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七章能打的就你一個
又是一年冬來到,方解麾下的黑旗軍在一個很詭異的形勢下佔據了除信陽城和欣口倉之外的黃陽道大部,並且兵鋒已經開始指向西南三道。西北官軍戰敗,幾乎死絕。高開泰和王一渠率軍乘船順流而下,然後自河東道攻入陝北道,距離京畿重地已經不遠。
雍王羅耀率軍百萬渡過長江,在火狐城被朝廷所派的大將軍劉恩靜率軍阻攔,日日激戰,朝廷人馬深知火狐城防線一破京畿道就危在旦夕,所以作戰格外的凶狠。
江南龐霸率軍三十萬也渡河北上,就在羅耀大軍東北四十里駐紮坐山觀虎鬥。
……
……
「報!」
陳孝儒快步走進議事大廳,對方解抱了抱拳急切道:「北面有重要的消息過來,是卑職安拆在江北道的密諜,想辦法加入劉恩靜大軍之後獲取冒死送出來的。」
「什麼事?」
方解連忙問道。
陳孝儒喘了口氣後說道:「太子已經在長安城登基稱帝,改元興皇,調集京畿道大軍十萬,各衛城抽調兵力十萬,又招募民勇,以大將軍劉恩靜為行軍元帥,總計率軍超過四十萬在火狐城阻攔羅耀的人馬。」
「太子稱帝了?」
方解愣了一下,臉色一變:「咱們留在西北的人送回來消息,皇帝率領的返京大軍被高開泰擊敗,十幾萬人馬幾乎全部戰死,可皇帝根本就不在大軍之中。我推測皇帝是在武當張真人和高手的保護下暗自離開趕回長安城,只是沒想到京城裡的人根本就等不及他回去,竟是已經擁護太子登基……」
「大將軍猜的沒錯。」
陳孝儒道:「咱們的人送回來消息說,皇帝一行就在火狐城露出過行蹤,被幾個不知來歷的大修行者圍攻,張真人一個人將所有刺客殺死,護著皇帝往長安城趕回去。半路上遇到了劉恩靜率領的朝廷大軍,皇帝在劉恩靜的大帳裡停留了兩個時辰後再次向北,是蘇不畏陪著,但張真人卻留了下來。」
「張真人留在劉恩靜軍中?」
方解微微皺眉,然後點了點頭:「是了,劉恩靜那四十萬大軍是京畿道以南最後一道防線,若是這條防線再被羅耀攻破,羅耀就能率軍直入京畿道,羅耀不以攻城略地為目的,而是一直往長安城去所以進軍迅速。劉恩靜帶兵一流,可身邊沒有一個大修行者保護,羅耀若是一怒之下殺了劉恩靜,朝廷大軍沒有人指揮必是一敗塗地……」
吳一道臉色也格外凝重:「可是……皇帝難道就沒想過,現在太子已經登基,他難道還回得去長安?那些擁立太子的人,怎麼可能再讓活著的皇帝回去!也就是碰上的領兵元帥是劉恩靜,此人對皇帝忠心耿耿,換了別人,難保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
方解歎了口氣道:「是啊……太子已經登基,也已經為皇帝辦了大喪,可這會皇帝忽然回去了,朝廷裡那些擁立太子的人必是人人自危。尤其是他們都知道皇帝已經命在旦夕,行事越發的狠戾起來也就更忌憚畏懼。在西北皇帝能一口氣殺了數百朝臣,回長安城之後這些朝臣也怕皇帝再殺一次。」
「還有蘇不畏呢。」
吳一道沉思了一會兒說道:「蘇不畏修為不俗,有他護著皇帝應該沒有什麼大事,不過皇帝回長安城肯定不會順利,說不得有人在暗中百般阻撓。而且城裡還有老院長在,那些人只能是在城外動手。」
陳孝儒道:「劉恩靜派了一千騎兵護送皇帝,應該沒什麼事吧。」
「這不重要」
