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這千年妖丹到底能不能發揮功效……」隨風看著身前一臉慘白的月夕,心頭有些發疼。恨不能替代她去承受這一切,只是他卻也知道這些只不過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罷了。每個人有各自的路要走,便是至親至愛之人,也依舊不能替代。這些,隨風早在幼時之時便已然知曉了。
他之所以會有此想法,純屬關心則亂罷了。此刻,月夕處於昏迷之中,而他也失了功力,可以說是一點也幫不上忙。只能在一旁呆呆地看著,時不時地伸出手來把一把月夕的脈象成了他唯一能做的事。
好在,讓他安心的是,中途月夕雖然發出了幾聲有些痛苦的哼聲,不過她的脈象卻是越發地強勁了起來。從一開始完全只能靠著聽到心脈的顫動聲,到後來能夠摸得到她的脈搏。最後,甚至連呼吸都恢復了。隨風看著,心頭不禁長舒了口氣。心中暗道:「看來這千年妖丹果然有效,只要能將月夕救回來就好,只可惜我的沒了功力,還不知要怎麼趕回天山……」
「咦,那邊的是墨易會麼?他這是……」隨風之前滿腔心思都花在了月夕身上,足足到了這個時候才注意到那邊僵直不動的墨易會。
之前那虛空中閃出的紫色符文、自行驅動了起來的純均劍,還有他醒來時發現碎裂了一地的玄光鏡。這一切的疑點一下湧入了隨風的腦海,當即便讓他渾身顫了顫。不禁喃喃自語道:「剛剛我昏倒的時間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他默默地將這些串聯了起來,心中又是顫了一顫。雖然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定然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想到這裡,隨風心頭更是一陣好奇湧動,迫切地想要知道這其中的一切。那墨易會乃是所謂的不周神教的大長老,其實力自不必多說,剛剛與自己對決之時,不過是隨意出手便能將自己重傷成如此模樣,實力可見一斑。如此人物世所罕見。恐怕放眼天下都找不出幾人來。到底又是什麼人出手將其定在了這裡呢?那出手之人,與自己到底又有何干係,會這般相助自己?
越想疑問越是多,更是想要一探其中究竟了。轉過頭來。看了看月夕。臉色平穩。並不像有什麼大礙的樣子。隨風心裡也安定了幾分,暗暗下了決心,一點一點小心地朝著前方墨易會所在走了過去。
他剛剛走了幾步。靠近了些,卻是發現不對了。隨著他的靠近,這墨易會竟然絲毫反應也沒有,即便是被人定住身軀,至少也可以轉動眼珠才是。非但如此,隨風更是聽不到墨易會一絲一毫的呼吸之聲。
雖說這先天高手在學會來胎息了之後,便可以在內腹之中呼吸。但並不意味著就沒有呼吸之聲了。相反,胎息之時,全身毛孔穴道都要參與運氣,反而氣息流動得會更為劇烈一些。隨風雖然沒了內力,可是靈識卻絲毫不差,對於這基本的氣息流動的感知還是不會出偏差的。
他又繼續走了幾步,感覺更是明顯了一些。像是突然之間想到了什麼,不禁一陣驚呼:「難道,這墨易會已經……」
說著,連他自己都有些被自己的想法嚇到。為了驗證心中的猜測,隨風一瘸一拐邁步的速度又更為快上了幾分。
這個時候,隨風雖然胸前肋骨處的外傷依舊沒好,每一次呼吸都會牽動到傷口。可是他的腿腳卻是已經好了差不多了,雖然害怕牽動傷口不敢邁步過大,不過卻比剛剛行動便捷上了許多。
沒幾步就到了墨易會身前,他伸出手去墨易會的鼻下探了探,果真半點氣息也無。想要去號他的脈搏,這才發現,他的軀體都已經有些僵硬了。早已是死得不能再死了,他的表情定格在了臨死前的那一瞬之間。也不知他看到了什麼,臉上儘是驚駭之色,可是他眼神之中卻是一片死寂,什麼也看不出來。
天際,太陽已經快到了西邊盡頭。一片嬌艷如血的晚霞鋪滿了長天,有些也落到了這墨易會的肩頭。看上去,這大漠狂沙之中,靜靜地屹立著這麼一尊軀體,一想到他身前那神秘莫測,遙不可及的身份。可是如今卻化作了一具屍身,不久之後便會腐化作白骨,最後與那黃沙混為一處,再也難以分辨。再沒有人會記住他昔日的身份,便是隨風見此情景,都不禁有些感慨。
「生前種種,死後不還是黃土一抔?也不知那些人名利一生,最後又是為了什麼。」長風呼嘯,隨風心頭也不知從何處湧來一陣傷感,忍不住輕歎了一聲。
他這聲歎罷,身後突然起了一陣吟顫之聲。
轉過身來一看,這道聲音卻是從身後插著的半截長劍上發散出來的。那柄劍劍身一抹松木之色,看起來很是平凡,不正是他的純均劍麼?
