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國忠已經到了如此關頭所言很有可能便是實情,貴妃娘娘乃是陛下最為親近之人,若真是妖孽不禁影響大唐國運,更是關乎陛下龍體,請陛下三思啊!」
陳玄禮直接拜倒了下來,涕淚橫流,邊哭邊道:「若是貴妃娘娘沒有任何異樣的話,老夫有辱貴妃娘娘名節,願以死謝罪,還望陛下成全!」
陳玄禮乃是所有禁軍的領袖,他這麼一表態,營帳之中的軍士紛紛炸起了鍋來。
玄宗看著跪倒一片的兵士,眉頭緊皺了一番,最終還是擺了擺手,以沉默代替了一切,到了如今這副樣子他又能做些什麼?玄宗皇帝也不傻,將前後串聯了起來一想,便大概猜到了真相,只是這真相卻是他所不能接受的,一旦曝光出來對誰都不好,還不如就此塵封下去。
他雖然身懷龍氣,乃是九五之尊,可他卻也不能操控人的思想,不得不說這楊國忠這一招來得極為高明。雖然自己免不了一死,但卻禍水東引,將其中一部分髒水轉移到了小梅的身上。
他對於這些禁軍心中的想法只曉得一清二楚,對於他們而言玄宗皇帝就如同一個神一樣的存在,乃是完人之中的完人。如此一來,便能解釋他之前所犯下的種種錯誤了,那並非是他本意,而是受到了狐妖的勾引,如此一來,便能完美說得通了。
縱使玄宗將這些強壓了下來,卻也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問題積累的時間長了依舊還是會爆發出來。
玄宗皇帝也是老謀深算之人,其中種種他又豈會不知?稍稍沉吟了一番,便將楊國忠的想法猜測到了**分,而且他也知道很有可能他說的乃是實話,堂堂貴妃娘娘很有可能真的乃是妖孽所化。只是每每想起,她和自己度過的日日夜夜,他心中便是一陣的不忍。
想到這裡,玄宗帝長長一聲歎,心中暗暗歎息:自己果然已經老了,想當年太平公主之亂時他還只是一個皇子。距離皇帝大位還不知有多遠。當時自己果斷之下。大開殺戒,將太平公主的黨羽盡數剷除。卻沒想到越老心中越軟,到了這個時候竟然連一個女人自己也割捨不下了。
想到了這裡,這個七十歲的老人擺了擺手。只輕聲道了一句:「你們退下。此事日後朕還都長安之後自然會搞個清楚明白。如今乃是多事之秋。叛軍還未擊退,切不可被楊國忠如此小人分散了心力。前方不遠便是蜀地,當年皇叔劉備便是憑藉著蜀地地理之險開創了蜀漢政權。如今叛軍勢大。我們也只能效仿當年皇叔,去蜀中之地避上一避,等那叛軍氣數過去了,再出來收復失地也不遲。」
玄宗帝深得人心,早就知道如此場合應該做什麼,禁軍乃是他手上最後的依仗萬萬不能有失。只是讓他就這麼丟下玉環,他卻也有些做不到。
如此一來,拖下去便成了最好的法子。這些將士們也只是乘興起來鬧事一番,只要自己扛了過去,便算是渡過了一道劫波。
「陛下!」
一道清脆的話語聲剛勁果斷地打斷了他,玄宗帝一愣,這聲音竟然是從一旁的小梅口中說出來的。
便是隨風也是一愣,有些不安地向著她看了過去……
小梅低垂著腦袋,臉上一陣哄一陣白,看不出到底是何表情。娓娓道:「陛下,臣妾不該瞞你的。宰相大人他說得絲毫不錯,我並不是人類,乃是妖物所化。如今不過只是佔據了楊家女子的身軀,不過陛下,臣妾對你忠心耿耿,從未做過對不起你之事,不管你怎麼對我,臣妾都無怨無悔。」
說罷,小梅長長歎了一聲,聲音之中儘是婉轉,低著腦袋,不住摸著眼中的淚水。
