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你的酒菜來了!」正當華丹羽覺得有些尷尬的時候,突然傳來的一陣吆喝聲打破了三人之間的沉寂。
「對了,隨兄,不知你們從中原之地千里迢迢到這西南之地來又是為了什麼?」華丹羽見隨風兩人對於自己似是有些漫不經心,臉上不禁也有些尷尬。想了想,輕咳了一聲,扯開了話題。
隨風緩緩抬起了頭來,盯著華丹羽看了一眼。華丹羽被他這麼一盯之下,臉上不禁一僵。隨風這才輕聲道:「倒也沒什麼事,我們在中原之地待得實在是久了。到這西南邊陲之地來也只是為了遊歷一番罷了,倒是閣下,青城派乃是當世大派,閣下卻是又為何會來此地呢?」
華丹羽僵著的臉上突然微微一動,淡淡笑道:「和兩位稍有不同,我來此卻是奉了師門之命有些事情要來此解決。不知兩位此行又是準備去往何處遊歷?過了這貴州,前面不遠處便是南詔的地界了。」
隨風緩緩移開了目光,點了點頭,道:「我們正是想要去往南詔。」
華丹羽一聽,雙眼之中立時便泛出了一道光芒,喜道:「想不到竟是如此湊巧,在下卻是剛好也想要去往那南詔。相逢即是有緣,既然我們遇上了,便一道同行如何?」
隨風含笑不語,轉過頭看向了一旁的松風,淡笑道:「小松,你覺得呢?」
松風沒想到隨風竟然將這個問題推給了自己,當時便是一愣。連忙推辭道:「此事公子自行做主便是,又何必問我呢?我是無所謂的,多一個人少一個卻是並無多大的區別。」
隨風又看了一眼華丹羽一眼,卻是遲遲沒有表態。
良久,才輕輕點了點頭道:「華兄乃是青城派的高足,承蒙華兄不棄看得起我們兩人,若是真能一道同行,自是再好不過。不過,請容在下多嘴問上一句,閣下對於這南詔之地的地形路線瞭解得如何?」
華丹羽擺了擺手。道:「隨兄謬讚了。我這點微末的伎倆卻是算不上什麼。不過說到南詔,在下倒是略知一二。若是一道同行,想必定然能夠少走許多彎路。和這大唐國土不同,南詔之地的蠻夷之人要多上許多。怕是會多上許多麻煩。我們多上幾人同行卻是要安穩上一些。」
「既然如此。那確實要好上不少。」隨風頭也不抬。低頭抿著茶水平淡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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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兄,前面就是南詔的地界了。」華丹羽向著前方打量了一番,轉過頭來說道。
隨風抬頭看了一眼。身下的官道到了此處便是盡頭了。看來已經到了大唐國土的邊境了,由於華丹羽自帶了一匹寶馬,他們卻是連馬都不用準備,在客棧內休息了一晚,第二日一早就上路了。
這麼一路驅馳而來,一直到此刻到達了國境邊緣,足足用了一整個白日的功夫。和中原、江南之地不同,這西南之地多是丘陵,許多時候樵夫所開闢的山道只有一人余寬。甚至連馬通過都很難,時常需要他們牽馬而行。
「咦,公子你看。前面似乎像是有人煙的樣子!」松風指著前方隱隱綽綽可見的房簷、建築,一臉驚喜地說道。
隨風點了點頭,抬頭看了看天,道:「此刻時日已經不早了,若是前方真的有人煙的話,不如先找個地方落腳吧。」
華丹羽也看了一眼,笑道:「前方應該是苗疆人的集鎮了,大部分的純正的蠻人都在山上紮寨。只是再封閉之地也時常需要交換一些生存必須之物,是以原先的時候,他們都會選個時間一道交換。後來逐漸演變之下,倒也和中原一樣衍生出了集鎮來。」
隨風深深地看了華丹羽一眼,笑著讚道:「華兄果然見識非凡,在下卻是從未聽說過這些。」
華丹羽笑了笑,道:「我也不過是稍稍有過些瞭解罷了,卻是算不得什麼。隨兄,此刻時日已經不早了,我們不如去前方歇腳吧。再過得一夜,再趕路也不遲。」
隨風轉頭看了松風一眼,點了點頭道:「也好,那就就近歇息一下好了。」
隨風之前卻是問過了,那龍陵石窟所在乃是在這南詔國的西部,他們此刻不過剛剛才進了這南詔國境內,距離那石窟卻還有著不少的距離,算起來大概又有整整一ri的行程。
三人也不多說,駕馬朝著前方行去。沒多久,果然見著眼見出現了一片村寨的輪廓。這苗疆之地的村寨,雖然吸收了不少漢式的風格,可是整體看來還是與中原的樣式大不相同。一路上所見往來的各人服飾也都是苗族的款式。
