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人群騷動,想必是又出了什麼變故。莫說隨風眉頭一皺,就連白真子也臉色一片鐵青。這些平日裡絕難見到的ど蛾子,此刻竟然一件一件地冒了出來。似乎注定了,隨風的就任儀式終要一波三折。
下方的驚呼之聲越來越大,就連剛剛淡然一片的隨風,臉上也多了幾分憂色。莫非來了什麼了不得的人物?可是這天山之上,除了沈觀虛之外,又有誰能稱得上了不得這三個字?沈觀虛身為七星盟的掌門,自然不會參與天山派的並派大典,事實上,加入了七星盟的各派除了剛剛的柳偉奇之外,沒有一人來此。
「噠噠噠……」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從白玉石階上傳了過來,每一步走得極為厚重,就像是駝了貨物的馬匹一般。
隨風凝眉諦聽,這道腳步聲厚重之中伴著幾分堅定,隨風已大抵探出,其聲音的主人定然也是一個實力不弱的高手。可是若是在天山內門中比較,恐怕尚且還算不上號
一張方方正正的國字臉孔,出現在了隨風和眾人眼前。此人面沉如水,隨風從未見過一個人的臉色竟能如此難看。當他看清了他的臉龐之後更是暗暗心驚,此人不是別人,前幾日還在雲月峰上見過,正是金鼎門門主,歐陽正豪!隨風心頭一陣疑惑,他先是趕去了蒼月派,想必定然有什麼重要之事,可是竟然見了隨風扭頭就走。
今日又來了天山派並派大典,其用意實在是難以猜測。
歐陽正豪在天山之中也算得上有幾分名氣,大部分掌教都將其給認了出來。頓時又是一片竊竊私語之聲,這歐陽正豪不是已然宣佈加入了七星盟之中麼,今日來此莫非是為了鬧事?
待歐陽正豪又向前來走了兩步,眾人這才看清,他手中竟然還抱著一人。此人年紀不過弱冠。面如崇山,一臉的俊逸之氣。隨風瞇著眼睛,仔細辨認了一番。滿是驚訝地發現,他手中抱著之人,他竟然也識得,卻是蒼月派李蘇的愛徒楊炫明。
此刻楊炫明緊閉著雙眼。面色有些病態的蒼白。不知是病了還是受了什麼重傷。
這一下,隨風更是不解了,為何這歐陽正豪會抱著李蘇的徒弟呢?這兩者之間不應該有什麼聯繫才是。隨風又仔細打量了幾眼。更是驚訝地發現這兩人眉宇之間的那一絲神情幾乎一模一樣。
想到這裡,隨風心裡「咯登」了一聲,莫非這兩人竟然是父子不成?
他好奇歸好奇,可是卻遲遲不曾發話,靜靜等著他說明來意。歐陽正豪彷彿對外界的一概視而不見,對於眾人驚呼和吃驚的神情絲毫沒有看上一眼。徑直走到了隨風身前,輕輕放下了楊炫明的腿腳。不過此刻楊炫明昏迷著,身上根本沒有一絲力道,全靠歐陽正豪發力,將其扶著,靠在了自己的身上。
「隨風……」歐陽正豪眉頭一皺。似在遲疑,又似在考慮著什麼。半晌才發了這麼一聲。
一旁的白真子眉頭一皺,臉色有些不善,這歐陽正豪竟如此不懂人情世故。隨風雖然輩分不大,可是此刻既然成了天山派的掌教,身份自然也水漲船高,又豈是他區區一個金鼎門門主所能直呼名諱的?
而隨風淡淡一笑,似是竟全未放在心上。很是平靜地道:「別來無恙,歐陽門主。」
隨風故意不問歐陽正豪的來意,靜等著他開口。他此刻已然猜到,定然和他手中抱著的楊炫明有關。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歐陽正豪來此定然也是有事相求,想必那日在無塵派便是有求於自己或是凌雲霄的。
果然,就聽歐陽正豪沉痛地道:「這是犬子歐陽炫明,先前被我一直派入了蒼月派之中探聽消息,想必閣下是見過的。此刻,他誤中奸人間計,修行了絕世淫邪的心法,被魔氣沁入了心脈。正豪無能不能解救,聽聞天山派遍是各類高手,所以特來相求。」
說罷,頭一低果然是一副有求於人的神色。
隨風大吃一驚,沒想到這楊炫明竟然和姜易一樣同為臥底,只是不同的是,凌雲霄早就發現了姜易的身份,只不過是遲遲沒有戳穿罷了。而李蘇卻被一直瞞在鼓裡,到了最後才知曉。
隨風下意識地看了凌雲霄一眼,見他也是一臉吃驚之色,想必之前也是絲毫不知其中究竟。
隨風想了想,這些乃是蒼月派之事和他們並不掛鉤。蒼月派雖然說起來與無塵派交好,但是兩派終究還是井水不犯河水,並沒有太多瓜葛。
隨風也懶得去管這蒼月派究竟受了多大的損失,其中到底又發生了怎樣的故事,將目光放在了歐陽炫明身上。他粗略一看,便心中狠狠一顫。此刻歐陽炫明眉宇和印堂之間隱隱透著一股黑氣,他本來平靜的臉色,受此影響看起來也多了幾分獰se。
而更讓隨風沒有想到的是,竟然又是焚妖訣的氣息!
