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鞋子的事,葉茵決定來個單身環島游。舒榒駑襻反正被綁架到島上已經是既定事實,買不起機票逃不掉,不如索性敞開懷抱去玩。
她可不是那種遇到困難後躲在角落哭哭啼啼的林黛玉,席白城這個混蛋,把她丟下,她偏偏要出去玩個痛快。
向他證明,身為新時代女性的她是充滿正能量的元氣美少女,任何挫折都打不倒!
在網上查到新喀裡多尼亞島最著名的旅遊景點是心形島嶼,葉茵租了一輛自行車,自己踩過去。雖然太陽是熱烈了一點,但騎自行車環島,才是在海島旅遊的最大樂趣……
半個小時後,曬成人幹的葉茵終於不得不承認。好吧!太陽不是熱烈了一點,而是太熱烈了,就快把她活生生烤乾了。
好在也順利到了心形島,偷偷摸摸跟在一支旅遊團後面,豎起耳朵聽導遊介紹。
導遊發現她是混進來的,看了她好幾眼。
他一看,葉茵就轉頭,拿出手機裝模作樣地拍照。
等他一走,又跟上去。
導遊再看她,她再裝拍照。
如此幾番,導遊沒耐心繼續跟她玩貓捉老鼠的遊戲,只能任由她去。葉茵也就大搖大擺地跟在後頭,假裝自己自己交了團費。
哼!小樣兒,還想跟她鬥。她每次旅遊『蹭』旅行團,省了一筆錢呢!
中途休息的時候,遊客們都坐在棕櫚樹下休息。葉茵也熱壞了,一個勁灌水。
熱啊……熱啊……
呼啦啦地吐著舌頭散熱,目光無意間望向公路對面的公園,一愣。
猜猜她看到誰了?
——席白城!
雖然兜了這麼大個圈,來參觀心形島嶼也能遇到,未免太過神奇,讓葉茵不免懷疑自己的眼睛。
可是能把淺藍色襯衫穿得這麼有味道,九頭身黃金比例身材,跟只花孔雀似地男人,除了席白城,還有誰。
她再次忍不住在心裡驚歎了一下,老天太不公平了,給了他一副俊美得人神共憤的皮囊。
丹鳳眼,眉宇之間總帶著那麼點兒邪氣,看誰都是一副漫不經心的姿態,禮貌地笑著,好似很溫和。眼神卻目空一切,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
男人長這樣,說好聽點是邪魅,說難聽點,那就是流里流氣,地痞流氓。葉茵怎麼瞧怎麼不順眼,怎麼咬牙切齒。
這混蛋,靠在輛一看造型就得上千萬的跑車上,姿態瀟灑,兩條長腿交疊在一起,一隻手扶在車門上,絕對像個不羈的豪門公子。
可誰知道,這光鮮的外表,全都是靠rou體賺來的,見不得光的髒錢!
葉茵撇撇嘴,很不屑。
正當她猶豫該不該過去跟他打聲招呼,向他展示沒有他的臭錢,她依舊能玩得很好,絲毫不會因為他影響心情時。一輛加長的黑色賓利停在了他面前。
席白城幾步上前,打開後座的門,姿態居然很謙恭……
葉茵睜大眼睛,訝於自己怎麼會將席白城和這兩個聯繫在一起。畢竟他在她心裡,一直是狂放不羈,倨傲自負的野狼,骨子裡傲慢得很,誰都瞧不起。
可這會兒,他居然彎下自己高貴的腰,還用遮住車門上方,小心翼翼地護著裡面的人出來。
葉茵看傻了眼,不自覺屏息,期待裡面的人。
一個穿著黑色套裝,莊嚴優雅的中年婦人從裡面走了出來。頭髮整齊地挽成一個髻,就國家領導人夫人的髮型。
她的氣質,比那些夫人更加出眾。由她現在的樣子,可以想像年輕時的絕代風華,絕對是傾國傾城的那種。
只是她的臉上,瀰漫著淡淡的愁緒。朝席白城微微一笑,輕輕拍了拍他的臉,應該是在詢問他的近況。
葉茵不由得猜測兩人的關係,看長相,他們應該不是母子,感覺上也不像是……難道是……他的客人?
