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位長老兩人住一頂,月夕是女子一人佔了一頂。幾人就在這荒漠之中搭起了三頂帳篷休息了下來,而隨風則盤膝坐在這些帳篷之前,靜靜地吐納打坐,替他們守夜。
其實到了他們這種境界,守夜不過也只是一個形式而已。白真子幾人內功如此之深,只消是有什麼風吹草動,根本不需要別人提醒,自己就能醒過來。足足四位天山派至尊長老,便是蕩平不少大派都已然足夠了,更不要說只為了保自己周全了。
而隨風也只是在沙地上鋪了一層被單罷了,連火堆都沒有生。他盤膝在此,僅憑無意間釋放而出的氣勢便足以嚇退那些蛇蠍毒蟲了。是以漸漸地隨風也放下了心來,徹底將心神沉入了體內,安心調息了起來。
時間一丁一點地流逝,很快便到了深夜。沙漠之中一輪慘白慘白的圓月高懸,漫天星斗垂於蒼穹。整片星空蔚為地璀璨,四周更是一片死寂,靜得甚至能夠聽到蛇蟲在遠處沙丘內爬行的聲響。
而隨風早已轉化成了內息,運氣於體內丹田之中,不會發出任何的聲音。是以便是自己的呼吸聲都聽不到。
「噠噠噠……」這寧靜無比的夜空下,突然傳來這麼一道輕微的聲響。
隨風耳朵微微一動,已然從深度入定之中脫離了出來。凝神屏氣細細探聽,而他表面上仍是一動不動,看起來就像是沒有任何異常一般。
「如此深夜。怎麼會有腳步聲!這來人會是誰呢?莫非是……」隨風心中暗自疑惑,靜靜等著來人的靠近,深怕自己一有所行動打草驚蛇錯過了機會。
可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這腳步聲雖然在緩緩靠近,可是到了距離他十數丈的地方就停止了前進,竟然停在了當場。「這卻又是為何?難道來人只是為了探查我們一番麼?可是我們幾人卻也沒什麼好探查的才是,若說是來偷襲有所圖謀的,卻為何又止步了呢?」隨風心頭更是疑惑,反而更是好奇起了此人的身份了。
「不如我以靈識來探查一番便是了……」隨風心頭一動,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個主意。這才想起來自從他被君無心傳功致使實力大進之後。他已然很久不用靈識探查了。只憑氣息分辨便已足夠。只是今日不知是不是這荒漠之地風沙較大掩蓋了氣息的原因。這來人的氣息他也只捉摸到一個大概,具體的已然分辨不清楚。
他剛剛將靈識遁出體外,突然就聽耳畔傳來一道人聲,「不用麻煩了。我此行只為和閣下單獨聊上兩句罷了。」他一下便聽了出來。這正是那諸葛然的聲音。
隨風大驚失色。此人竟然能夠感知到自己遁出靈識不成?他不禁又想起了之前無極真人的猜測,他的實力這麼多人探查下來每個人的結果都不一樣,那麼他真實的實力又該是如何?甚至。很有可能自己探查到的實力也只是他的冰山一角而已,想到這裡,隨風不禁背上一寒,流出了幾絲冷汗。
不過他驚訝歸驚訝,卻絲毫不慌亂。也沒有叫醒身後正在休息的幾位長老,不管此人的實力多強,若是連突破了先天境界的他都無法應付,便是再多上幾人也只是白白送命罷了。
深吸了口氣,緩緩站起身來,向著傳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
果然就看到諸葛然正站在一席銀白色的月色下,靜靜地看著自己。見到自己站起了身來還輕輕點了點頭,隨風心頭稍稍放下了心來,若是他真是想要找自己的麻煩,也不用如此周折。
想通了這一點,他的神色重新又恢復了平淡。直接邁步朝著他就走了過去,運起縮地成寸之法,不過短短兩步就已然到了諸葛然的面前。
諸葛然見他如此神異的步法,猛然大吃一驚,連忙問道:「這縮地成寸之術你是從何學到的?」
隨風不過隨意而為,卻沒想到他竟會如此驚訝,也不隱瞞道:「此術乃是天山之中藏花山莊的一個前輩所傳,怎麼,有什麼不對麼?」
「藏花山莊?」諸葛然沉吟了一下,卻又笑了笑,道:「沒什麼不對,我只是見到隨兄弟此身法實在是神異忍不住多問了幾句罷了。」
隨風不置可否地一笑,看著諸葛然有些玩味地道:「諸葛兄這麼晚了,邀我來此,不知又有何用意?不會只是為了說這些吧?」
諸葛然輕輕搖了搖頭,道:「自然不是這個,我是順著氣息找過來的。」
「氣息?」隨風一愣,「什麼氣息?我身上有什麼特殊的氣息不成?」
讓隨風驚訝的是,這諸葛然竟然真的點了點頭,語不驚人死不休地道:「確實如此,敢問隨兄弟之前是不是見過降妖門之中什麼人?」
「降妖門?」隨風猛地一驚,忍不住驚呼了一聲。這個門派聽起來很是耳熟,之前一定在哪裡聽說過,只是為何就在腦海之中,就是想不出來呢?
