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風眼中神光一閃,將這老道臉上神情的變化進入收入了眼中。發現他的眼光竟然停留在自己腰間掛著的純鈞劍上,心頭一顫,暗道:「這老道莫不是發現了此劍的來歷?」
果然這老道臉上變得更為嚴肅了幾分,頓了頓,半晌才道:「也罷,既然相見便是有緣。你們喜歡這玉石,老道賣給你們就是。一塊玉石兩百文錢,兩塊便是四百文。」
「兩百文?這麼貴!」月夕驚呼了一聲,搖了搖頭道:「算了,風哥哥,我們還是不要了。」
那老道又掃了隨風腰間的純鈞劍一眼,便直接闔目神遊去了。再不多說什麼,一動不動,看起來就像是一尊塑像一般。隨風怔怔地看了他一眼,他身上明明平平常常沒有一絲非凡的氣息,可是在他的面前卻不知為何,他心中一直有些緊張。就像是壓著一塊巨石一樣。
隨風深深地看了這全身邋裡邋遢,鬍子拉碴的老道一眼,堅定地道:「區區四百文而已,莫說是四百文,便是四十兩白銀,我也要了。」
說著,抬起了頭來,正視著這老道,毫不遲疑地道:「這兩塊玉石我都要了。」
老道聽到隨風說話,緩緩睜開了雙眼,只輕輕點了點頭,卻一言不發。
隨風愈發猜測不出這老道這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了,看起來也不像是那些江湖騙子。可若說這老道有什麼真材實料,卻是也有些不像。隨風只是遲疑了一下。便也不再多想。手腕一翻,手掌心已然多了一錠碎銀,隨風將其遞了過去,道:「這裡是二兩碎銀,想必抵得過這四百文銅錢了吧。」
一旁的月夕低聲勸道:「這也太貴重了吧……」
以當時的行情來說,一兩銀子能夠換一貫錢,也就是一千文。這二兩銀子便是兩千文,可是只不過換了區區四百文錢的玉石,卻是有些過於貴重了。
隨風只輕輕搖了搖頭,卻並沒有說話。他自然有著另一番打算。他一直覺得這老道很是不凡。一舉一動,其身姿語調不像是凡俗中人。所以特意以此方法來試探一番,若真是得道高人,又豈會在乎這些身外之物?
只是讓他們都沒有想到的是。這老道竟然直接接了過來。一下收入了衣袖之中。裝模作樣地念叨了一聲:「無量天尊。施主當有善緣。」便沒了下文,接著闔目神遊去了,留下了一臉目瞪口呆的隨風兩人。
「不用理會那麼多了。這玉石本就是裝飾之用。我們以後一直住在天山之中,哪裡又會有什麼妖魔鬼怪呢?來,風哥哥,我幫你戴起來吧。」月夕看著隨風有些皺起的眉頭,一臉凝重的表情,輕聲笑著寬慰道。
隨風所想的根本就不是這個問題,不過聽見月夕如此勸著自己。卻還是笑著道:「你說的確實有些道理,的確沒必要想這麼許多。那我也來幫你戴上吧。」
說著,伸出了自己的左手手腕。
月夕淺淺笑著,拿起了一塊屏氣之石,伸著蔥白色的玉指,拈起了玉石兩邊的紅繩輕輕地綁在了隨風的手腕上。手指翻動,打了個活結。
這屏氣之石的玉石本就不大,即便是繫在手腕上也並不影響活動。朱紅色的表面,上面還刻著各種道家的符文。看起來很是高深莫測,而且戴在手上看起來也很是精緻。
幫隨風系完這玉石之後,月夕便也伸出了手腕。隨風便也學著她之前的樣子,拿起了一塊玉石,依葫蘆畫瓢般小心地繫在了月夕手腕相同的地方。只是隨風一個少年,手指哪裡有女子家的纖細靈巧?系的過程中,兩人的手時不時地有些若有如無地接觸。
雖然兩人之前早已摟過抱過,可是這般手指細微的接觸卻還是第一次。當隨風終於將這玉石飾品繫在她手上的時候,她的臉上早已是一片緋紅。
月夕有些旖旎地抬起了頭來,雙頰微微一點紅暈,看起來更是增添了一分脫俗與美麗。看著隨風心頭都是一陣忍不住的悸動,正當一道若有若無的曖昧之氣在兩人之中盤旋交纏的時候。
「三弟,你們兩人還在此處啊。我們都已經將這一條長街幾乎都逛了個遍了。你們竟然還停留在一個攤位之上。」突然傳來了一道打趣的聲音,硬生生地打散了兩人之間的氛圍。
隨風苦笑了一聲,抹了抹鼻子,轉過了身來。能夠如此嬉笑無忌,讓隨風難堪下不來台的的除了那梁偷兒,還能有誰?
