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嬌,再如何說含雪投毒是我們沈府的家務事,將她綁到京兆尹衙門不太合適吧?」孟管家一聽沈雲初要將府中的奴送到衙門去審理,連忙出聲反對,「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這件事情鬧將起來,對沈府的名聲不利,對嬌嬌您的名聲也沒有好處啊。」
沈雲初蹙眉,「依管家之見,該如何處置她才算合適?」
「奴害主,是要連坐的,她的家人都將難逃發令的懲治,還請嬌嬌念在含雪在梧桐苑伺候過嬌嬌的份上,只討了她的命去就好,又何必連累你她的家人呢?」孟管家極力分析著此事的利弊,將含雪送進衙門,丟的是沈府的顏面,丟的是韋氏的顏面,他身為管家自然也臉上無光。
「我終究不忍害她性命啊!」沈雲初歎息,走到含雪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你百般害我,我若是饒了你豈不是善惡不分?將來府中的奴豈不是各個都要來毒害主子?但是你的親人們卻是無辜的,將你送官的話,他們必定被你連累至死,縱使這樣,你仍舊不肯供出幕後之人麼?」
「含雪不是不願意說,是不能說,含雪的親人性命都握在他手上,含雪寧願以死謝罪,求嬌嬌莫要將含雪送官。」含雪不斷地磕頭。
「惡奴投毒害主,本來要凌遲的,念在你是母親親手調(這裡防和諧)教出來的,又曾經伺候過母親,我便賞你個全屍。」沈雲初故作憐憫,卻還是搖了搖頭,「來人,將含雪送官,然後拿著我的帖子去找京兆尹,就說我不追究她家人的罪,請他從輕發落了吧。」
「謝嬌嬌饒大恩大德!含雪來世相報還。」含雪磕了三個響頭,光潔的額頭上沾著泥土,髮髻都亂了,往日風華耀眼的美人,宛若凋零入泥的落花。
「是!」春煙應聲,偷偷看了沈雲初一眼,然後喊兩個粗壯的婆子將含雪拖了出去。私心講,她是怨惱含雪的,她們年齡相差不多,含雪從來比她會討好夫人,長的模樣也比她好看許多,所以她知道含雪其實是沈雲初將來嫁人時候帶的通房丫鬟,是要做姨娘的。含雪得到這樣的下場,她原本以為自己會高興,可如今看含雪落得這般淒涼的結局,她心中生出許多蒼涼。
沈雲初看含雪狼狽的樣子,若說心中沒有絲毫的動容,那是假的,雖然她跟荀陽在一起呆久了,也學得黑心黑肺,既要置對方於死地,還需得不污了自己的名聲。從她重生那日含雪在她的安神湯中下苦離子之時,沈雲初就對含雪動了殺念,如今見她即將赴死,還要對自己感恩戴德,她心中苦澀難耐。
人最可悲的就是淪為別人的棋子,若是無用便要被廢棄,所以要麼做有用的棋子,要麼就要做下棋的人,「孟管家,你將這些賬簿都搬到梧桐苑的廂房去整理,兩個時辰之後給我列分清單,我要知道府中銀兩的主要進項與出項,必須做的一目瞭然,否則這個管家的職位你也不用做了。」
沈雲初有些疲憊,「去吧,我要歇息了,在此期間不准任何人打擾我。」
「是!」孟管家告退,將那幾摞厚厚的賬簿也給抬走了,沈雲初看的他的背影,眼中露出一抹冷笑,又吩咐翠丫道:「你去大廚房準備些做粥的材料,若是大廚房沒有,就去稻香村找林媽媽借些來,蔬菜務必要新鮮,米泡好了,菜洗好了,選豬臀部的瘦肉切成小碎丁,用鹽巴醃上,就說我要做給祖母做粥吃。」
約摸半個時辰的樣子,沈雲初掙扎著醒過來,春煙見她睜開眼,趕緊上前伺候,「嬌嬌,您醒了,翠丫方才遣小丫頭過來回話,說是您要的那些東西都已經準備好了。」
「嗯。」沈雲初淡淡應了聲,因為是和衣睡的,襦裙上躺出了許多折子,她隨便扯了扯就往大廚房走去。
「嬌嬌,您不梳洗一番麼?」春煙在她身後喊道。
「到了大廚房再洗」沈雲初懶洋洋地應了句,打了個呵欠轉身就走,春煙將手中的衣服扔下,趕緊追了過去。
沈雲初很少到大廚房來,前世替蕭銘燉東西都是在小廚房,一來大廚房不夠乾淨衛生,二來省的與王府各院的小妾丫鬟們搶爐火,平白跌了身份。因此她命人在院子裡造了個五臟健全的小廚房。
但是沈府顯然沒有這種條件,準確講,她庶女的身份不夠。雖然各院都有自己的小廚房,尤其是沈雲顏的小廚房,建造地格外的奢華,據說每日要燉許多美容養顏的補品,但是獨獨梧桐苑沒有。
翠丫已經將大廚房收拾的很乾淨,各種材料也都準備妥當,沈雲初圍上布裙,將袖子挽起來,細細地洗了手,然後才開始煮粥,去掉肉的腥味,抱住菜蔬的鮮美,沈雲初嚴格按照醉吟先生的食譜,慢火熬著。
「嬌嬌,翠丫竟不知你還會煮飯。」翠丫看的目瞪口呆,她竟不知嬌嬌的廚藝如此好,如此精細嚴苛的食材處理要求如此繁瑣的步驟,若不是長期在廚房中琢磨過,不會記得這般清楚,況且交加動作行雲流水,舉手投足儼然大廚的風範,這般嫻熟流暢的動作,定然是長時間的練習才能達到。
沈雲初淡淡笑,「不過是在雲州的時候,閒來無聊打發時間的。」
春煙早就看看呆了,「嬌嬌的廚藝如此精湛,改日可否指點春煙一番?」
「奴也想學!」翠丫立即附和。
「奴幼時,娘親常說,若想抓住男人的心,便好抓住男人的胃,奴要學一手好廚藝,拴住我將來夫君的心。」春煙接著道。
「不害羞!」翠丫嗔她,調笑道:「你才多大年紀,竟然就想著嫁人了!」
春煙小臉頓時紅了,「懷翠丫,你淨胡說,看我不撕了你的嘴。」說著就追過去,「我倒是要看看你將來嫁不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