雖然這中年美婦優雅尊貴,不像是會招牛朗的人。但俗話不是說嗎?外表越端莊優雅的女人,在床上就越奔放。看她愁雲慘淡,就知道老公肯定對她不好,所以她才找牛朗,這也是席白城對她如此體貼慇勤的緣故!
一定是這樣!
咬牙切齒,好你個席白城,居然帶著別人的老婆,來新喀裡多尼亞tou情,偷得還真專業。不愧代表牛朗界的業界良性啊,不惜遠渡重洋,繞過大半個地球來偷!
她也就明白了,為什麼他一個牛朗能住得起上億的江景公寓,蘭博基尼、勞斯萊斯、法拉利一輛接一輛,原來是都是富婆送的!
他接客就接客,為什麼還強行把她押來這?敢情是白天在富婆身上受了氣,晚上就一股腦在床上統統發洩在她身上?
尼瑪!天剎的王八蛋,憑什麼這麼作踐她!
兩人寒暄了幾句,就往公園裡走,盛怒中的葉茵突然腦中靈光一閃,蹦出兩個字——抓殲!
對,抓殲!
這個女人,看上去就大有來頭,說不準真是某個高官或者超級富豪的老婆。如果她能拍到他們偷情的照片,就可以以此威脅席白城,拿回那份協議——那她就解脫了!
葉茵興奮得眼睛發亮,全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急忙跟上去。
公園裡一個人都沒有,中年美婦挽著席白城的手,緩緩往前走,邊走邊低聲交談。
葉茵則跟做賊似地,偷偷摸摸跟在後面,既興奮又緊張,害怕被發現。
他們走到了一片遼闊的草地中央,便停了下來。葉茵隔著一段距離,躲在棕櫚樹後,探頭探腦,拍了幾張照片。
該死!他們究竟在說什麼?隔太遠聽不清。
光是相機裡這幾張照片,他們沒有進一步親密接觸,不能證明他們偷qing!
她心急如焚地腹語,趕快啊……別敘舊情了……趕快脫衣服啊……啊啊啊!她能不能脫身,就看這一次了。
夏風徐徐,吹得棕櫚樹葉子呼啦啦作響。
席白城和上官燕並肩站著,眼前是一座小小的墓碑。
席白城彎腰,將手中潔白的百合放在墓碑上,靜靜凝視照片上的妙齡少女。
她笑得很燦爛,像一個天使。彷彿在對他說,不要為她難過,她在天堂也過得很好。
「雪兒,我們來看你了!祝你生日快樂。」
夏風拂過上官燕的臉,她紅了眼眶,哽咽,「雪兒……媽來了!」喉嚨的酸痛讓她說不出話,緩了好一陣子,才勉強壓下心頭的酸楚,輕聲道:「如果不是三年前那場車禍,雪兒今年正好二十三歲,你們結婚兩週年!」
「你們從小青梅竹馬,雪兒五歲開始就喜歡你,一直跟我說,要當白城哥哥的新娘。她一直盼著長大,八歲就計劃好了,要在二十一歲大學畢業,生日那天,跟你結婚……卻沒想到,婚禮都準備好了,她卻……」
席白城一語不發,嘴唇緊抿,雙拳也微微握起,手背上的青筋無聲訴說他的痛苦。心,就像被絞著一樣,疼得厲害,痛得窒息。胸膛裡空洞洞的,心臟彷彿被撕扯著。
三年了,可是每一次想到她,都令他痛不欲生。來到這裡,這種感覺會乘以萬倍。
可是,他答應過她,他不會哭,他會開開心心地生活下去,就好像有她在身邊一樣。只有他幸福了,她才能幸福。
於是,在他嘴角,浮現一絲淡淡的笑意。他眼神溫柔,彷彿承載著汪洋,汪洋上,有星星在閃爍。
雪兒,你在天堂,過得好嗎?你這麼善良可愛,其他天使也一定很喜歡你。但最愛你的人,依然是我。你放心,我過得很好!