小梅說著,向前邁了一步,彎下腰將地上被楊國忠丟下的半截狐尾撿了起來。
所有人瞪大了眼睛,將目光死死匯聚到了她的身上。雖然聽她親口說出了自己乃是狐妖的身份,可是眼見他拾起了狐尾,想必即將要現出自己真實的形體來了,眾人心中不免還是有些緊張。所有的禁軍忍不住向後退了一些,將中間騰出了老大的一塊空間來。
玄宗帝只是微微皺了皺眉,卻是沒有退,就那麼站在了距離小梅最近的地方。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過一臂之遙,一伸手就夠得到。
隨風看著這中間的情勢如此變化,心中也是感歎不已。只是形勢比人強,他卻也無可奈何。
那半截狐尾剛剛被小梅提了起來,驟然之間就像是擁有了生命一樣,再不是一件死物。在她的手中不斷跳躍了起來,就像是一個與家人闊別許久的孩子最終回到了家庭的懷抱。
突然,一道金色的光芒破空而出,從那狐尾之上冒了出來,瞬息之間便將那小梅籠罩在了其中。
那金光之中也不知蘊藏著什麼特殊的力道,小梅被其一照驟然之間像是一下就失去了所有力道,身子一晃,直接癱軟了下來。
「撲通」一聲,那嬌滴滴的女子就這麼倒在了地上。玄宗帝看著眉頭一跳,很有幾分憐意,只是想到了她乃是狐妖的身份,剛剛伸出手去想要將她扶起,卻生生停在了半空。
「吼——」
小梅低吼了一聲,全身上下像是沐浴在了說不出的痛苦之中。伴隨著她的吼聲,她像是極為痛苦一般,伸出了手掌開始撕扯起了自己的衣服來。
原本乃是一個端莊無比,沉魚落雁的貴妃娘娘,這麼片刻的功夫已然變得衣衫襤褸了起來。許多隱秘之處若隱若現,披頭散髮,看起來狀若瘋狂。這個時候人人自危,哪裡還有人有那心思去關注這些,只想著如何保全自己,紛紛又向著最後退了幾步。
「那狐尾上被高人施加了化形訣,能夠連道行不夠之物直接顯化出原型來。這小梅雖然有著千年道行,看起來卻也比不過這畫符的高人。只可惜,她早已沒了狐妖之身,又該如何顯化形體?恐怕還得吃一番剝皮切肉的痛苦才行。」
藍光淡淡出聲,他畢竟乃是域外之人,什麼樣的場面不曾見過?說得一陣見血,一下便刺入了最關鍵的地方。
果然如同藍光所猜測的那樣,一道淡赤紅色的光暈從小梅頭頂的百匯穴之中直衝而出。懸浮在了虛空之中,隱隱約約可見一直半透明的狐狸模樣。只是和普通狐狸不同的是,這狐狸卻有著九條靈狐尾巴。其中每一條都代表著一種神通,雖然只有一抹淡淡的虛影,可是在這些人看來已經是神技之中的神技了。
這虛空之中淡淡的狐妖虛影現了出來,癱軟在地的小梅終於不再動彈。此刻的她相當於元神出竅,所有的力量此刻都封存在了那一道人影之中。
本來小梅為了給玄宗皇帝續命就耗去的打量的妖之力,到了現在根本已經所剩無幾了。又被如此揮霍,更是片刻的功夫便盡數消耗一空。
「咻——」的一聲輕微的響動。
光華流轉,那一道淡淡的赤紅色光芒直直飛了起來,又按照原路回到了小梅的身軀之中。
過了許久,小梅有些吃力地睜開了眼睛,從地上爬了起來,有些有氣無力地道:「好了,你們這下看到了我的原形,總應該滿意了。陛下,人妖殊途,你我二人已經違規了這麼許多年,也該是我付出代價的時候了。還望陛下不要手軟,還是快些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