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聽這手諭乃是前任掌門念字真人所留,登時臉上都多了幾分鄭重。轉瞬間,整個大殿之中便只剩下了白真子展開手中絹帛的輕微聲響。
「諸位,你們聽白真師弟念起此手諭的時候,想必是在我作別天山派整十年的門內集會上。我既然在這十年之中都沒有回來,想必要麼是被限制住了ziyou。或者就是我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你們聽見我這麼說的時候,一定不要驚訝,同一仙路上神秘莫測,便是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誰也說不准究竟會發生什麼,便是出了什麼意外也很正常,請你們千萬不要在意,更不要派出弟子去尋找我的下落。」
白真子照著絹帛上念完了這一段,再也控制不住內心的情感,忍不住就抽了一聲。眾人見他如此模樣,這才恍然,恐怕這白真子真的沒有異心,也紛紛為他對於念字的兄弟之情所動容。
接著又聽他繼續道:「我臨走之前曾經卜過一卦,下一任的天山派之主是個世間少有的天縱之才。只是此刻他人並未完全就在天山,你們此刻卻是尋不著他。用不了多久,他自然會出現。想要人盡其才,只有傚法祖師開啟縹緲洞府一途。想必此刻白真已經按照我所說的,將這七大長老之位重新補齊了。如此我天山派之中的團結之力應該更大上一分才是,念字最後的請求,便是你們能夠再信服我一次,開啟這縹緲洞府。還有便是日後新門主到任,還希望你們能夠如同當年相助我一樣,給與其一臂之力。不出五年,你們必然能夠看到成效。」
「這十年來我不在,天山上所有的事物都是白真師弟在打理。想必也因此得罪了大家不少,白真師弟此人忠心耿耿。我是知道的。可能為人太過剛強了些,日後卻得注意,還有廣闔師弟。我也知你在那次練功走火之後,性情有了些變化,有些孤僻這些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情。還望你不要以此為重,若是這個心結打不開。那麼你恐怕永遠也邁不過那麼一個門檻,切記切記。還有無極師弟……」
接下來,這份手諭中又將剩下的幾個長老盡數提了個遍。紛紛給了一些建議。聽起來就像是臨終的長輩在耐心地給晚輩教誨,極為地語重心長。便是與念字毫無關係的隨風聽著都起了幾分惻隱之心,他稍稍撇過頭去看了一眼,無極等人臉上都是滿臉的慨歎之色。
最後,便聽到白真子用極為顫抖的聲音念出了最後的落款,「天寶元年,念字留筆。」
整個大殿中更是落針可聞。一片的死寂。
待他念完了之後,眾人仍舊弓著身子,久久沒有起來。最後還是白真子輕歎了一聲,道:「眾位還是起身吧。」眾人這才反應了過來,紛紛挺起了身子。只是這個時候。看向了白真子的眼光悄然之間又發生了變化。
能夠忍受著別人的誤解,遲遲不予以解釋,一直過了這麼多年,這份堅持和忍耐讓隨風都不禁深深佩服。
「白真師兄,原來你一直……」廣闔抬起了頭來,看向白真子的眼中滿是歉意。剛才念字對自己的勸告話猶在耳,不禁細細反思了一番,也許這麼多年來,真的是自己太過偏執了吧?
白真子看著廣闔這副神情,便猜到了他想說的話,微微一笑,輕輕走上了前去。一把持住了廣闔的手,將其扶了起來,歎了一聲,笑道:「廣闔師弟,卻不必如此小兒女作態。」
廣闔臉上歉疚之色更濃了幾分,多了幾分哀怨之色,道:「師兄,沒想到這麼長時間以來我卻是錯怪你了。念字師兄說的很對,自從我練功出了岔子之後,我確實一直是太過偏執了。見你實力突飛猛進,而自己卻是一再停滯不前。師兄你更是執掌了天山上下大小事務。心頭難免有些嫉恨,卻不想因此被蒙蔽了雙眼,反而在這泥潭之中越陷越深,不能自拔。師兄,我……」
廣闔雙腿一軟,直接就癱軟了下去,虧得白真子雙手扶住了他,一把又將他給扶了上來。
廣闔雙眼怔怔地盯著他,還想說些什麼,還未等他開口。白真子直接擺了擺手,笑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卻是不用再開這個口了,你我二人同門師兄弟一場,如此情分又豈會被這麼區區一件小事給壞了感情呢?而且說起來,我也是太過急躁了,其實怨不得你。師弟你又何必說這些見外之語?」
廣闔聽他這麼一說,反而心中更是過意不去,道:「師兄,你要將這些全部壓在心底,卻不能和任何人言說,自然心中苦悶。會急躁些再自然不過了,好,我便聽師兄的了,這些事情過去了便不再提了。」
白真子眼中的笑意又濃重了幾分,輕輕地拍了拍廣闔的肩膀,他們本就是同門師兄弟,自然默契不凡。只是由於一些誤會才逐漸起了成見。如今冰釋前嫌,兩人重歸於好,這默契卻也在不知不覺中盡數恢復了。此刻兩人已經不需要言語,僅僅一個眼神,便知對方所想了。
「不知眾位師弟、弟子,對於我剛才所宣讀的念字師兄所留的手諭還有什麼意見麼?若是有,不妨提出,大家可以再細細商榷一番。」白真子又環視了一下四周,其實眾人都很清楚,就連之前和他不和的廣闔真人都已然表了態,其他人自然不會再有什麼異議。
眾人一陣沉默,隨風靠無極最近,偷偷瞥了一眼,見他不知何時已然皺起了眉頭。
心中忍不住一陣好奇,這無極似乎滿腹愁緒的樣子,他到底在擔憂著什麼呢?難道和這縹緲洞府有關?
