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警官，貌似我都沒有犯過罪，哪來的認罪之說！」
瞥了一眼擺在面前那份口供，秦歌用手微微將那份口供挪開，就算沒怎麼仔細地一一看清上面的內容，他也能猜出這絕對就是一份認罪狀，其中的貓膩不言而喻。
派出所的這種做派，無非是預先炮製好一些所謂的證據或是證人，然後再隨便弄點事情把受害者捉到派出所，嚇一嚇，唬一唬，趁著受害者驚懼慌亂，失去方寸，最後推出認罪狀。
這東西不簽還好，這要是簽了，那可就是名副其實的『鐵證入山』，就好比黃泥巴掉在褲襠裡，不是屎都是屎，想洗掉都難。
「小子，到了這份上，你還想不承認，我可警告你，負隅頑抗是沒有好結果的。」劉貴喜板起臉，重重地拍了一下面前的桌子，惡狠狠地叫道。
秦歌滿臉雲淡風輕地道:「我也想告訴你，官商勾結，陷害忠良的人，同樣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一聽到這話，劉貴喜就像被踩中了尾巴的花貓，差點沒從位子上跳了起來：「你說誰官商勾結，陷害忠良，說話給我注意點，擔心我多告你一條誹謗警察。」
「警官，那麼大反應幹嘛！我又不是說你。」
望著面前這位暴跳如雷的所長，秦歌不屑地翻了翻白眼，嘴角微微翹起，劃出一抹揶揄。平生不做虧心事，夜半敲門也不驚！你那麼反應，不是明擺著自己承認，不打自招麼！
什麼是做賊心虛，看看這位劉所長的反應，就是最真實的寫照。
看到旁邊手下那略帶異樣的目光，劉貴喜又氣又急，道：「小子，看來不給你點厲害的嘗嘗，你是不會認罪的。」
「我倒想看看你能給我什麼厲害嘗嘗，該不會是電話薄加鎯頭，那種老掉牙，拍電影都不用的老手段吧？」雙腳墊著地面，讓兩條腿椅腿子離地，秦歌依著椅背，蹭蹭腳一副『老子從來沒有怕過』的模樣。
「放心，保證讓你舒舒服服，欲仙欲死！」劉貴喜咬牙切齒，聲音越發冰寒：「小陳，你去端盤水進來。」
「是！劉所。」
那叫小陳的民警答應了一聲，風風火火地跑了出去，沒過多久便用一個塑料盤，端著一盤子水回來。
見劉所長端著那盤水放到跟前，秦歌還以為對方要向自己潑水，不過看這架勢又不太像啊！
劉貴喜打了一個響指，道：「瞧這位小兄弟坐了老半天，腳也應該出汗了，你幫忙把他的鞋子脫下來，洗洗腳。」
小陳不明白劉所長到底要搞什麼，又端水，又脫鞋，難不成真要給對方洗腳？這可不像劉所長的一貫作風啊！
揣著滿肚子的疑惑，不過既然所長都發話了，自己這個小小的片警，哪裡有質疑的份，只得捏著鼻子，手腳麻地解下秦歌穿的那雙一看就知道是地攤貨的帆布鞋和襪子，然後把他的腳泡在水裡。
「怎麼樣，你看我給你的待遇還不錯吧！」劉所長瞇著眼睛，皮肉不笑地道。
兩隻腳掌在盤子裡泡著水，相互搓了幾下，秦歌哼哼地道：「馬馬虎虎，還過得去，就是水有點涼，泡得不怎麼舒服。」
「桀桀！涼麼？那就讓我幫你加熱加熱！」
劉貴喜突然面露猙獰，從腰間解下一根電棍，將電流調到最大，然後按下開關，瞬間一道幽藍的電弧從那兩隻金屬突起上射出，同時啪的一聲脆響在審訊室內響起。
「所長，這樣做是不是太過了？」旁邊的片警小陳，看著劉貴喜拿著那根閃耀著幽藍電光的電擊棒走向秦歌，心中有些不忍地拉住了劉貴喜的手臂。
劉貴喜回過頭來，瞪了小陳一眼，不耐煩地道：「滾開，你要是再說一句，待會我就讓你卷包袱滾蛋。」
懾於劉貴喜的淫威，民警小陳只得抽回手，退到一邊。
「小子，別說我不給你機會，如果你現在簽了那份口供，那樣對大家都有好處。不過你要是不簽，我也不敢保證我會不會手滑，萬一不小心讓這根電擊棒掉到那盆子裡，讓你遭了什麼苦頭，這可不關我的事。」
舉著電擊棒在秦歌眼前晃蕩了幾下，劉貴喜嘴裡發出一聲冷笑。
好狠啊！
秦歌臉色一沉，他沒想到對方連這種法子都想得出來，如果單純用電擊棒折磨自己，那麼只要去醫院一驗傷，很容易就能檢查出來。不過要是透過水作為介質，不僅威力不會降低，痛苦還會更甚，同時也更加隱秘，想檢查出來可是相當困難。
看來這個劉所長平常也沒少想法子整治那些犯人，否則也不會如此輕易就想出這等陰狠的手段。
「我給你五秒鐘考慮，五」
劉喜貴看著秦歌，那眼神滿是戲虐，就像屠夫看著自己砧板上那塊肉，手上持著的電擊棒一點點地移向那裝滿水的塑料盆。
「考慮你妹的！喝我的洗腳水！」