隨風見此,也是一陣笑意,「想不到你竟然通靈如斯,這是在應和我嗎?」他這聲問罷,那吟顫之聲更是響了幾分,彷彿還帶上了幾分喜悅。隨風看著,臉上也是一陣喜色,緩緩邁步走了過去,一把將其從沙地之中起了出來。有些感慨地道:「卻是苦了你了,埋沒在這種地方。」
他這麼說著,手中的純均劍顫動得更為猛烈了幾分。隨風到此刻,才終於有機會仔細觀察了一番那劍身上的斷口。他這麼一看才明白,斷口之處剛好和之前那仙人和魔神蚩尤對決過後在劍身上留下的裂紋相重合。隨風一陣恍然大悟,歎道:「我就說這純均劍如此神兵,怎麼會被這墨易會那般輕易地就震斷了,原來是這麼回事。」
接著,他緩緩將純均劍重新又歸入了劍鞘之中,便又轉過頭去,看向了那墨易會的屍身。
突然,隨風像是看到了什麼。眼神一動,又是一道輕咦聲。三步兩步走到了近前,彎下腰從一旁的沙地上小心翼翼地捧起了一間巴掌大小精巧無比的涼亭。眼中神光陣陣,驚呼道:「這不就是那墨易會從我這裡生生剝奪過去的乾坤陰陽亭麼?還以為被他融入了體內,怎麼會落在了這裡。咦,那邊的又是什麼?」
隨風衝著四周掃了一眼,卻發現這墨易會的另一邊卻是也遺留著什麼。他將其拾了起來,卻發現是一個黑色的布袋。這布袋之上並沒有什麼過多的裝飾,只不過簡簡單單地繡了一點花紋,以隨風的眼光,竟然都看不出到底是什麼年代之物。看起來仍如嶄新一般,可是既然是這墨易會如此高手之物,年頭又豈會短了?
只是隨風來來回回看了幾遍,卻也沒有發現其有什麼特別之處。唯一有些特別的便是無論他如何用力,可就是打不開這麼一個不起眼的布袋上的繩結。
猜也能猜到,其中怕是又有什麼術法門道。隨風試了幾次,毫無效果,便不再試了。只是心中隱隱覺得此物不凡,便隨手掛在了腰帶上。
接下來,他又繞著墨易會僵硬的屍身走了兩圈。也發現了不少東西,不過大都都是碎片,再沒有完整無缺的。其中的每一塊碎片看起來都極為不凡,若是完好,定然是世間罕見的靈物,只是也不知怎麼,卻盡數碎了乾淨。
「看樣子,這裡應該發生過什麼劇烈的爭鬥。就是不知道他面對的又是誰,連這些靈器都能震碎,那人又該是怎樣的實力?」隨風越看越是震驚,正當他想要好好研究一番的時候,突然耳畔傳來了一陣悶哼之聲,像是什麼人極為痛苦之時所發出的聲音。
「不好,月夕!」隨風猛然反應了過來,轉過身,就朝著月夕那邊奔了過去。
沒幾步就到了身前,這個時候,月夕不知怎麼的,剛剛好容易才勉強平靜下來幾分的氣息卻又猛然波動了起來。此刻正紅著臉,猛烈地喘息著。額上儘是汗珠,隨風剛剛看到這裡,心頭便是一陣不妙之感。
「這卻是怎會回事?」隨風驚了一驚,卻也說不准如今這月夕到底是什麼情況。一把拉過了月夕的手,卻是一陣滾燙。之前完全消失了呼吸,此刻卻是一陣強過一陣。最後,每一聲喘氣都如同風雷一般呼呼作響,哪裡還像是一個女子的呼吸聲?
隨風眉頭緊皺,不知不覺之間,額上一道冷汗就流了下來。他完全不知這是怎麼回事,他此刻沒了功力,卻是什麼都做不了,沒了真氣的支撐,便是靈識都無法離體。可以說,此刻,他就連想要探查一番月夕體內的情形都束手無策。
只能這麼眼睜睜地看著月夕臉上儘是一片痛苦的扭曲之色,也不知過了多久。月夕臉上的痛楚之色,這才緩緩消散了下去。只是,與之一同消散的,還有她剛剛才才恢復不久的呼吸。一切又沉寂了下來,彷彿就回到了她沒有服用那千年妖丹之前。只是唯一讓隨風稍稍舒口氣的是,這月夕的心脈卻是比之前強勁了幾分。
「看來此地不能再待下去了,還是快些回到天山去才是正理,月夕這樣,只能靠白長老他們了。只可惜我現在……」隨風看著遠方連綿不絕的山勢,又是長歎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