隨風想了想,還是決定試探一番,便輕聲問道:「師尊,看師尊的臉色似在擔憂什麼,不知可有什麼徒兒能夠分憂的?」
無極聽隨風開口,不禁微微一愣,片刻才轉過了頭來。上下打量了隨風一眼,笑了笑,道:「沒什麼事情,只是為師心中有些放心不下罷了。說不出哪裡不對,心中總是隱隱有陣憂思。也許是為師上了年紀,連感官都不准了吧。」
隨風身為先天高手,自己的靈覺從未出過差錯,自然不會相信什麼感官不准這種話。
他還想再問,可是卻又怕無端引起懷疑,但是想想,問一個也是問,問兩個也是問,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將這一切問個清楚吧。這麼一想,他心中登時又堅定了下來。
接著又道:「莫非師尊是在擔憂著縹緲洞府之事?」
無極更是一愣,打量了四週一眼,見沒有人注意到這裡。這才輕輕點了點頭,道:「為師心中總有些放心不下,這手諭固然是念字師兄所留不假。而這念字師兄占卜一事最是在行,幾乎從未有過差錯。只是,這一卦再怎麼說都是其十年前所佔,這十年之間滄海桑田,若是出個什麼意外再自然不過了。」
隨風心中一陣恍然,自己所料果然絲毫不差。除此之外,還有幾分欣喜,這無極果然不曾懷疑自己,看來自己的易容之術還算比較到位。
「此事也不盡然吧,他既然精通占卜,自然會將這些考慮進去。而且他又是天山派的一派之首,自然不會拿整個門派的興衰來開玩笑。」隨風這般說著,不知為何,隱隱地心底竟然希望這天山派能夠真的像白真子所說的那樣,開放縹緲洞府,讓外界的人來闖一闖。
只是他究竟是想的能夠趁此機會進入其中探查一番,還是別的什麼,連他自己都說不準。
無極又是搖了搖頭,道:「此事卻沒有那麼簡單。這縹緲洞府存世已然千年之久,除去一開始的百年內之外,後來零零總總也有不少派內的弟子處於好奇和自持功力大成進去探過。可是卻沒有一人活著回來,其中又有多可怕,便可想而知了。不要說這天山境內,便是這整個天下,又有幾人能夠過得了這縹緲試煉的?若是屆時還是一個人都沒有,那麼又該如何是好?」
隨風心中一顫,他雖然知道縹緲洞府恐怕極為不凡,卻沒想到竟然有無極說的這麼誇張。心中獵奇的思想,登時消去了幾分。
突然之間,他覺得自己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回話了,一時之間,他也摸不準究竟是順著自己的心思說話好,還是模仿原本的皆形說話好。
他剛想說,這些也是要看緣法的,未必就和實力直接掛鉤。他還未來得及開口,便又被無極一口給接了過去。
無極看了隨風一眼,壓低了聲音道:「而且此刻天山之上正值多事之秋,前些時候這七星門倒還好。這幾年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越發不安分了。而且就連藏花山莊、常門等門派也有些蠢蠢欲動之感,若是此處開啟這縹緲洞府的封禁,讓這些門派之人近得這縹緲幻境來,若是一旦探查到了我天山派的虛實,我擔心恐怕會……」
隨風聽他這麼一番話,心頭猛地一跳,越想越是覺得很有可能!
難怪之前無痕公子和自己說天山將亂,之前他還不大相信,此刻他親自進到了這天山派中,卻由不得他不信了。
「無極師弟……」場中的白真子又開了口,生生打斷了無極的話語。(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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