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風和梁偷兒兩人對視了一眼,都默默地點了點頭。這碧青峰上的比劍論道大會基本已然了結,現在七星聯盟和天山派爭端將起,他們在此呆久了恐怕還真的會生出什麼事端來,早日回到雲月峰上,還能細細商榷一番。
他們剛剛想要離開,卻聽七星門的弟子宣佈,所有碧青峰上之人暫時都不能離開。要等查到殺害了尚風諾的兇手之後才行。
尚風諾不過是蒼月派的一個普通弟子罷了,在七星門眼中未必便有那麼重要。恐怕更多的還是為了彰顯七星門的面子吧,何況殺了尚風諾之人絲毫線索都沒有留下。他們又該從何查起?
唯一所能確定的也只有此人是個先天高手而已,而這碧青峰上先天高手就那麼幾個。他們一個個地排查之下,最終還是沒有發現什麼可疑之人。硬生生地將眾人又在碧青峰上拖了兩天,後來實在是架不住那些想要前往縹緲峰參與縹緲試煉的那些門派的抗議,才最終妥協
走在來時的碧青峰山腳的山路上,梁偷兒忍不住笑了一聲,道:「這沈觀虛用的手段未免太過低級了,他總不能把所有人都關在碧青峰上,直到縹緲試煉的時間過去吧?」
隨風也撇了撇嘴,道:「也許,沈觀虛並不是想要拖延時間而已。從這碧青峰到天山派的縹緲峰,相距並不算遠。以尋常江湖中人的趕路速度來算,至多一天的腳程而已。沈觀虛如此作為,想必是想要更多地展現七星門的威風吧?」
他說著,忽然發現走在月夕身旁的凌雲霄一直皺著眉頭沉默不語,不禁有些奇怪,問道:「大哥,你為何如此表情?愁眉苦臉的。可是發生了什麼事了?」
凌雲霄微微搖頭,道:「倒不是發生了什麼,而是我此刻有些為難。」
梁偷兒看著凌雲霄沉思的模樣。好像也猜到了什麼,寬慰道:「大哥卻是不必太過擔心了,此刻無塵派之中有我和三弟兩人在。放眼整片天山能尋出兩個先天高手的門派又有幾個?便是不加入天山派或是七星盟,無塵派定然也還是能夠獨善其身的。」
凌雲霄看了梁偷兒一眼。輕歎口氣,卻不再說話了。
隨風卻是知道他在擔憂著什麼,梁偷兒和自己便是再厲害。說起來終究不完全是無塵派的弟子。而且兩人不可能永遠呆在天山,總是有一天會要離開的。即便兩人能夠永遠留在此地,七星盟和天山派無論哪一方陣勢一成,都不是他們兩人所能抵擋的。
說起來,和其他門派一樣,選擇七星盟或是天山派一方加入是最為明智的選擇。可是這無塵派乃是凌雲霄辛辛苦苦一手所創,其中投入了多少心血。只有他自己心中清楚。
他浪跡江湖,四處偷盜所積攢的錢財盡數投在了無塵派上。若是讓他就這麼白白地將此拱手送給了別人,這又叫他如何安心?說起來,也真是時運不濟,他們剛剛來此。這天山上下上千年的寧靜就這麼被打破了。
隨風心中一歎,可也只能勸道:「此事不急著下定論,等我們回山之後再細細討論也不遲。」
凌雲霄轉過了頭來,看著隨風,彎了彎嘴角,擠出了一絲笑意。道:「三弟所說倒是正理。」
接下來的一段路,眾人都是一陣久久的沉默。氣氛一時也有些沉重,來這碧青峰之時他們還有蒼月派相伴。自從這尚風諾死了之後,李蘇等人便和無塵派疏遠了距離。現如今這片碧青峰上之人,都已然知道了無塵派的梁偷兒原先在中土是個江洋大盜。
連帶著,對於無塵派的言語攻擊也多上了許多。李蘇自知得罪了梁偷兒,不敢再來找不痛快。而凌雲霄也有些不滿他當時的言行,是以回山之時,這兩路人馬便分了開來。
「師父。」
眾人剛剛走到碧青峰山腳,方涵佳突然一下輕輕拉住了隨風,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隨風看了眾人一眼,彎下身子來,輕聲問道:「怎麼,有什麼事嗎?」
方涵佳臉上有些發紅,神情也很是緊張。嘴唇翕動不已,咬了咬牙,湊近隨風耳旁低聲道:「師父,彪叔叔找我,似乎有什麼事情想要跟我說。所以……我可能……」
隨風一聽便笑了,道:「我還以為什麼大事,他既然有事想要和你說,那你便過去就是。今日晚上記得來我房中找我,我要檢查一下你最近的進境。」
隨風也沒多想,一聽是封彪找他,想必是一些家族中的一些隱秘之事想要交代。直接便答應了下來,卻沒注意到,在方涵佳的這席緊張的神情之下,也現出了一絲堅毅的色彩。
