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五十六章萊曼來的不慢
方解從馬車上下來之後,站在路邊看著隊伍從身邊過去,他就在這畫面之中,可似乎卻在所有移動著的人和物體之外。不知道從哪兒找來一頭驢騎著的項青牛停下來,看著方解問:「這是感悟什麼呢?」
方解看了他一眼:「新坐騎不錯。」
項青牛得意的點頭:「放眼大軍之中,我也獨一無二。」
方解搖頭:「是驢獨一無二。」
項青牛鬥嘴很少會贏,所以乾脆不再這個話題上繼續:「看你站在這似乎有點失魂落魄的樣子,是不是剛才和那個老頭談話被罵了?你也是這麼大人物了,和一個俘虜聊個天都能聊的這麼低落,真不成熟啊要不你來一氣觀做我徒弟吧,我給你指明人生的方向。」
方解沒理會,過了一會兒後說道:「你有沒有過在陌生的地方和陌生的人,卻能相談甚歡的經歷?」
項青牛仔細想了想,然後點頭:「這個有不過,一般過一陣子之後再和別人提起來,只怕開頭都是一摸一樣的語句嘿,猶記得那年我在某地遇到一個傻逼」
方解的心境頓時就被項青牛破壞,他白了項青牛一眼,一把將他從驢身上拽下來:「為什麼你們這些穿道袍的都喜歡騎個毛驢?」
項青牛問:「還有誰?」
方解忽然醒悟過來,自己熟悉的神話故事都是前世的記憶。
「還不是因為窮。」
項青牛沒察覺方解眼神裡的變化,笑了笑,兩個人並肩而行。
那頭毛驢竟然還傻乎乎站在原地不動,項青牛回頭罵了一句:「不走的話,一會兒就把你燉了,再烤幾個火燒卷驢肉吃。」
毛驢叫了幾聲,鼻音很重。
像是譏諷。
項青牛勃然大怒,上去就要拽它,方解一把拉住他:「你的燃點總是和正常人不一樣問你件事,你們道宗的典籍中有沒有提到什麼靈魂出竅之類的事,就是說一個人明明死了,然後又在別人身上復生的?」
項青牛想了想,搖頭:「那是神仙鬼怪之類的小說,你怎麼忽然想起問這個。」
方解笑了笑,沒解釋。
項青牛見他不說話,沉默了一會兒後說道:「不過你想想大輪明王,那般稀奇的功法都能被他練出來,他已經算不得人了吧?如果修為到了一定地步,可能比大輪明王做到的還要強一些。雖然道宗典籍中沒有這方面的記載,不過當年師父倒是也曾提起過,修為高深之人可以奪舍也就是大輪明王那種更換軀殼的法子,怎麼都有點邪魔外道的感覺。」
「你想幹嘛?」
他問。
方解的腦子裡想到的卻是另外的事,他在想自己是怎麼就來到這個世界的。如果自己死了,會不會再回到原來的那個世界?想了想之後他自己忍不住自嘲一笑,若是在前世死了到了這個世界,在這個世界死了回到前世,那豈不是永遠不死?天底下哪裡有這般的好事。
「沒什麼。」
方解道:「只是忽然想起來,人死之後靈魂都去了哪兒。」
項青牛道:「按照道宗的說法,人死之後靈魂也會滅亡。按照佛宗的說法,人死之後靈魂就會轉世。按照老百姓自己的想法,人死之後會變成鬼可這些都是毫無根據的事,說不準的。」
方解甩了甩頭,不再去想。
「我想知道你帶著沐廣陵這一萬步兵打算要幹嘛。」
項青牛不解的問道:「這一萬人你誆騙出來了,帶在身邊運糧。一旦到了馬欄山之後,如果真的有沐廣陵設下的埋伏,他絕不會因為你帶著他一萬人就不下手,而這一萬人還有可能是極大的變故,萬一他們幫著沐廣陵進攻你的話,多危險?」
「我需要疑兵。」
方解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的行蹤其實全在沐廣陵的斥候關注之下,沐廣陵要想除掉我而又不傷及他自身,最好的辦法自然是讓洋人來殺我。所以我需要把陣勢擺開了讓洋人看到,他們才會來。」
「有時候我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項青牛歎了口氣道:「才到東疆,你就急著和洋人決戰。雖然我不懂兵法軍務,可是這難道不是大忌嗎?你還沒有完全瞭解情況,這麼大投入的一場戰爭打起來,不會顯得稍稍兒戲了些?」
「這不是決戰。」
方解笑了笑:「和洋人決戰怎麼可能這麼容易,萊曼還沒有到東疆,在東疆的洋人隊伍,現在軍力最強的是修倫斯的黑牽牛花,其次是那個叫莫克思的風信子,然後是現在鳳凰台外一直沒有撤去的隊伍,據說新來的指揮官也是個年輕人,叫普羅澤。」
「我就不明白了。」
項青牛問:「為什麼這些洋人,喜歡用花來代表自己的家族?進而連手下的軍隊,也會被花兒的名字命名。」
「沒有什麼奇怪的,就好像大隋的大族也都有族徽一樣。」
方解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次要交手的會是風信子。」
