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雨怡默不作聲,她的眼神充滿了複雜的情緒……眼前的這個人,真的比魔鬼還要可怕……他述說的一切,幾乎一字不差……
「事已至此,你無需隱瞞了。那座垃圾池的厚度和普通池子不一樣,這使我更加確信了自己的推理。如果我的推理完全屬實的話,那麼方雪婷的屍體應該還在那裡,呃,不,不能稱為屍體……兩年了,已經變成一堆屍骨了……而你害怕學生出入鬼樓的原因也正是為此!你做賊心虛,即便是時隔兩年,你都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苦口婆心告誡學生不要出入這裡……並且……你將此處鬧鬼的消息逐漸放出,特意增加了這片禁地的詭異程度,使人聞風喪膽,不敢涉足……呵呵,即便是這一切你不和盤托出也沒關係,反正你已經承認了自己的罪責,至於我這些推理是否屬實,只要薛警官帶人將那座垃圾池推倒,便可驗證一切。」思瞻臉上依舊掛著冷冰冰的笑容,他的一字一句,都無比自信。
梁雨怡嘴角微微抽動,隨後,她緩緩將衣服袖子拉起,然後幽幽地說道:「你說的不錯。我無法得知你究竟是怎樣將一切推理的如此嚴密,甚至……我第一次開始,害怕一個人,卻佩服一個人……」梁雨怡牽強地笑了笑,說道:「不錯,兩年前的那個晚上,我用盡全力掐向方雪婷,她苦苦掙扎著,可是,受了重傷的她根本無力抵禦,我眼睜睜的看著她一點點嚥氣,緩緩地閉上那雙滿含淚水的眼睛……可是,就是這個時候,那只該死的貓不知從哪裡突然竄了出來,狠狠地在我的手臂上抓了一下!正是因此,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更加緊張起來……深更半夜,雖然學校大部分人已經就寢,可是我不敢冒險,我深怕萬一在黑暗裡有那麼一雙眼睛看到這一切……那麼,我就毀了!我查探了一下,確定她已經沒有了氣息,便開始盤算如何處理屍體。顧不得管那只黑貓,我慌慌張張背上方雪婷的屍體下了樓,將屍體丟在這座樓後面的垃圾池裡……幸好,她剛剛嚥氣,還沒有屍僵,並且她本來就瘦小,這一趟倒不是很費力。不然的話,我便只能將屍體拖下樓……可是這樣一來,地面積塵太多,自然會留有拖動的痕跡,而方雪婷失蹤的事一旦傳開,警方必然會進行全面調查,這些無疑會暴漏那晚發生的一切……我顧不得手臂上被那只死貓抓的三道傷口還在流血,便悄悄潛入校外,買了鐵掀,水泥等諸多工具……隨後我又回到了垃圾池,將原本砌好的牆面推到,將牆壁加厚,把方雪婷的屍體砌在了裡面……幸好這座樓施工未完便被廢棄,樓後的空地上還殘留著一些沒用完的磚塊,恰到好處地給我提供了便利條件……也幸好,這座樓沒人敢來,而那個垃圾池更是無人問津,所以,即便是我將池子的牆壁加厚一點也不會有人留意……甚至,即便是有一天,有人發現那個牆壁的厚度和普通池子不一樣,也絕不會懷疑什麼,畢竟,沒人會追究這麼微不足道的東西……也幸好,深更半夜,學校禁地,荒蕪人煙……這都為我處理屍體提供了豐腴的條件,我整整忙了了一夜!直到快要天亮,我才悄然離開……可是手臂卻被感染,在好了以後,留下一道淺淺的疤痕。不過時間太久,已經幾乎要淡去了……」
悅晴搖搖頭,猛地抓住梁雨怡的手臂,一時間淚流不止。
「你怎麼這麼狠心!她只是個善良的小姑娘,她與世無爭,涉世未深,到底這一切關她什麼事!你為什麼要把你的怨恨強加到她的身上!」
梁雨怡痛苦地閉上眼上,喃喃道:「對不起……我對不起她……我欠她的,就讓我來世再還吧……」
思瞻上前幾步,將悅晴拉了回來,他輕拍著泣不成聲的悅晴,隨後轉過頭來對梁雨怡說道:「我知道你已經有了悔改之心,所以,我尊稱你一聲梁老師。」
思瞻收了收臉上的寒霜,繼續說道:「事已至此,所有的一切我們都無力挽回。但是,有件事我還是要告訴你。」
梁雨怡依舊閉著眼睛,淡淡的說:「說吧。」
「其實……我和悅晴根本沒有任何有力的證據為你定罪。方倩留給悅晴的盒子裡,只有兩張舊照片而已,其中一張,正是你和方耀琪的合照。她苦心調查姐姐雪婷的案件,但是卻找不到其他有力的證據,即便是她已將一切推測的**不離十,卻也無力定下你的罪責。方倩死後,這一切一切,都是我根據那兩張舊照片開始展開調查,再將調查來的信息串聯一起,推理出來的。由於沒有證據便不能給你定罪,所以我只能借用方倩留下的盒子『誘敵深入』讓你自露馬腳,承認這一切。」這一刻,思瞻忽然意識到,原來自己這麼圓滑。
「呵呵……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不過,我不得不佩服你,真的。我輸了,輸的心服口服。」梁雨怡睜開眼睛,笑了笑,說道:「可是,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不知道你是否能為我解答……兩年前那個襲擊了雪婷的人究竟是誰?」
思瞻想了想,便走上前,靠在梁雨怡的耳邊,輕輕耳語了幾句。隨後,他轉過身,又走回了原地。
「好了,這一切已經明瞭。薛警官,接下來,就交給你了。」思瞻轉頭看了一眼薛警官,說道。
薛警官點了點頭,將雙手抄進口袋,對梁雨怡說道:「好了,我不想你在眾目睽睽之下損失你最後一點尊嚴。所以,我不拷你。你主動跟我走吧,回到警局還會有一番問話,我希望,到那個時候,你會主動交代出你在悅晴這起案件中的『夥伴』來。」
梁雨怡的眼睛噙滿淚水,但是卻依舊在臉上綻開一個淺淺的笑容。
「不……我什麼都不會說……我累了,真的累了……我這一輩子,沒有一天快樂過,這樣活著又是何必……我虧欠了已逝之人太多太多,又何必再去難為活著的……」兩行清淚順著梁雨怡的眼角爬下,此刻,她的樣子,著實讓人心酸。
「悅晴,對不起,請原諒老師對你做的一切……」梁雨怡說著,便轉過頭,將身體靠在窗前,嘴裡自言自語著:「或許,明晚的月光,會很美……只是,我已無心留戀。今天,終於要解脫了……」
悅晴敏感地捕捉到了她的心理活動,她聲嘶力竭地喊著:「梁老師,不要!」
可是,梁雨怡已經聽不到了。
她像一隻美麗的風箏,緩緩飛了去了,輕飄飄地落向了大地……
窗外的月光,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