「主人,您約的貴客到了。舒虺璩酉」那小廝站在亭子外,揚聲稟報道。
亭子中那紅色身影,微微動了一動,卻沒有從榻上起來,輕輕一笑,音調拉長,懶洋洋地道:「呵~~~終於來了啊……請進來吧。」
作為主人,來了客人,卻不迎接、不起身,還這樣輕飄飄的語氣,可是有些無禮了,蒼青的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那小廝這時已回轉身來,對岑溪巖和蒼青道:「我家主人有請,二位貴客,裡邊請吧。」
岑溪巖倒是對那人的態度不以為意,微微一笑,神態自然,步履悠然,向那亭子裡走去。
蒼青抿了抿嘴唇,也跟上了岑溪巖的腳步。
那小廝快走了兩步,伸手挑起亭子上所掛的一面輕紗,讓岑溪巖、蒼青二人進入亭子。
進了亭子,沒有紗帳阻隔,藉著燈光,便能很清晰地看到對方的樣子了,雙方都不由打量起對方來。
岑溪巖的目光落在那斜倚在矮塌上,端著酒杯閒閒品酒的男子身上,儘管這人目的不明,不知是敵是友,但看清了那人的容貌氣度,心裡還是忍不住要贊上一聲的。
在這個時空,男人穿紅色衣袍的可不多見,能把紅色衣服穿出味道來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而眼前的這個男子,卻特別適合穿紅色,彷彿只有紅色,才能襯出他那風華絕代的氣質。是的,在看到這個男子的第一眼,岑溪巖的腦海中,便冒出了「風華絕代」這四個字來!
若說相貌嘛,他也不是那種絕美的男人,五官,除了那張紅唇長得很是完美性、感外,其他的地方,長得都不是特別的好看,眉毛太挑了一些,眼睛太長了一些,鼻子太尖了一些,可他的五官組合在一起,卻另有一種獨特的魅力,一種致命的吸引力!
岑溪巖在腦海裡搜尋了一番形容詞,覺得,這男人就像是一朵盛開的妖嬈的紅色罌粟!
迷人,誘惑,卻有毒!
而蒼青對這個男人的感覺,只有一種,那就是太妖,太邪,不是好人!所以,在見到這個男人起,他一直留神警惕。
相對於岑溪巖和蒼青不動聲色的打量,那男人對他們的打量,就更加直接和放肆了。
他眼神在兩個人身上來回認真地看了兩遍,最後便將目光鎖定在了岑溪巖身上。
儘管蒼青看起來比岑溪巖年長,但是他看得出,這個深沉的男人或許是個武功高強的高手,但並非是他今晚所約的主要客人,這二人的氣場,還有所表現出來的姿態,明顯是以前面的這個少年為主的。
而對於岑溪巖的年輕,他的臉上毫不掩飾地露出了意外之色,這少年相貌氣度都不錯,這般小小的年紀,能有如此從容淡定的氣質,可見是見慣了場面的人,只是,如果他真是雅趣的東家,那是否也太年輕了一些?
「這位小兄弟便是雅趣的東家麼?好年輕啊……」那人跟直接地把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祖業罷了。」岑溪巖淡淡說道。
說罷,一撩衣擺,很自然也很不客氣地坐到了石桌旁的石凳上。這主人不懂待客之道,她自然也不用恪守禮節,還等著對方讓座。
而且,她不喜歡對方刻意營造的對話方式,一倚兩站的,好像他們是向他回話的下人似的,所以,便故意打破了這種模式。
蒼青見岑溪巖坐下了,也不客氣,在岑溪巖身旁選了個石凳,也撩衣坐下了。
那人將岑溪巖二人的動作和神情都看在眼裡,細長的眉梢不由又向上挑了一下。
「祖業麼?這麼說,小兄弟是雅趣的少東家?」
「可以這麼說。」雅趣是元隱門的產業,她是元隱門的少主,說少東家也沒錯,「在下隨風,這位是我師兄蒼青,還不知這位兄台如何稱呼呢?」岑溪巖主動詢問,打算掌控對話的主動權。
「在下,姓丹,名鶴來。」那人手肘支著矮塌,從塌上優雅起身,吩咐站在一旁的小廝,「茗兒,給貴客斟酒。」
「是,主人。」那叫茗兒的小廝應了一聲,拿起桌上的酒壺,將兩隻空的夜光杯裡,斟上了兩杯葡萄酒,送到了岑溪巖和蒼青的面前。
此刻,岑溪巖正在琢磨丹鶴來的名字,姓「丹」麼?這個姓氏……
丹鶴來注意到岑溪巖那略帶思索之色的神情,不由又慢悠悠開口道:「是不是覺得,我的姓氏有些耳熟?」
岑溪巖神情恢復正常,微微一笑,說道:「『丹』這個姓氏,可並不多見,丹兄的名字,也是好名字!」
她沒有正面回答丹鶴來的問題,事實上,她對這個姓氏,是有一些耳熟的,師父給她講過的元隱門歷史裡,就曾有過一位姓「丹」的人物,跟元隱門的師祖,頗有些淵源。
此刻聽丹鶴來如此一問,岑溪巖便大概能猜出,這人的來歷了,不過,她雖心中有了猜想,但卻並沒有放鬆下來,反而更加警惕起來。
如果丹鶴來真是那人之後,那麼今夜,或許她真的不該來呢……
丹鶴來聽了岑溪巖的話,又深深看了她一眼,之後抬手,微笑招呼道:「設宴請貴客前來,卻沒有什麼特別美味佳餚可招待客人的,實在過意不去,幾樣野味,勉強可入口,還請客人賞臉嘗嘗,不過那葡萄酒,是我從一位波斯胡商那裡購來的,味道倒確實不錯,兩位不妨嘗嘗看。」
岑溪巖伸手端起那夜光杯,在手裡賞玩了一番,那夜光杯造型別緻,質地光潔,一觸欲滴,倒入美酒,酒色晶瑩澄碧,尤其皓月映射,清澈的玉液透過薄如蛋殼的杯壁熠熠發光。
「好杯子!」岑溪巖攢了一聲,又輕輕晃了一下杯中之酒,湊都鼻前聞了聞,又攢道:「酒更是好酒!」
「小兄弟果然是識貨之人。」丹鶴來呵呵一笑,「不過是不是好酒,還是要喝了才知道的……」說罷,便挑釁地看著岑溪巖,那神情,似乎在問,這酒,你,敢喝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