方涵佳衝著隨風重重地點了點頭,轉向,向著一邊跑去了。
隨風看著方涵佳遠去的背影,忍不住欣慰地笑了笑。
方涵佳剛剛離開,就在隨風幾人準備接著啟程的時候。突然聽到了身後傳來一陣人馬走動的喧鬧聲,眾人忍不住回過頭去看了看。是一群身著青衫之人,看起來有些古怪。
隨風本來也沒在意,恍然間卻覺得眼光瞥過一人隱隱有些熟悉,似乎之前在碧青峰上的哪裡見過。
他剛回過頭來,便聽耳畔響起了一道極其細微的耳語聲。
「是天瞳門的人。」
隨風這才恍然大悟,難怪覺得有些眼熟。之前在碧青峰上進行十佳弟子的選拔之時,台下曾有一人一口便叫出了方淑佳先天靈體的體質。當時聽凌雲霄所說,此人便是天瞳門的門主,呂皆之。
天瞳門雖然也是位屬三十六天門之一,可是其名聲卻要強於其他門派許多。僅僅次於七星門、藏花山莊等巨擘一籌,究其根本原因便是因為門中代代相傳的瞳術。
這呂皆之不用親自探查方淑佳的軀體,便能一口叫出其體質,這瞳術的神奇之處可見一斑。
隨風看了一眼凌雲霄,示意自己已然收到了他的那道傳音。不過無塵派和這天瞳門似乎並沒有什麼交集,即便碰見了也未必能夠互相識得出來。隨風也不以為意,眾人也只不過回頭看了一眼,便要接著向前行進了。
就在此刻,隨風突然耳朵一動,卻是聽到了身後的一襲交談聲。
「此次七星盟發起締盟之風,不知門主大人可曾有什麼打算?」這道聲音來自呂皆之的身側,想必該是呂皆之的一個弟子。
「打算?你覺得我此刻能有什麼打算?我天瞳門這次算是徹底跳入了火坑,再也爬不出來了。你看看沈觀虛那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當真是司馬昭之心。依我看,恐怕他的胃口不只是吞併諸派與天山派相抗這麼簡單,說得大些,一同天山方圓境內,再打到中原去也不一定。也不知從前那些前輩們一個個是怎麼想的,好好的中原大地不待,偏偏要跑到如此偏僻的西域來尋什麼上古秘密?這裡能有什麼秘密?說不定他沈觀虛就是因為在此待得膩了,哈哈……」
呂皆之說罷,一聲苦笑,就像是有許許多多的難言之隱一般。
隨風卻是愣了一愣,看了看四周眾人,似乎都不曾聽到這席談話聲的樣子。知道是因為自己一身功力突飛猛進的緣故,當下也不再多說,趕忙凝神細聽。
「那如此說來,門主大人難不成要加入天山派不成?」
「天山派?!」呂皆之突然怒哼了一聲,道:「卻是想都別想,青竹,也難怪你會有此一問。當年之事你毫不知情,我也不曾與你說起過,也罷,今日趁此機會,我便將其中的隱秘都告知與你吧。」
呂皆之輕歎了一聲,聲若枯弦,聽起來很有幾分悲愴之意。
接著,其聲音如水般緩緩波動了起來。
「大約在五百年前,我天瞳門出了一位絕世天才。其在不滿弱冠之齡,便悟徹了門中所傳天瞳大典。後又用了足足三十餘年一頭埋入了本門的藏書閣之中,據說在這三十年間他將每一部藏書盡數牢記於心。門中上上下下從未見過如此靈異的少年,紛紛將其視為本門中興的希望。」
「那後來呢?」
「後來,這少年從藏書閣出來之時,天地為之色變。據說他在藏書閣的這三十多年內,已然窺到了天地間的絕秘。據我師父你的師祖說,他當時的天瞳之術已能窮盡天人宇宙,世間在其眼中再無什麼秘密可言。當時的門主自然是大喜,甚至想早些將門主之位傳給他。誰知,沒過多久,在某一天夜裡,他卻突然之間失蹤,再也沒有出現過。」
「什麼?!」
不說那個被稱為青竹的童子,便是隨風聽到這裡心中都狠狠地顫了一下。
呂皆之又歎了口氣,接著道:「據說那日夜裡,他說是發現了天山派門中的驚世禍胎,若是不除日後將有大患,他便不顧風險,連夜趕上縹緲峰去稟報此事。誰知,這天山派之人有眼不識泰山,竟然將其當做了妖言惑眾之人,後來便再也沒了下落。」
「這麼多年來,一點音訊也沒有麼?」
「曾經有過門中先輩冒死上過縹緲峰探查過此事,雖然最終依舊沒有結果不了了之,卻帶回來了一個重大的消息,說很有可能,當年的那位天才前輩被關在天山派的禁地,黃海絕獄之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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