一股子妖邪之氣此刻正從歐陽炫明的體內一陣又一陣地散發了出來,隨風的眉頭擰在了一起,幾乎再難分開。
喃喃自語道:「這卻是有些棘手。」
歐陽正豪也不廢話,直接衝著隨風深鞠了一躬,道:「只消能夠救回犬子,歐陽正豪願意反出七星盟舉派併入天山派之中!」
他這麼一番話可謂是石破天驚,眾人紛紛大吃一驚,就連白真子也滿臉的驚色,見多識廣的他,也沒料到會有這樣的變故。不過要說起來,金鼎門在天山之上雖然比不得定光門、常門那些大派,可是也算得上是一方霸主,除去那些巨擘之外,便是他們的天下了。
隨風眉頭一跳,手一伸,虛虛一托,一道無形的勁力投she而出。歐陽正豪只覺得身上一輕,不知不覺間已然被隨風給扶了起來。
就聽隨風道:「閣下遠來是客,今日又是我天山派並派和我就任的大好日子。閣下拳拳愛子之心,在下也甚為理解。不過我畢竟年少見識淺短,白真子長老,不知你可否替他看上一看?」
隨風面帶微笑地看向了白真子,他這話確實沒有說錯,天山之中,要數實力和見識,白真子都當仁不讓穩居這第一之位。
白真子眉頭一皺,不過倒也一下就體會出了隨風的意思。點了點頭,道:「也罷,就由老夫來看上一看。」
白真子向前走了幾步,走到了歐陽正豪身前。伸手輕輕接過了昏迷不醒的歐陽炫明,皺了皺眉,伸出了三指,搭在了歐陽炫明手腕寸關尺三脈之處。悄然向其中輸入了一道真氣,這道真氣剛剛輸入其中,白真子臉色便是猛然一變。
白真子匆忙收回了手指,臉色有些不善地道:「此子入魔已深,恐怕是回天無力了……」
「什麼!」歐陽正豪全身劇烈地晃了一晃,他這半生就只有歐陽炫明這一個兒子,將來非但指望他繼承金鼎門大業,更是指望他得傳歐陽家的香火,若是就這麼就回天無力了,這該讓他如何是好?
白真子一見歐陽正豪如此表情,心頭也是一陣不忍,捻了捻鬍鬚,道:「也罷,再讓老者試上一番便是。」
說罷,白真子臉上似是多出了一分決絕之色,一咬牙,猛地伸出了手指,一下點在了歐陽炫明胸膛正中膻中大穴上。猛地一股玄門正宗的內力輸入其中,處在昏迷之中的歐陽炫明當即便是悶哼了一聲,眉頭緊緊地蹙在了一起,明顯地看到其中的一道黑氣。
白真子面沉如水,手頭卻不停頓,又是幾指如風般揮出。幾乎是同一時間,一下點住了其身上數個大穴,每個被他點住的穴位都現出了星星點點的青色螢光,看起來很是璀璨非凡。
白真子又細細觀察了歐陽炫明的臉色一番,良久才長歎了口氣道:「令郎修煉魔功時日已深,非是一朝一夕所能解救的。我已經暫時封住了他心脈之中的內息,若是他就此悔過,潛心向善,好好修行思過的話,也許還能將其心脈之中的魔氣驅散,恢復其ziyou之身。不然若是這道魔氣一旦發作,他必會在其中喪失真我,若是如此,恐怕就會淪為這魔功的傀儡,被心中的私yu所控,終日不能自己。」
隨風心頭一歎,如此魔功當真是害人不淺,難怪當初西域老妖潛入中原之後人人得而誅之。別的不說,單憑這麼一手焚妖訣的魔功,便是舉世的禍患。
更讓隨風趕到不安的是,他之前原以為焚妖訣只在中原有所殘留,即便是在中原也不過是歐陽家和周家兩家之人修行。沒想到在這數千里之外的西域天山,竟然依然能夠見到這魔功的身影。
每每想到此事,隨風第一個想到的便是西域老妖的弟子無痕。若說他沒有參與此事,隨風說什麼都不會相信。
「閣下可以解開施加在令郎身上的昏睡穴了。」白真子臉色有些愁苦之色,淡淡地提醒道。
歐陽正豪有些忐忑地點了點頭,伸出了兩指,輕輕點在了歐陽炫明胸前的一處穴道上。
又是一聲悶哼,歐陽炫明臉上一陣抽搐,終於是幽幽地醒了過來。歐陽正豪臉上的喜色還未來得及生起,當即就是一變。(未完待續。ps:今天出了點差錯,不小心發佈晚了,與軒在這裡致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