一抹凌厲之色快速從眼瞳內浮現，秦歌怒罵一聲，泡在水裡那雙腳快速抽出，大腳一踢，將塑料盤整個踢向了劉貴喜，那滿盤子的水淋了對方一身，徹底被洗腳水淋成落湯雞。
然而，更悲催的事情還在後面。
水可是電流傳導的極佳介質，那盤洗腳水淋濕劉貴喜的同時，還將電擊棒上的電流引到他的身上。強烈的電流，瞬間流遍劉貴喜的全身，電得他渾身抽搐不止，眼看就要昏迷過去。
要不是旁邊的警員小陳一個激靈，抽出隨身的橡膠警棍打掉劉貴喜手上那根電擊棒，怕是還真要出什麼意外。
「活該！」
秦歌雖然在雙手被銬的情況下出腳，使得身體失衡，面朝天花板地倒在了地上，顯得頗為狼狽。不過眼角看到劉貴喜此時的慘狀，他還是很高興地笑了起來，眼中絲毫沒有半分憐憫。
看劉貴喜剛才所擺出的架勢，就知道嚴刑逼供，屈打成招這樣的事，對方一定沒少干，這次就當是讓他也常常被自己釀的苦果折騰的滋味吧！
因為觸電的時間並不會長，過了一會兒，等電流的麻痺效果逐漸消失，劉貴喜在小陳的攙扶下，終於能站起身。
「你竟然敢襲警，這次老子要是不把你弄到監獄裡關上十年半載，我這所長也不當了。」
被扶著坐到椅子上，劉貴喜語氣裡滿含怨恨，聽起來卻是有氣無力，顯然還沒有完全恢復過來。這次的面子丟大了，不論是為了那幾十萬的紅包，還是為了自己的臉面，劉貴喜這次鐵了心要釘死秦歌才肯罷休。
踏踏！！
審訊室外猛然響起一陣汽車的轟鳴聲，緊接著又是響起一連串的腳步聲，隱隱還能聽到有人在大聲呵斥。
「出去看看！」
劉貴喜莫名地心神不安，審訊室的隔音效果本就不差，外面還能傳來那麼大的聲響，定然發生了大事。不過身體活動不便的他，只能吩咐手下出去看看情況。
秦歌也注意到外面的聲響，臉龐上升起如釋重負的微笑。
小陳聽得劉貴喜的話，開門往外面一看，這一看之下便是大吃一驚，審訊室外居然站滿了清一色的特警，正在挨間房間搜查，眼看就要搜到這一間審訊室。
「所長，外面來了很多特警。」小陳心急如焚地道。
「什麼，特警！」劉貴喜也是吃了一驚，身為編制內的人，他很清楚整個江平市能夠調動特警隊的人就那幾個，那些人無不都是正處級以上，隨便一個如果想收拾他這個副科級所長，那簡直就跟玩泥巴一樣輕鬆。
就在此時，審訊室的門突然被推開，一大群人走了進來，領頭的赫然便是江平警界的頭頭公安局長林安夏。
由於對方實在來得太突然，劉貴喜根本沒來及將審訊室內的東西收好，倒在地上那攤斑駁水跡旁邊的塑料盤，還有那根仍舊冒著電光發出吱吱蜂鳴的電擊棒，再看到秦歌光赤的雙腳。稍微聰明一點的人，都能從這詭異的場景內，還原出剛才這裡發生過的情形。
雖然說公安部明令禁止警員對嫌犯使用刑罰，但正所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嚴刑逼供這手段從來就沒有真正斷絕過。沒被發現還好，要是被捅出去，那麻煩可就大了。
畢竟，這樣的事情根本上不得檯面，一旦被發現，就只有等著挨罰受批的份。
「秦老弟！你沒事吧！」林安夏身後，特警隊長周偉業也跟了進來，看到被銬著倒在地上的秦歌，連忙走上前把人扶起來，並解開手銬。
大律師宋光緊跟在後，察看了一下秦歌的情況，確認沒有遭到什麼毒打，這才鬆了口氣。一轉身，立馬又沉著臉，看向了林安夏，「林局長，我希望貴局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就算告到最高人民法院，我也要為我的當事人討回公道。」
林安夏本來接到報案說自己轄下的派出所胡作非為亂捉人，而鬧了一肚子氣，如今又撞上這等警界醜聞，還被宋光這頭法律界有名的『獵犬』盯上，氣得那叫一個三屍神跳，頓時把氣撒在了劉貴喜身上，道：「劉貴喜，從今天開始，你被正式解除職務，接受內部調查。」
「林局，請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劉貴喜心底還存著那最有一分的僥倖。
「這位警官，我要投訴他對我濫用私刑！這就是證據。」秦歌這時候恢復了自由，站了起來，從口袋掏出那台國產機，按了幾下，一段對話從揚聲器內播出。
「小子，看來不給你點厲害的嘗嘗，你是不會認罪的如果你現在簽了那份口供，那樣對大家都有好處。不過你要是不簽」
聽著手機內陸續傳出的對話，原本還心存那一點僥倖的劉貴喜頓時面如死灰，他知道自己這所長，是當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