「這裡果然與眾不同,這一次倒是沒有白來。」隨風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四周的環境,臉上也現出了幾分笑意。
三人一邊走一邊轉,身上卻還是原先的漢服衣著。一路之上卻是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注意,和華丹羽所說的一樣,這苗疆的村寨並不大,三人騎馬沒過多久便整整轉了一圈。
後來隨風三人將這村寨之中轉得實在沒有新奇之後,這才找了個客棧模樣的店舖住了下來。
隨風兩人剛剛走進這店舖就被嚇了一跳,這店舖的牆壁上竟懸掛著不少各類野獸的骸骨、獠牙。乍一看上去很是狠戾,饒是隨風都心頭顫了一顫。而那華丹羽卻臉色如舊,就彷彿不曾看到這些恐怖之物一般,見著隨風兩人臉上滿是吃驚的神色,輕聲笑了笑道:「這苗疆之地便是如此,時常會有這些凶狠之物。他們只是將此作為避邪之用,我第一次來也被嚇了一跳呢。」
「原來此處不是黑店,果然與中原之地大不一樣。」隨風四周掃了一眼,臉上又恢復了平靜。
華道沖聽他這麼一說,也是一陣苦笑,撇了撇嘴,跟在了隨風身後走了進去。
三人隨意叫了一些酒菜,便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三人坐定了之後,松風的眼神卻是又落在了四周牆壁上掛著的種種動物的皮毛上,怔怔地看得出神。
不禁喃喃念叨:「想不到這苗疆之人的風俗竟然如此怪異……」
他話還未說完,便被隨風輕咳了一聲,生生地打斷。
「無妨無妨,小松你看這四周卻還有那麼多的漢人,你卻又有什麼好擔心的?」華丹羽笑了笑,解圍道:「這只不過是苗疆風俗罷了,不必大驚小怪。」
松風聽華丹羽這麼一說,四下了觀察了一番。果然,發現就如同他所說,這客棧內坐著的其他許多人,雖然穿著的不是漢服,可是從舉止神態以及其他種種特性上,卻還是能夠很明顯得看出來,與所見苗疆之人大不一樣。
隨風剛想接過話來也勸慰上一句,卻聽華丹羽又道:「再說,我們幾人都有真氣在身,便是這苗家酒館內不乾淨,卻是也不必害怕。」
他話說到「不乾淨」之時,突然一下低聲了下來。聽得隨風眉頭當即便是一跳,輕輕端起了面前的茶水,裝作毫不經意的樣子瞥了四週一眼,低聲道:「不乾淨?此話怎講,還請華兄講得更明白些。」
「更明白些……」華丹羽沉吟了一聲,四下打量了一番,這才接著道:「不知隨兄兩位可曾聽說過苗疆的蠱法?」
「蠱法……」隨風臉上猛地一下抽搐,而松風卻滿是不明所以。
隨風皺了皺眉頭道:「在下卻是略有耳聞,傳聞苗疆下蠱之術源於上古魔神所率領的九黎部眾,一直都是傳聞,卻不知是真是假,難道華兄……」
他話還未說完,突然眼角餘光一閃,隱隱地瞥到了這客棧之中的掌櫃的身影,正向著這邊走了過來,立時便閉口不言了。
「客官,你們的酒菜來了。」掌櫃的一臉堆笑,手中拖了個大大的木盤,盤子上儘是他們之前所點的酒菜。一盤一盤擺在了木桌上,隨風看了看,雖然看起來色澤上與中原之地的菜色迥異,不過卻也都是家常的菜餚。
掌櫃的一來,他們也不好再過多地討論苗疆的蠱法,只好靜靜地埋頭吃著酒菜。
松風端起了面前的酒盞,輕輕抿了一口,「這裡的酒香味要比中原來的淡些,呃,有些不對……」
松風又喝了幾口,臉色突然一變,眉頭一下就皺了起來。
「這菜裡有古怪!」華丹羽臉色當即便是狠狠一變。
兩人卻是都發現了異常,齊齊的將目光投在了隨風身上來。隨風也不多說,緩緩地點了點頭。
「這幫……」華丹羽臉上騰地騰上了一股怒氣,當即便想要站起身來。卻被身旁的隨風一把給拉了下來,「稍安勿躁,此事有蹊蹺,我們不妨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今夜自然會有計較。」
隨風臉上一片平淡,可是松風卻明顯地看出了其中的怒意,想必便是沒有憤怒到了極致,卻也差不了多少了。
隨風又抿了一口面前的清酒,心中卻是一陣透亮,此刻自己的腸胃之中正有著數十條細軟的蟲子在一點點地蠕動著。
「原來這些便是蠱了,幸虧之前有了登龍台之行的一番奇遇,不然若是我功力絲毫沒有恢復,遇上這些便麻煩了。」隨風眼中閃過了一分異色,又輕輕抿了一口清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