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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百五十四章 逃命來的隋人 文 / 知白

    第七百五十四章逃命來的隋人

    封平城

    和慶元城一樣,在南燕慕容永鐸戰敗,紇人被屠之後封平就封了邊關,不允許任何人出入,哪怕是靠走天下生活的行商也不許再往北走,違令者就一個斬字。或許正是因為經歷過大商滅亡的那場戰爭,所以朱撐天是現在南燕朝臣中為數不多的對隋軍十分瞭解的人之一。

    所以,他的態度比付正南還要端正。

    大商當年即便糜爛,可好歹還有裝備精良的百萬大軍,還有數不清的有真才實學的將才,可還不是敗的一塌糊塗?朱撐天曾經想過無數次,如果當初商軍在長江南岸哪怕多堅持一陣子,哪怕多阻擋一個月,自己也不會遲遲不回雍州。正因為商軍敗的太快太徹底,朱撐天知道即便自己帶兵回去也無力回天。

    更何況,當時的商國皇帝在滅國的危難中忽然明白過來,知道手下人多數靠不住,所以開始準備收回兵權。如果朱撐天回去的話,十之**商國皇帝會把他的人馬一個不剩的都收回去。

    在商國顯然已經扛不住大隋攻勢的情況下,朱撐天幾乎沒有怎麼猶豫就選擇了抗旨不尊。

    亂世中,沒有什麼比手裡攥著一支軍隊更讓人踏實的了。

    幾十年過去了,朱撐天對那場戰爭依然沒有忘記。他知道大隋現在也亂了,可他同樣知道的是大隋的軍隊依然強大。相比於南燕軍隊來說,隋人在戰場上那種捨我其誰的霸氣依然還在。

    只不過,當初這種霸氣是對外敵,現在,是他們窩裡鬥。

    方解的人馬能在平商道橫掃慕容永鐸和圖渾多別的聯軍,由此就可以證明隋軍的實力依然強大無匹。在這種情況下,朱撐天第一時間就決定絕不出城交戰。他在封平已經幾十年了,比羅耀經營雍州的時間還要稍稍長那麼幾年,這裡是他的窩,他傾力打造的堡壘,他有自信只要自己不出去,就沒有人能輕易進來。

    城防交給了那個字定呈的年輕男人,之所以朱撐天做出這樣的決定,是因為他知道這個年輕男人骨子裡就有一股子不服氣的勁頭,而且懂得忍耐。如果不是因為他足夠謹慎又足夠果斷的話,當初他家族在長安參與怡親王楊胤謀亂事敗後滿門被誅的時候,他也沒有機會逃出來。

    而且這個人自幼得他父親親自教導,兵法韜略極有見地。畢竟,他的父親曾經是大隋十六衛戰兵中數得上的名將。當初隋軍南下滅商的時候朱撐天就聽說過他父親的大名,也曾為了自保給他父親寫過書信。

    幾年前,那位大將軍和他之間恢復了聯絡,一直有書信往來,當時朱撐天還在詫異,這位執掌大隋天子六軍之一的大將軍,怎麼會突然想起來自己。後來,當這個年輕男人逃難來了封平的時候朱撐天才恍然,那些信,根本就不是那位大將軍寫的,而是這個年輕人。

    此人的心機,可見一斑。

    朱撐天猜測,在這個年輕人知道他父親有可能造反的時候,就開始為自己準備後路了。他一定是查探清楚了所有和他父親有交往的人,從中選出可以依靠的人來記住。他不會選擇隋人,因為一旦他父親兵敗的話,立刻就是牆倒眾人推的局面,沒人敢收留他。所以他選擇了朱撐天,於是,從幾年前,他就開始以他父親的名義給朱撐天寫信。

    朱撐天猜到了這些,卻沒有點破。

    一個在幾年前就開始為自己準備後路的年輕人,又怎麼可能是個簡單的人物?更何況,這個人當初可是在長安城被人稱道的名門四秀之一。如果不是因為方解在那次演武院入試中大放異彩,最出色的人非他莫屬。

    這個人到了封平城之後,朱撐天還特意派人去長安城打探過他的底細。回來的人告訴朱撐天,這個年輕人在長安的時候就交遊廣闊,不但和世家子弟打成一片,便是和許多市井之徒也有矯情。在演武院的時候,他明明視方解為對手,方解也是他成為首秀最大的障礙,可他卻表面上和方解走的很近,是世家子弟中為數不多的和方解關係不錯的人之一。

    也正因為他有這樣的交遊,有許多長安城裡上不了檯面的朋友,在大隋朝廷清理叛逆的時候,他才能逃出來。然後他沒有投靠在大隋國內的任何親戚朋友,從長安出來之後直奔南燕。

    這種果決,有幾個人可以做到?

    城主府

    書房

    「爺,您真的打算把兵權都交給那個人?」

    朱撐天的親信部將余明理有些不解也有些不甘,他跟著朱撐天已經二十年,好像還沒有才來了封平城兩年的那個小子更被重視。他用二十年的時間才爬到城主麾下六戰將之一的位子上,而那個小子兩年就爬上來了,被人稱為七爺。

    現在看來,這個七爺,比他們前六個人還要吃香些。

    「你心裡有不滿」

    朱撐天放下手裡的春秋看了余明理一眼,他指了指那本已經發黃的書冊問:「這本書我已經翻看了幾十年,若不是我保存的好早就已經被翻爛了。可到現在,我為什麼都不換一本新的?這又不是什麼孤本,春秋九冊在隨便一家書行都能買到,用不了幾個銀子。」

    「屬下……不懂。」

    余明理搖了搖頭,心裡想的卻是為什麼城主會突然說出這樣毫無關聯的話?