項青牛皺眉:「你不是說修倫斯的隊伍距離咱們最近嗎?」
「對」
方解笑:「但我肯定,最先來的絕對不是他。」
作
為東楚通往大隋的最重要的一條通道,自國都至鳳凰台的這條大路上從來都不曾冷清過。在兩國相對和平的時候,走陸路的東楚商人十之七八都會選擇這條路。當然,更多的東楚商人選擇走水路,去靠南邊的牟平城。
這條路修的足夠寬闊,自然不僅僅是因為商人要走的緣故。有大隋這樣一個近鄰對於東楚商人來說是天大的好處,但對於一直沒有放棄想要奪回自己土地的東楚皇族來說,這條路的修建,是為了有一天龐大的強大的東楚軍隊可以從這裡開赴前線。
事與願違的事,東楚的軍隊從來沒有達到皇帝預期的那樣強大。
但是現在,這條大路上有一支筆東楚軍隊強大無數倍的軍隊正在行進。而隊伍中最引人注目的,當屬那輛巨大的輦車。這架輦車本屬於東楚皇帝,但是現在已經成了奧普魯帝國皇帝的戰利品。
東楚皇帝處處都喜歡和大隋皇帝對比,大隋皇帝有什麼他就要有更好一些的。他聽聞大隋皇帝的輦車極大,所以專門派人去長安城看,然後畫圖回來,比著樣子造了一架更大的。在軍力國力上他比不過大隋,只能在私人物品上處處佔優。當然,東楚皇帝自認為一生的對手大隋皇帝,根本對這樣的傳聞毫無興趣。
站在輦車四周的,是一百零八個身穿鐵甲帶著猙獰鐵面的屠神火槍手。這些火槍手的裝束和萊曼派給其他人的火槍手完全不同,他們非但在衣著裝備上不同,論體型都比普通士兵要大一號。
他們不但攜帶了火槍,每個人身後都背著一柄重劍。
那張猙獰的鐵面,也不知道是仿照什麼東西的面孔做出來的。
輦車上有一個極寬大舒適的躺椅,就算是如萊曼這樣高大的人就算在上面打滾也不會掉下來。
這個輦車建造的很精巧,躺椅四周掛著的是紗幔,遇到風雨天氣,頂部四周可以拉下來木板遮擋。
拉車的不是牛馬,而是奴隸。
這是從東楚軍隊的降兵中挑選出來的身強體壯者,三百六十人**著上身咬著牙在前面拉動巨大的輦車。十幾個身穿鐵甲的屠神火槍手在隊伍裡,不斷的揮舞著皮鞭驅趕那些壯漢。對於軍人來說,也許這便是莫大的恥辱。
可是,那些拉車的壯漢們臉上,只有木然。
躺在躺椅上的萊曼仔細看完了剛剛送來的軍報,眉頭不由自主的皺了起來。
「柯克博,你覺得這件事哪裡不妥?」
他問。
一直恭恭敬敬站在旁邊的柯克博將軍報接過來看了看,然後沉思了一會兒:「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是沐廣陵想要借陛下您的力量剷除他的對手。所以,可以肯定的是沐廣陵在最出是不會插手的,他會看著,看著陛下的軍隊和黑旗軍決戰,等到快要分出勝負的時候,他才會出手的。去做他們漢人寓言故事裡那個看鷸蚌相爭的漁翁」
萊曼忍不住笑了起來:「雖然我還沒有和這個沐廣陵打過交道,但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他不是一個強勁的對手。他太自以為是了,他以為我和黑旗軍一個是鷸一個是蚌,這樣輕視自己對手的想法,往往帶來的都是悔恨。」
「柯克博」
萊曼問:「那麼你來猜猜,現在往馬欄山移動的,是莫克思還是修倫斯?」
柯克博幾乎沒有一點猶豫:「莫克思」
萊曼點了點頭,語氣中有些恨其不爭:「莫克思是個不錯的年輕人,他最起碼沒有忘記了謙遜和謹慎。可是和修倫斯相比,他還差的太遠太遠。柯克博,你替我寫一封信給修倫斯,用最快的速度送到馬欄山。告訴他,如果莫克思的軍隊在這場戰爭中失敗,那麼我就讓黑色牽牛花凋謝。」
柯克博的臉色一變。
萊曼很少會說這樣嚴厲的話,一旦說了,就說明他肯定會做到。
「修倫斯雖然狡猾,但他不會不顧帝國的利益。」
柯克博連忙道:「他可能會唆使莫克思去打頭戰,但不會坐視不理的。雖然我很討厭那個傢伙,但在這方面他還是值得信任的。」
萊曼沉默,沒有將自己的擔憂告訴這個和修倫斯一樣狡猾的老臣。修倫斯已經在東疆打了這麼久,已經和這片富庶的大地接觸了這麼久,也許那個老傢伙已經變了。一開始萊曼以為修倫斯只是謹慎,可隨著他越來越瞭解東疆戰事,他發現修倫斯之所以進展的這麼慢,絕對不只是因為謹慎。
「我已經下令,從修倫斯公國徵募三十萬士兵。」
萊曼忽然說了一句,然後就閉上眼不再說話。
柯克博的臉色卻在一瞬間變得更加難看起來,這一句話就讓他理解了很多。他忍不住心裡開始替修倫斯擔憂希望那個老傢伙,不要犯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