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跟韓老爺子研究醫術時候有幾次從他老人家口中聽到藥材一條街的名號，每次他老人家說話的語氣都會變得十分憤懣，那時秦歌就對藥材一條街五個字記住。
堂堂中醫領域的第一把交椅，年過半百的韓老爺子應該早就過了率性的年紀，可藥材一條街這地方居然能讓他老人家咬牙切齒，實在讓秦歌費解，究竟是怎麼樣一個龍蛇混雜，烏煙瘴氣的鬼地方才能讓他老人家恨不得剷平而後快。
抱著濃濃疑惑，秦歌獨自駕車照著導航儀的指示，很快來到位於接近市郊的藥材一條街。
很多人都叫藥材一條街，實際上這裡是一處藥材綜合批發市場，來自天南地北的藥材，無論叫得出名號，還是叫不住名號，總可以在這裡找得到。
「快來看，快來買啊！上好的野山參，過年價打八折，補身益氣，送自己送爸媽首選！」儘管再有一兩天就是一年一度的新年，南城好些地方都出現空城化，藥材一條街這裡卻還是人聲鼎沸，熱鬧非常，應節的紅燈籠掛得到處都是。
走進這裡還能聞到陣陣濃郁的藥材草木氣息，各家藥材商舖井井有條，沒有一絲一毫占道經營，地面上也是乾乾淨淨，秦歌就想不通為什麼這麼一個堪稱示範性藥材批發市場，竟會成為韓老爺子口中的罪惡之源。
「年輕人，我店裡有特級的鹿茸，杜仲，淫羊藿。不買也過來看看。吸幾口藥香能讓你醒腦提神。床事大增。」剛來到沒走多遠來到一家藥材店舖錢，秦歌還沒進去，店舖夥計就非常熱情地出來主動兜生意，嘰嘰咕咕地說個沒完。
鹿茸，杜仲，淫羊藿老子又不是『痿哥』，鬼才需要這些玩意，秦歌撇了撇嘴眼睛往藥鋪的招牌瞥了一眼。進去的念頭頓時就沒了。益陽堂！不用多說肯定就是一家專賣壯陽藥的，自己要走進去被什麼人撞見，指不定還被誤以為哪方面能力不行呢！左右瞟了瞟，找到一家店面蠻大的商舖，走了過去。
「歡迎光臨！」年紀夥計客氣地向秦歌打了聲招呼，旋即把人引到櫃檯前，一名唐裝老頭滿臉堆笑地看向秦歌：「小伙子，你需要什麼要吃，我們店裡出了名是種類最多最全，只要你叫得出名字的藥材。我們都可以替你找到。」
「我要一些人參，芍葯。當歸，川貝，」秦歌直接報出一連串藥材名稱，都是煉丹需要的藥材中比較普通的，想看看藥材的質量再問問有沒有那些比較罕有的，末了還不忘說一句：「都給我挑上年份，藥性好的，便宜貨就不要亮出來，大爺還不差那點錢。」
雖然前些時候就把手頭上掌握的絕大部分資金都暫時交給納蘭曦算計納蘭容諾，不過自己卡裡的存款還穩穩超過八位數，不差那點買藥材錢。
唐裝老頭一聽這話，認真打量了秦歌幾眼，見他一身名牌就知道非富即貴，不是那種缺錢的主，笑容頓時濃了幾分，花白眉毛一挑一挑，老眼笑瞇瞇地喊來幾個夥計，把秦歌要的藥材從後面倉庫搬出來。
不多時，櫃檯前便擺滿藥材，唐裝老頭笑容可掬地指著一排排列整齊，快有巴掌大小的靈芝，向秦歌介紹：「你看這是本店年份最老的藥材，個頭夠大，每一朵都超過五十年份，可以用來煲湯別處可找不到保存那麼完好的藥材。」
其實不用唐裝老頭介紹，秦歌跟著韓老爺子學過一段時間，儘管還沒有韓老爺子那麼淵博的藥理學識，但是基本的藥材藥性自己還是懂得，如何辨別藥材自然也難不了他。
唐裝老頭拿出這些靈芝個頭的確很大，色澤也深，乍眼一看很像是上年份的好藥。但當秦歌用上『木源之心』觀察，卻發現那些靈芝有古怪。
一般藥材就算被採摘，經過好的封存處理，藥性基本還能保持下來。而唐裝老頭拿出來這些靈芝，雖然個頭，外觀，甚至一些細微之處都跟上了年份的靈芝非常相似，內裡的藥效跟真正的藥材比起來卻是一個天一個地。
簡單來說，就像劣質靈芝經過特殊處理，外相等各方面看起來可以跟真正上年份的靈芝很相似，尋常人根本難以分辨。可無論再怎麼難以分辨，劣質靈芝的藥效永遠比不上優質上年份的靈芝，價值自然也大打折扣。
面前這些號稱是五十年份的靈芝，根本不具有多少藥性，別說五十年，甚至連一兩年也沒有。
不動聲色地再觀察過另外一些擺出來的藥材，秦歌發現唐裝老頭吹噓的老藥材，沒一樣是超過十年，有個三五年就燒高香了。更有甚者那些茯苓根本沒有藥性，也就是說那根本就是假藥。
