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如此,鶴峰師弟說得在理!」鶴峰長老此話一出,其他幾位長老立時紛紛響應。一位接著一位向前走了一步,最後只剩下了白真子還站在原地,沒有動作了。
一時間鶴峰真人幾人都將目光調轉了過來,看向了他。「師兄,你……」
白真子眉頭皺了皺,似是沒有看見眾人的眼光一樣,頓了頓,也緩緩向前邁了一步,卻什麼也沒有說。這一步雖然緩慢,可是卻極是堅定,眾人就覺得像是一尊懸空的山嶽穩穩落在了地上一般。
「你們……」隨風卻沒猜到會是這樣的局面,稍稍愣了愣,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公子,這不僅是一個緣分的問題。天山派門垂千年之久,可是之前卻從沒有哪一位掌教能夠完成這一統天山的壯舉。如今天山派局面鼎盛,正值昌隆,這掌教一位誰人來當干係盛大。如何能夠如此草率?公子另有要事,儘管分心處理便是,其餘一些門中雜物依舊由我來打理,哪裡又有什麼問題?」似是看到了隨風臉上的愣神的表情,一直沉默的白真子終於是開了口。
隨風搖了搖頭,「我此次一去還不知多久才能回來,群龍不能一ri無首,這天山派掌教一職自然也不能一直如此懸空。與其將這一問題拖延下去,還不如就此先行解決了。」
隨風這麼一說,幾大長老一時也靜默了下來。
「不如約定一個時限如何?」突然,一道聲音從大殿的後方傳了過來。
幾位長老齊刷刷地回過頭看去。隨風也有些饒有興致地抬起了頭。說話的竟然是先前天瞳門的掌門——呂皆之。
呂皆之見眾人朝著自己看了過來,也不退縮,反而向前走了一步,聲若洪鐘,極是洪亮地道:「據在下所知,先前天山派的掌教念字真人外出遊行之時,給白長老留下了一道手諭,約定好了若是十年之後仍不能回來,便算是交出了掌教之位,可由白長老自行另選人選。明鑒在先。為何不可仿照一二呢?」
他此話一出。大殿內陡然間安靜了下來。而白真子等幾位長老的臉上卻稍稍起了幾分不悅。
念字真人一直為他們所避諱,卻沒想到就這樣直接被提了出來。他們又如何不知道可以仿照前人也讓隨風立下一個類似的手諭?只是這麼一來,若是隨風真的被耽擱一下,三年五載回不來。這掌教之位另選。他們要去何處才能找到一個不足弱冠之齡便踏入了先天之上境界的少年高手來?
他們打心裡是不希望隨風交出掌教之位的。可是看著隨風的樣子,想必已經心中下了決定,想要勸他放棄。卻也沒有那麼簡單。
反覆思慮了再三,白真子心中默歎了一口氣,開口打破了沉靜,「如此倒也不失為一個良方,公子你不如就也效仿先輩,立一個手諭。若是十年之後仍然不能回山,便算你已經交出了掌教職位,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十年……」隨風心頭沉吟了一聲,此時他對道境所知不多,誰也不知到底會發生什麼。不過算起來,十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若是十年時間都不曾找到我想要的答案的話,就隱居在此,掌管一下天山派事務卻也不錯。」隨風心頭思量了一番,剛剛想要應聲下來。
卻聽呂皆之又道:「剛剛公子自己也說群龍不可一ri無首,天山派弟子若是十年都見不到掌教,誰也不知大家會怎麼想。所以我呂某人覺得,這十年卻是有些長了些,不如改為兩年如何?兩年時間,公子便是用來雲遊各方想必也已經夠了。若是實在脫身不了,傳信回來總是可以的?」
呂皆之此話一出,幾大長老臉上登時閃過幾分不忿之色,看向他的眼神也多了幾分凌厲。隨風深深盯著他看了一眼,他的臉上雖然平淡,可是卻也有些神情沒有掩飾。
白真子眉頭緊皺,蒼老的眼神之中泛出一片精光,臉面發紅,剛剛想要大喝出聲卻被隨風微微擺了擺手給生生攔了下來。
「不過一個掌教虛名而已,何至於如此呢?」想到這裡,隨風心頭卻是一片闌珊,極是平淡地道:「兩年便兩年罷,兩年之後,若是我還不能回來,便勞煩各位另選賢明瞭。天山派能有如今勝景殊為不易,可不要因小失大了才好。」說著,眼神輕輕從呂皆之的身上掃了過去。
呂皆之卻絲毫沒有閃躲,反而含笑向著隨風的目光迎了上來。
隨風雖然不知他心中所想,可卻也能夠猜個大概,頓時覺得心頭有些疲倦之感,揮了揮手道:「時日不早了,我也有些乏了,長老們都早些回去休息。」
說罷,隨風轉過了身去,不再看向眾人。那些長老和首座陸陸續續退了下去,最後,只有白真子一人留了下來。
「白長老,你還有什麼事麼?」隨風的話語聲緩緩傳了過來,卻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公子……」白真子頓了頓,又道:「我想知道公子這一次離開到底是為了什麼?」
隨風聽他這麼一說,微微一歎,緩緩轉了過來,看著面前的白真子,半晌才開口道:「還記得當年的念字真人麼?我這次卻是和他相同的原因。」
「什麼!」白真子吃了一驚,「你也要去尋那……」
他話還未說完,隨風便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止住了他的話頭。
「難怪你才如此堅定地要辭了這掌教之位,可是當年念字師兄一去不回,你這一次定要小心些。」白真子眼中閃過一分複雜的神色,有恍然,卻也有擔憂。
隨風有些深沉地點了點頭,「長老不必擔心,此事我多少有些把握。也許還能找到當年念字前輩的下落。」
白真子渾身顫了顫,半晌才緩緩抬起頭來,看向隨風的目光之中多了幾分希冀。
「好了,白長老也早日去休息。」說罷,隨風又緩緩坐在了正中的椅子上。看著白真子離開了背影,隨風瞥過了頭來,對著身後的松風道:「小松,你替我去將涵佳找來。」
「好的,我這就去。」松風原本有些遲疑,可是剛一看到隨風滿是疲態的臉龐,心頭一震,也不多問徑直也向外快步走了出去。
整個空曠的大殿之中便只剩下了隨風一人,他靜靜坐在正中的椅子上。任憑四周昏黃的燭光在他的臉上灑下大片的陰影,「也許是時候離開了,不是麼?」低喃的話語聲在大殿中盤旋。
不多時,大殿之前又響起了匆匆的腳步聲,隨風緩緩抬起頭。只見一人跟在了松風身後,先後邁入進了這大殿中來。
「師父!」那在松風身後之人剛剛看到這端坐在太師椅上的隨風,立時便一聲呼喊了出來。
眼前這人一身青衫,站得筆直,如同一棵挺直的松樹一般。氣度不凡,唯一有些美中不足的便是,他一身氣勢足則足矣,眉宇間卻始終有著幾分稚氣揮灑不去。
隨風看著他,臉上起了一分笑意,「想不到這麼短短幾個月的時間,你的內功又有長進了。」
方涵佳向前走了兩步,到了隨風面前,很是認真地道:「都是因為師父教導得當。」
隨風不置可否,臉上的笑意卻是緩緩收了下來,手腕一翻,手掌之中悄然多了一本有些泛黃的古舊書冊。看也不看,遞到了方涵佳的面前,「你看看此物。」
一旁的松風看得分明,眼光顫了顫,卻什麼也沒說。心頭卻是一片恍然「難怪公子讓我將涵佳師兄找來,竟然是為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