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隨風腦海之中百轉千回,眾多想法來回湧現。最後化成了長長一歎。已經發生的事情便意味著再也無法挽回,若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再來一次,世上便不會有這麼多的遺憾了。
自從隨風領悟到了那無情之道之後,對於這世間的情情愛愛頓時多了一層看法,再也不是之間的那種感覺了。若說人的種種情懷是一抹細沙,有情之道講的是如何捏緊雙手將那一捧沙留在手掌之中的話,那無情之道並非是揚了這把細沙,而是將細沙隨心所欲地抓握在手裡。
灑了留下全憑天意,絲毫不記掛在心。
對於昔日的月夕,隨風便是這麼一種情況,既然事情已然發生卻又能如何?一聲歎息之後,隨風的神色旋即便恢復了常態。
小梅眼看著隨風面色變化心中也是震顫不已,隨風身後站著一個仙人,若是惹惱了他,萬一仙人發怒,她小小一介狐妖哪裡會是對手。
「那之後呢,之後……」隨風還想再問些什麼,突然,小梅驚呼了一聲,臉色大變,滿臉的慌亂之色。
「不好!他來了!」小梅啞著聲音驚呼道。
「他?他是誰?」隨風一頭霧水,這狐妖到底在害怕著什麼,難道這皇宮之中還有其他厲害的人物不成?
「怎麼回事?」隨風低著聲音問了一句。
「沒有辦法了,他已經到了大殿門外了。我們已經沒有地方可以躲了。若是讓他看到了你……」小梅滿臉驚慌之色,連說話都有些不大連貫了。
不過隨風還是聽了出來,她卻是在躲避著什麼人的樣子。而且她似乎有著特殊的感應,可以知曉那人的方位。神念探出,頓時這四方的空間盡數落入了心頭。果不其然大殿之外來了一個陌生的男子,其一身的氣息倒也不弱,竟是一個築基期的高手。當機立斷地道:「無妨,不必擔心,我這就帶你離開這裡。」
說著,一把拉過小梅。「騰」字印展開。一道淡淡的紫色光華閃過,兩人的身形已然消失在了虛空之中。
隨風也沒多想,直接拉著小梅閃身進了一旁的一間宮殿之中。進去了之後才發現,這宮殿之中四處金碧輝煌。雕樑畫棟。每一處都精細到了極致。其中還隱隱環繞著一道淡淡的檀香。極是沁人心脾,單單吸上一口都覺得神清氣爽,彷彿整個身子都因此輕盈了許多。
「這是陛下的寢宮。」被隨風拉著的小梅低聲說了一句。
隨風的神念早已佈滿了整間宮殿。這宮殿之中一絲一毫每一處細節都倒映上了心頭。在這宮殿一旁擺放著一張龍床,這龍床四方都被厚厚的帷帳遮蓋,隨風也沒細看,只隱約瞧見了床上隱隱約約躺著一人。想來應該便是當今天子——玄宗皇帝李隆基了。
而此刻,之前被隨風發現的那人也走進了外面的大殿之中。
「哼哼,堂堂貴妃娘娘不陪在陛下身側,怎麼有雅興到這裡來了,難道是為了幽會什麼人不成?」
他邊踏進大殿,邊朗聲說道。只是四週一片寂靜,根本沒有人應答他。
他愣了一愣,抬頭向著房樑上方看了過去。其上空空蕩蕩連半個人影也無,當即眉頭緊緊皺了起來,自言自語道:「這卻是怎麼回事,我剛剛明明在這裡感覺到了她的氣息。怎麼我他進來的功夫就不見了?」
他眉頭之上滿是疑惑,有些狐疑地看了看房樑上方。剛剛抬起腳來準備繼續前進,卻突然又一下停了下來,緩緩將腳又收了回來。
腳下一點,整個身子一下騰起,一閃之下,已經站到了那房樑上方。俯下身子來,看了一眼房梁。眉頭一顫,卻又一下冷笑出聲,「哼哼,果然不出我所料,不過她能夠這麼快就閃躲過去,難道她已經恢復過來了?」