    「因為我戀舊。」

    朱撐天笑了笑道:「我總是喜歡熟悉的東西,比如我的盔甲,已經穿了幾十年,修補過幾十次了,但我還是沒有換掉。比如我梳頭的木梳,已經掉了七八個齒,我還是沒有丟掉它。比如我現在坐著的這把椅子,比你的年齡都不小,已經鬆動了,可我還是喜歡坐它。」

    余明理臉色一變,明白了。

    「屬下懂了!」

    「這些老物件丟了,損壞了,我尚且心疼,更何況是你們這些跟了我幾十年的老部下?大戰在即,你們若是領兵就要上陣,冷箭無眼,萬一傷了你們,我心裡不好受。定呈心思野,他在封平心卻不在封平。換句話說,你們把我當主子,他只把我當靠山。當他羽翼豐滿的時候,我這靠山也就不重要了。」

    「所以,廝殺的事就交給他吧。」

    余明理道:「可是,既然爺您不放心這個人,再把兵權交給他,萬一他……」

    「他不傻,比大部分人也都聰明些。他知道自己現在還沒實力脫離我,還要靠著我,所以他不敢造次。這兩年他私底下沒少結交年輕將領,我又不是瞎子,在我家裡和我的人勾三搭四,我看不到?他不去拉攏你們,是因為知道拉不動……你們幾個,是我一手帶出來的,他不敢招惹。那些年輕將領他覺得應該對我的尊敬小些,所以膽子就大一點。可他卻忘了,這裡終究是我的地盤。」

    「他還沒有足夠的實力,離不開封平,所以他會盡力守住這裡。所以你反而倒可以放心,我交給他的兵,他都會好好的用在如何守城上。再說,就算他想調我的兵做些什麼齷齪事,難道我的兵就是那麼好糊弄的?」

    「爺您心裡都明白,屬下就放心了。」

    余明理垂首道。

    「我老了。」

    朱撐天笑了笑道:「可還沒老糊塗,人都說狐狸越老越狡猾,樹越老越堅韌,這些話不是沒有道理。明理,你回去和他們五個說說,告訴他們,在我心裡邊,你們六個人的份量一點都沒變。」

    「爺!」

    余明理俯身:「我們幾個,誓死跟著您!」

    「去吧」

    朱撐天道:「我把東門交給了定呈,你們幾個輪流戍守其他三門,別懈怠,要是輸給了年輕人,明面上我也不好偏著你們不是?」

    「喏!」

    余明理道:「爺您放心,我們幾個就算再愚笨,也是爺您一手調教出來的,怎麼可能輸給別人?」

    「哈哈」

    朱撐天大笑道:「有這份自信就好,我早晚是要回南邊養老的。封平如果保住,我就從你們六個人中挑一個來繼承。這是我很多年前就說過的,依然算數。朱頂那孩子雖然是家族裡派來的,有讓他接替城主位子的心思,可他沒那份能力。年輕人,難免心浮氣躁,若不是實在不想讓你們六個涉險,這次領兵去慶元城的事我也不會交給他。你們也都不年輕了,打仗,上陣,殺人,這些事交給那些年富力強的小伙子們去。你們只管在後面動動腦子動動嘴,學不會這一點,你們怎麼替我管著封平?」

    余明理心中感動,眼窩子裡有熱乎乎的液體轉著。

    他剛要說些什麼,就聽見外面有親兵快步跑過來急切喊道:「爺!朱頂回來了,帶著幾千敗兵!就在城門外面要進來,但虞將軍卻下令不准開城門,就是不放朱將軍的人馬進來!」

    余明理臉色一變:「這個喂不熟的白眼狼!平日裡朱頂和他關係最好,現在朱頂回來,他居然攔著不讓進城!若是後面有追兵,難道就那麼眼睜睜的看著嗎!」

    「不要吵!」

    朱撐天的臉色也不好看,他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隨我去城牆上看看,我到之前,城門不要開!定呈就算心思野,也沒道理攔著朱頂不讓進來。這件事……肯定有蹊蹺!」

    ……

    ……

    封平城

    東門外

    朱頂不安的扭動了一下身子,感受著腰眼上頂著的刀尖有多冷冽。那感覺一點都不好,他渾身上下的肌肉都繃的發緊,唯恐自己一個不小心,那刀子就從後腰捅進來。

    「繼續叫!」

    陳孝儒把刀子往前鬆了鬆,刺破了注定的肌膚。

    「定呈!」

    朱頂嚇了一跳,連忙繼續喊道:「你這人好沒道理!我在山谷遇襲戰敗,追兵就在後面,你我平日裡交情也不錯,為什麼不開城門!」

    站在城樓上的年輕將領眉頭皺了皺,放下千里眼後喊道:「朱將軍!非是我不開城門,而是爺下了死令,沒有他老人家的命令誰也不許開門。你且等到,爺很快就來了!」

    「你他娘的欺人太甚!」

    朱頂也來了氣,指著那人大罵:「等我進了門,有你好瞧!沒我朱家收留你,你不過是一條喪家之犬罷了!一個逃命來的隋人,是我朱家給了你庇護!你現在居然攔我?!你***有什麼資格!」

    站在後面隊伍裡的方解忽然心裡一動,忍不住往城牆上看過去。他想看清楚,朱頂所說的這個逃命來的隋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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