月夕撇過頭來看了一眼,卻發現不但是梁偷兒。其餘幾位長老也都來了,正滿臉含笑地看著自己。當即,她的臉上「刷」的一下,便紅了個通透。看起來就像是紅蘋果一般。
「咳咳……」隨風被梁偷兒這般奚落也覺得有些尷尬,故意輕咳了兩聲。剛想說些什麼,突然四周「嗡」的一聲猛然響了起來。一道駭然的威壓從天而降,隨風幾人臉色大變,齊齊抬頭看去,不禁都大吃一驚。
只見這整座縣城的上方,突然現出了一道黑氣劃破長空。隨風幾人眼尖,一眼就認了出來,那哪裡是什麼黑氣,分明是一個懸空的人!
而且那道無與倫比的威壓,也正是從此人身上散出的!
「快撤,不要停留在大街上,到街旁的屋簷下去!」還是梁偷兒最先反應了過來,強壓下心頭的顫動,低聲喝道。
梁偷兒的反應很是正確,不管此人是不是衝著他們來的。先躲起來總是必要的,街上最容易發生衝突,一旦出了什麼問題,難免殃及池魚。所以先遠離是非之地,自然不是沒有道理的。
隨風他們看到了這懸空之人,其他人自然也看到了。有些和隨風幾人的反應一樣,找了個屋簷隱蔽了起來。而不少人則都當成是熱鬧一般,反而還圍了過去。對著天上那人指指點點,甚至差點頂禮膜拜了起來。
一時之間,整片街市之上一片地混亂。只有那老道一人依舊淡淡地站在原地,很是平淡地看向了半空之中那人。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頭,卻一言不發,什麼都沒有說。
此刻懸在半空中那人,正是先前在沙漠之中與諸葛然發生了衝突的那個老者,也不知他怎麼就來到了此處。
「咦……怎麼會,那股氣息明明就在此地,怎麼突然就消失了?難道那小子有什麼能夠隱藏氣息的寶物?」老者俯視著下方眾人,不禁擰起了眉頭。
「不周神教一直遁世不出,至今已然數百年。怎麼今日閣下開始大肆走動了起來?」
突然的一聲話語聲,一下壓下了街市之中所有的吵嚷聲。整座小城一下靜了下來,所有人都驚訝無比地將目光轉了過去,看向了那出聲之人。正是之前賣給隨風玉石的那個邋遢道人!
隨風幾人更是震驚得無以復加,尤其是隨風,那「不周神教」四個字就如同黃鐘大呂一般不住地在他的腦中迴盪。這渾身邋裡邋遢的老道到底是什麼人?這上方懸在空中的老者乃是不周神教之人?還有這老道為什麼會識得他呢?這些疑問如同一道洪流一般,一下湧上了心頭。
「他怎麼會在這裡?」那老者見到下方的老道,當時也是大吃一驚。
只是他心頭吃驚歸吃驚,臉上卻依舊一臉平淡,冷哼了一聲道:「蜀山派亦月?你們蜀山之人不在中原大地好好呆著,到這西域邊緣之地所為何事?」
而他的心頭此刻早已震驚得無以復加,「先前在那沙漠之中就碰見了那個神秘之人,用的分明就是蜀山派劍法。沒想到在這裡竟然又遇到了這亦月,莫非這陰陽亭果真在蜀山手中?還是說這蜀山派發現了什麼蹤跡,所以特意派了人來探查?」
「貧道雲遊四方,哪裡分什麼中原與西域?倒是閣下,以不周神教大長老的身份四處招搖過市有些不妥吧?莫非閣下忘了諸道派之間的約定了不成?」那個被稱作亦月的老道莞爾一笑,對於這老者所說似是渾不在意。淡淡幾句,迎了回去。
「哼!閣下如此咄咄逼人,可是想要在此動手不成?」老者言語被他直接頂回,臉上頓時一陣無光,恨恨地說道,只是他的心頭卻早已萌生了退意。暗道:「這亦月雖然在蜀山派中算不上絕頂,但聽說也極難應付。卻是不宜過多得罪。」
「是何人咄咄逼人,閣下自然心中清楚。不過若是閣下想要在此切磋一番道法,老道自知不敵,卻全然不懼,寧死也要爭一番玄門的氣節。」
亦月剛剛一直半睜半閉的眼眸突然猛地一下睜了開來,恍然之間竟然像是閃過了一道炫光一般,閃得眾人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什麼諸道派的約定,你們蜀山派不過也只是崑崙的走狗而已。你看看那天書何時曾落入過蜀山派的手中?崑崙不過憑著幾句話,又讓你們蜀山折了多少好手?不說別的,單單說那三百年前,蜀山派風雲雙仙……」
這老者的話還未說完,亦月突然臉色一沉,冷聲道:「看起來閣下是打定主意想要與我切磋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