羅蔚然道:「皇帝即便回到長安城也不會將皇位再要回來,他回去見太子已經登基,必然也不會公然露面,十之**是在暗中替太子謀劃一些事。咱們現在關心的是,江北道的動向。」
「對」
吳一道點了點頭:「皇帝將張真人留在劉恩靜軍中,羅耀為了北上會不會和張真人大打出手?」
方解搖了搖頭:「如果……如果羅耀急著進攻長安城是因為城裡有什麼讓他忌憚的人或者事,他不會和張真人大打出手的。他會留著實力應付長安城裡的事,畢竟老院長還沒有走出長安。有老院長,再加上那個不知道是什麼的威脅,羅耀不會在火狐城就耗費修為與張真人拚個你死我活。」
「有道理,所以只要羅耀不動張真人也斷然不會主動去找羅耀。」
羅蔚然道:「這場廝殺還是在軍隊之間來了結,大修行者誰都不敢擅自加入進去。」
「現在咱們就只管看著吧。」
吳一道想了想:「皇帝急著回長安城,和羅耀急著進攻長安城會不會因為同一件事?」
沒有人知道答案。
「無論如何,現在對咱們是個好時機。」
方解看了看地圖道:「西南諸道打探消息的驍騎校已經陸續送回來密信,羅耀領兵攻入江南之前,曾經在西南留下了十幾萬精銳人馬戍守,就在咱們到黃陽道之前,他派人將留守人馬又調走了一半,現在雍州城裡不過三萬人左右,其他幾道的兵力加起來也不足二十萬,而且多是羅耀看不上眼的郡兵。」
「如今他在火狐城和劉恩靜打的一塌糊塗,而龐霸則一心想著坐山觀虎鬥,反而是咱們這裡最是安穩,西南最是空虛。」
吳一道笑了笑:「是時候了,讓他們去搶長安去,咱們去搶西南。」
「擊鼓升帳!」
方解回身吩咐親兵道:「讓各軍將領來議事大廳,我要佈置軍務!」
……
……
方解指了指地圖對大廳裡站著的眾將說道:「北徽道是黃陽道近鄰,驍騎校的人已經將打探來的消息報上來。如今羅耀在江北道和朝廷大軍對決,龐霸在一側看著伺機而動。高開泰和王一渠在打陝北道,都奔著京畿道而去呢,但咱們的目標不同!」
方解清了清嗓子說道:「崔中振和陳搬山帶兵將信陽城和欣口倉隔開,信陽城田信不敢輕易出來,他手下的人馬守城有餘出戰不足,所以倒是不必太過擔心。我已經派人知會陳搬山和崔中振,讓他們兩個相機行事,田信若是不出來那就不要理會,出來就打回去。有他們兩個牽制信陽城裡的人馬,咱們南下也就沒有後路上的憂患。」
「今天將你們都叫來,就是要告訴你,我已經決定對北徽道動兵。」
「大將軍!我們早就等不及了!」
下面有人笑道:「這幾個月來一直剿匪,打的都是些沒什麼本事的慫貨,大軍一出便勝局已定,著實沒什麼意思。下面人也都盼著呢,盼著大將軍下令打幾場硬仗。現在黃陽道已經大部被咱們拿下來,北徽道觸手可及,不打的話大伙心裡不痛快啊!」
方解笑了笑擺手道:「打是必然要打的,但不可自大。」
他指著地圖上說道:「北徽道與黃陽道毗鄰之地,最重要的莫過於梁城,惠安,吳興三城,這三城並列一排,互為支援,北徽道總督鍾辛將數萬郡兵佈置在這三城,顯然也是怕咱們黑旗軍南下。我本打算待步兵訓練的差不多了之後再動兵,可戰機不可耽擱,江北道那邊若是羅耀勝了,咱們無憂,若是羅耀敗了,咱們再想打西南三道也不容易。」
「所以此次進兵一定要小心謹慎,切不可莽撞。」
方解收拾起笑容肅然道:「步兵都是新兵,訓練時間最長的尚且不足一年,大部分都只訓練了半年,這些新兵多數手裡沒染過血,眼裡沒見過遍地屍骸血流成河,所以我最擔心的,是新兵的心還不夠堅硬。」