「看你如此反應,想必真的是見過的了。不知那人給了你什麼,降妖天典還是隱遁符,或者是別的什麼?」
「降妖天典!」隨風又是驚呼一聲,終於是想了起來。幾個月之前在碧青峰上參加比劍論道大會之時,他因為點亮了一個試煉晶石而被一個神秘的少年拉入了夢裡尋仙的法術之中。後來當他醒來時,那少年留下的字條上所寫的,分明就是降妖門,蕭逸玄這幾個字!
隨風一下想了起來,點了點頭道:「確有此事!在下之前確實見過一個自稱為降妖門弟子之人。」
「果然是這樣!」諸葛然心頭一振,臉上卻不動聲色地問道:「不知閣下當時可曾詢問此人名諱?而他又留給你了什麼?」
隨風卻沒有著急回答,而是上上下下打量了諸葛然一番,有些狐疑地道:「卻不知閣下又是何人?緣何能夠知道降妖門?又是如何識得這降妖天典的氣息?還請閣下見諒,當日那少年有恩於我,我不得不謹慎,萬一閣下與其門派有間隙,我這豈不是恩將仇報?」
要說起來,那名叫蕭逸玄的少年確實在有意無意之間救了隨風一命。後來當隨風和七尾蜈蚣相鬥之時,原本已然處於了下風必死之局。便是這降妖天典突然發力,才逆轉了整個戰局。隨風才能最終活到現在,不然早在當時就化成了那蜈蚣精的食物了。而且,這突然冒出來的諸葛然怎麼看怎麼可疑,隨風也想以此為借口,問出諸葛然的來歷來。
諸葛然見隨風一臉警惕的模樣,不禁微微一笑,「想不到你年紀不大,處世卻是如此小心。不過如此也好,確實要說明緣由,免得你誤會。我能知道這些並不奇怪,只因我也是降妖門的弟子。只是這蕭逸玄之名,我並未聽說,想來應該是後來新晉的弟子。所以我會知道這些,能夠察覺到降妖天典的氣息也並不奇怪。」
隨風眼光一轉,並未就相信了他,只說;「單單憑閣下一張嘴如何能夠證實你就是降妖門之人?我還說我自己是玄都觀的弟子的,這卻是做不得準吧?」
「哈哈,隨兄弟果然心細,」諸葛然非但沒有絲毫著急慌亂,反而笑了起來,「也罷也罷,看來我確實是要拿出些憑證了。當初給你降妖天典的那名少年可曾與你說過,這降妖天典只能給本門弟子觀看,如果是外門弟子只能翻閱一次?」
隨風一怔,想了想,確有其事。點點頭道:「這倒確實不假,當初他屢屢叮囑,這降妖天典只能翻閱一次,讓我小心使用……」
諸葛然笑意更盛,笑道:「想必閣下的降妖天典已然用過一次了吧?」
隨風一驚,眼中好奇之色更濃,點了點頭,「確實用過一次,在下僥倖撿回一條命來。」
諸葛然突然臉上笑意一收,平淡地道:「不知閣下可否將這降妖天典取出讓在下一觀呢?」
隨風想也不想,手中一招,一道淡綠色的光芒閃過,手中已然多了一本薄薄的書冊。封面上四個斗大的金絲古篆:降妖天典。
諸葛然長長吸了口氣,看起來很是緊張一般。伸出去的雙手都微微顫動了起來,像是接受什麼價值連城的珍寶一般小心翼翼地捧至了自己面前。眼中閃過了一道複雜的光芒,也不知他具體在想著什麼。
足足過了半晌,才聽他道:「這降妖天典乃是本門弟子所特有的獨門法器,每個弟子只有一件。正因為祖師爺定下的規矩,這降妖天典只能借外人使用一次。除非是非常有必要或者是因果瓜葛極為深厚,否則是絕少將此物外借的。想不到這被你稱為蕭逸玄之人竟然如此大方,不過他既是將此物借給了你。日後你們二人自然也有再次相見的一天,也代表你與本門卻是有緣。我陡然間察覺到如此熟悉的氣息,一時情難自禁忍不住就跟了過來,失禮之處卻是還要請隨兄弟見諒。」
隨風見這諸葛然神色有異,不禁有些奇怪地問道:「諸葛兄,你既然是降妖門的弟子想必也有一件這降妖天典吧?」
諸葛然見隨風問起此事,又是一聲長歎,「那已然是過去的事情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