隨風拉著小梅閃身到了一處牆角邊緣,這裡剛好被幾扇屏風包圍,形成了一個封閉的狹小區域。
隨風大袖一揮,一道燦若星辰的光暈從他袖中灑落了出來,沒入了四周的虛空之中,閃了一閃四周便又恢復了平常。
「小梅,這裡已經被我布下了空間結界,不但外面看不到裡面,而且連聲音也傳達不出去。在這裡,你不必擔心會被外面那人發現了。不過你可以告訴我你到底在躲誰麼?以你如今貴妃娘娘的地位,怎麼還會懼怕他人?」做完了這些,隨風淡笑著對小梅說道。
小梅輕歎了口氣,臉上起了幾分淺淺的黯淡之色,「外面那人乃是當今宰相楊國忠。」
隨風眉頭一皺,疑道:「那楊國忠算起來乃是你的親戚,他若不是仰仗著你的鼻息又怎麼會登上這宰相之位?難道是因為他發現了你的秘密?」
小梅沉重地點了點頭,「不僅如此,他還拘禁了我的一道人魂以此作為要挾。逼迫我做了許多我不願意之事,之前還想讓我暗害陛下,我誓死不從,他也不敢真拿我怎麼樣,這才作罷。」
「什麼,他竟然拘禁了你的人魂!」隨風大吃一驚,楊國忠的實力不過才築基期根本不被他放在眼中。他之前還有些奇怪,堂堂一個有著千年修為的狐妖怎麼會怕區區一個築基期之人。卻沒想到竟是這麼一個原因。
人有三魂七魄,不論是妖物也好其他生靈也罷,也都有著各自的魂魄。其中最為關鍵的便是三魂,三魂分為天地人,若是少了一魂落到了旁人手中,首先便是自身魂魄不全,修行難有寸進。而且若是對方一不小心將這一魂毀了或是使用一些邪法,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小梅想起往事無奈之色更甚,苦笑一聲,「當時我在寄身於那楊玉環體內的時候也不知怎麼被他發現了,那個時候我由於剛剛渡完妖劫,魂魄受了重創,根本毫無反抗之力。眼睜睜地看著他奪去了我的一道人魂,自此以後他便一直以此事要挾於我。我沒了妖身,若是再損了魂魄怕是立時便會兵解入了輪迴。只得一直順從於他……」
隨風聽了也唏噓不已,又道:「然後他起了野心,一直讓你扶持於他助他高昇。後來一直官至宰輔之後還不滿足甚至圖謀大寶,所以他想趁著陛下病重之時讓你直接謀害了陛下,好方便他趁勢接掌過大位,可是如此?」
小梅連連點頭,聽得委屈甚至嚶嚶地抽泣了起來。
想必她是真的傾心於當今聖上,誰說妖物無情,她寧可冒著人魂被毀重新墮入輪迴的風險也要保全聖上的性命,這不是有情又是什麼?
隨風看著情不自禁之下,伸出了手來輕輕撫了撫她的肩膀,想要柔聲勸慰些什麼,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這時又聽小梅道:「陛下他前日來心力交瘁之下一病不起,險些便撒手人寰。都是我一直用自己的妖元為他續命,陛下才一直堅持到了現在。只是饒是如此,陛下的身子還是每況愈下,我這妖元雖然能夠為陛下續命,但是似乎和陛下的身軀並不能完美相融。我怕……」
小梅說到這裡,卻是再也說不下去了。
「人妖殊途,雖說你有了人身,但體內的妖元卻不是什麼人都能承受得了的。若不是陛下乃是真龍天子,怕是非但你的妖元不能為他續命反而會害了他。」隨風歎了口氣,輕聲說道。
突然,他身子驀地僵在了原地,臉上神色猛地大變。
「怎麼了,前輩想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