「大將軍也無需太過擔憂。」
吳一道笑了笑道:「新兵確實讓人不放心,他們大部分都還沒上過沙場所以見了血會不會軟了手腳不好預料,但凡事有利有弊,新兵要想盡快成熟起來,還是要參戰。大浪淘沙,從血汗中生存下來的才是真正的士兵。」
「但……一開始絕不能敗!」
方解道:「若是第一戰你們都打慫了,士氣必然低迷。」
「請大將軍放心!」
眾人抱拳道:「屬下等絕不敢輕敵懈怠!」
方解點了點頭:「你們都是久經沙場的老人了,所以知道新兵都是什麼情況,打勝仗,跟下了山的猛虎似的攔都攔不住。可一旦受挫,新兵遠不如老兵堅韌。各營還需注意的是……軍律!」
方解道:「一旦形成勝勢追擊,新兵只怕會出現不受約束不尊號令的情況,一旦有這種事發生,無需猶豫也不要心疼,軍律為重不可棄,該殺的殺。不震懾住,他們永遠不會懂怎麼打仗怎麼當兵!」
方解坐下來,看了眾人一眼道:「我先把話放在前面,你們誰的營裡新兵出了亂子,我就拿誰彰顯軍法威嚴,記住了嗎!」
「喏!」
眾人整齊的答應了一聲。
「夏侯百川」
「屬下在!」
「帶你的飛獅軍為先鋒,為大軍架橋鋪路,離著最近的是梁城,有守軍一萬五千,雖是郡兵,但城牆高大堅固,你先帶兵選好安營之地,待我率領大軍到了之後再做計議。」
「喏!」
「諸葛無垠!」
「屬下在!」
「崔中振去了信陽,新兵的事都交給你來打理,你明日即刻赴山南屯田之地,選步兵五萬調來聽令。」
「喏!」
「陳定南,劉旭日」
「屬下在!」
「你們二人為左右軍,護持大軍兩翼!」
「喏!」
「商國恨!」
大犬連忙出列:「屬下在!」
「你回去之後整頓輜重,不可懈怠。」
「喏」
「我自摔大軍為中軍,待整備完齊之後大軍出征。山裡的事就交給散金候和師叔你們兩個了。」
吳一道和羅蔚然站起來抱拳道:「謹遵大將軍號令。」
「就這樣吧」
方解擺了擺手道:「全都下去準備。」
……
……
清樂山
一氣觀
項青牛將剛剛才到一天的卓布衣請到上座,在卓布衣詫異的眼神中對他拜了拜:「先生來了,我也就能放心離開,以後觀裡的事就由先生操持,我二師兄多半是已經不在人世,雖然也沒拖個夢給我,可我感覺的到。這觀裡我是無論如何也沒心思再待下去了,先去找方解,然後看看能不能尋到二師兄屍首。」
「可我不是道宗之人啊。」
卓布衣驚訝道:「怎麼能入主一氣觀?」
項青牛將身上的黑色道袍脫下來塞進卓布衣手裡:「穿上就是了,觀裡日常諸事自然有下面人打點,先生就管裝模作樣就夠了。觀裡有藏書無數,先生不是說要看書嗎,隨意隨意。你整日不出藏,下面人還得以為你是得道高人呢。」
「這……」
卓布衣看了一眼項青牛身後那個絕美女子:「還是讓……」
「她不行!」
項青牛使勁搖了搖頭:「她得跟我一起走,不但是他,觀裡的幾位師兄也要隨我一起走。」
「啊?」
卓布衣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這觀裡就剩下我一個?」
項青牛點了點頭:「不不不,還有近千弟子呢,確切的說是……能打的,就剩你一個!」
他抱了抱拳:「所以……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