「老闆，這些藥材連五年份也沒幾株，虧你還說是五十年份的，報大數也沒你這麼誇張。」秦歌直接捅破了藥材的問題。
「你胡說什麼，我們這家店打開門做生意，一向童叟無欺，在這藥材一條街是出了名有口碑，你要不買就走，別在這裡唧唧歪歪的。」唐裝老頭沒有一點被揭穿的尷尬，反而大聲地呵斥，旁邊幾位店舖夥計也在幫腔，紛紛指責秦歌是其他店舖派過來中傷他們店的槍手。
秦歌就納悶了，明明是你們這家店賣的藥材貨不對板，居然還叫嚷嚷說自己污蔑中傷，好歹咱也跟一代中醫韓老爺子學了一段時間這麼基本的藥材甄別還是不成問題，絕對不會看錯。偏偏店裡這些傢伙一個個都義憤填膺，半點不像有假，好像真的是自己污蔑了他們似的。
這一個個要是都在演戲，演技也太逼真了，完全是演帝級別的，去當專業演員都得了，哪裡還需要在這家店裡給人當小工。
眾怒難犯，秦歌也摸不準到底是自己看錯了，還是這幫傢伙個個演技能拿奧斯卡。半催半逃地離開了這家店，轉到其他的藥鋪繼續看藥材。
俗話說得好，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等從第六家逛完出來，秦歌終於知道為什麼在第一家藥鋪指責他們藥材不好，那些人反應會那麼激烈。沒錯！自己沒有眼花，他們藥鋪裡的藥材藥性的確不夠，可是跟後面幾家藥鋪的極品藥材比起來，那簡直就是一等一的上品藥材。
白芍是硫磺熏過的，山藥是染色的那些成色極好，賣相上佳的藥材清一色是經過『加工』才出爐的。好傢伙還有一家藥鋪的蟲草居然是織物染色後人工合成，甭說有沒有藥性，吃進肚子沒把人吃壞就燒高香了。跟這些比起來，頭一家藥鋪擺出來那些年份差了點的藥材，起碼還能入藥，吃下去也不見得會出什麼問題。
怪不得韓老爺子每次提到藥材一條街，總是會咬牙切齒，感情根子在這裡。照秦歌看來這地方應該叫假藥一條街才對，偌大的藥材市場，起碼超過一半是假藥材，另外一半則是以次充好，就像唐裝老頭哪家藥鋪把五年份當成五十年份叫賣，真正上了年份的好藥基本絕跡。
現代人總說中醫沒落，治來治去也不見起色，不如西醫見效快。這其中老一輩傳統敝帚自珍的觀念作怪，使得中醫道統缺失，而近些年假藥材氾濫，也是導致中醫式微的原因。那些假藥的藥性連正藥十分之一也沒有，更別提那些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人工合成的假藥，非但起不到治療效果，沒把人吃出毛病就求神拜佛了。
沒轍了！繼續這麼找下去，怕是沒找到能用的藥材，怕是自己就要先被活活氣垮。要在南城這片地方找些能用的藥材，不找地頭蛇幫忙怕是不能成事，韓老爺子還沒回來，這位是指望不上。幸好還有孔孟林，這位大院長廟大走不了，去找他應該能成。
算起來也有半個多月沒見過孔孟林，就當是向老人家拜個早年，順道聊聊到醫院實習的事，對就這麼辦！秦歌打定主意，很快收拾起鬱悶的心情，向第一人民醫院前進。
年近歲末，企業年休，政府放假，到處醫院卻是人滿為懷。秦歌來到第一人民醫院，找個停車位置也找不著，只能把車停在馬路邊。
向前台的小護士詢問孔大院長的辦公室在什麼地方，不料孔孟林也是有心人，老早向前台護士交代過，人過來找就讓護士不需要經過預約，馬上向他匯報。
前腳才剛到沒多久，小護士就放下電話，說院長正在會客，抽不出時間，讓小護士把人帶過去。有小護士貼身引路，秦歌樂得待見，一邊走著，一邊還向小護士套著話，試探小護士是不是跟韓喬喬認識，再逐步打聽韓喬喬出國之後有沒有跟她們這些護士聯繫過，想旁敲側擊問出韓喬喬的近況。
不過讓他鬱悶的是，這護士居然是新來的，才上班沒幾天，連韓喬喬是誰也不知道，問她等於沒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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