上官燕望向天空,眼眶赤紅,她深吸了口氣,才勉強笑笑,問。「你最近怎麼樣?有沒有認識好的女孩子?」
席白城搖頭,凝視照片中的上官雪薇。「我已經擁有在這世界上最好的女孩,沒有人比她更好!」
「白城,雪兒已經去世三年了,我很感激你對雪兒的癡情。但她也很愛你,她不希望你一直活在過去的痛苦中,就讓她成為你永遠的回憶吧。你應該試著認識好的女孩,早點成家,這樣雪兒也能安心。」
席白城沒說話,風吹動他的劉海,漆黑深邃的雙眸如墨,如琉璃,看不清他的情緒。
上官燕苦笑,「有時候晚上看書睡著了,半睡半醒間,好像還能聽到雪兒在喊我,媽,你怎麼又在書房睡著?趕快回房間去睡……」她搖搖頭,「那種感覺,好像雪兒從來沒有離開我……一眨眼,就三年了!」
「如果沒有那場車禍該多好……該多好……我的雪兒,還陪在我身邊……」
上官燕說著說著,悲從中來,靠在席白城肩上哭了。「她這麼善良……為什麼老天要將她帶走?她是我的命啊……雪兒……」
由葉茵的角度看過去,兩人像在擁抱,她忙拍了幾張照片。可始終覺得這樣不夠,對付席白城那種禽獸,必須得更重口味的照片才行!
於是她繼續等,他們『擁抱』了一陣後鬆開,席白城摸了摸婦人的臉,扶著她離開了。
等他們走出一段距離,葉茵本想繼續跟蹤,可被一種奇怪的情緒牽引著,轉頭。他們之前站在地方,好像有一座小小的石碑。
難道是……墓碑?
她走上前,發現真的是一座墓碑,墓碑上寫著:愛妻上官雪薇,夫,席白城。
葉茵錯愕地睜大眼睛,震撼不已。用力揉了幾下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
愛妻?
夫?
席白城結婚了?
這震撼的威力不亞於一記重磅炸彈,將葉茵給徹底炸傻了,腦子閃過無數亂七八糟的猜測。
像韓劇中演的,上官雪薇得了白血病,席白城為了籌醫藥費,才去當的牛朗,但還是救不回她?
又或者,她是因為發現席白城是牛朗,受不了才自殺?
她徹底混亂了。
「你怎麼在這?」一道冰冷的質問在身後響起。
葉茵猛一激靈,倉皇回頭,席白城站在她面前,一貫溫和邪氣的臉上,顯現出罕見的怒意。
顯然他極力壓抑著,太陽穴的突突跳得厲害。緊握的雙拳,似乎可能隨時一拳揮過來。
撞破秘密的葉茵慌亂不已,緊張得舌頭打結,「你……我……我不是……」
席白城眼底如同被寒意冰封住了,聲音從喉嚨裡擠出來,帶著寒冰渣子。「你跟蹤我?」
「不是不是!我沒有!」葉茵嚇得慌忙擺手,卻又不知該怎麼澄清。下意識後退一步,彷彿害怕他因此失手掐死她。
「那你為什麼會在這?」他雙眸陰鷙地逼問。
在他的威逼下,她只好坦白,「我……我是來旅遊的……沒想到會遇到你,我看到你和那個中年婦人在一起,以為你在做『生意』,所以想來拍點照片……」
「然後以此威脅我?」席白城冷笑,「你想得如何齷齪不重要,但請對他人放尊重一些。」
葉茵知道他口中的他人是剛才的中年婦人,有些委屈。「我、我又不是故意的……你知道你的職業……難免令人敏感……再說你們剛剛那麼親密,我當然會誤以為你們是那種關係!」
「收起你『豐富』的想像力,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若不是在上官雪薇的墓前,席白城真不確定自己是否會做出什麼失控的事情。但此刻他只能壓抑怒火,撞開她,漠視她,蹲在墓碑面前,拿出一塊手帕,小心翼翼、仔仔細細地擦拭墓碑。
葉茵像做錯事的孩子,手交叉在身後,緊張地絞著。
雖然整件事都是誤打誤撞,她無心撞破他的秘密。客觀上,她並不認為自己有錯。但看席白城那麼生氣,應該很在乎自己的亡妻,不想這個秘密被發現,她又不由得有些愧疚。
結結巴巴地開腔,「對、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席白城背對著她,並不理會她的話,只是默默擦拭著墓碑。
葉茵沉默了一陣,抿了抿唇,「你太太……很漂亮,她,是怎麼去世的?」
席白城凝視上官雪薇的神情很溫柔,嘴角泛著柔波,彷彿凝聚了一生一世的深情。發出來的聲音,卻極為冷淡,生疏。「她的事情,你沒資格過問!」
葉茵忽然打了個冷顫。
這盛夏的風,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