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觀虛見皆形雖然氣勢依舊凶悍,可是畢竟言語上還是服了軟。假意又沉吟了片刻,他這麼一番拖延,皆傾立時又是一陣衝動,幸虧皆形,一一把將他給拉住了。不然恐怕此事還會生出些波瀾來。
沈觀虛微闔著雙眼,靜靜地盯著皆形師兄弟倆又看了一會,似乎是將派頭擺夠了,這才緩緩道:「也罷,既然兩位少俠已經承認此事乃是天山派管理不當,沈某人妄自做主允許你們將這君無心帶回天山。只是希望貴派果能如同少俠剛才說的那樣秉公處理,不要讓這天山上下這一百多門派寒心。好了,老夫也不多說,兩位都是靈秀俊逸之人。想必其中一些道理也都明白,況且這君無心傷勢緊急,若是不加緊些,恐怕便很難再救回來了。」。
皆形平平淡淡地看了沈觀虛一眼,眼眸中看不出究竟是何神采。
而在他身旁的皆傾邊沒有這麼淡然了,看向沈觀虛的眼神中滿是慍怒之色。顯然對於七星門的如此態度表現極為不滿,張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可是一旁的皆形卻一把伸出了手來,攔住了他。淡然道:「如此卻是多謝沈門主體諒了,等我兄弟二人回到縹緲峰之後,定然會如實向門主大人稟報的。如此大恩大德,我天山派定然牢記紮在心,不敢或忘。」
皆傾被皆形這麼一欄,立時也反應了過來,此刻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此時,每多拖上一刻,對於這君無心來說,生機便要減上一分。他天山派中雖有療傷聖藥,可是其究竟能夠發揮出幾分效力,還是兩說…
當即便停了下來。冷冷地看著沈觀虛。沈觀虛被他以含怒的眼神凝視著,也不生氣。反而微微笑了笑,伸了伸手道:「兩位請自便。沈某只希望屆時貴派能夠信守承諾,好生安撫一番此次事件中白白犧牲之人。」
是以這皆形兩師兄弟半刻不敢停留,他們也滿是無奈,這君無心乃是二長老點名之人。而這二長老的脾氣更是出了名的臭。不出差錯還好。若是出了些許差錯,這要他們師兄弟兩個如何向長老交代?
當即片刻也不敢耽擱,匆匆和沈觀虛道了一聲別過。便帶著早已昏迷不醒的君無心上了一隻雪雕的背部。在所有人的仰視中。一下騰空而起,向著屹立在遠方的縹緲峰去了。
一想到二長老之前大發雷霆的場景,這兩人便是一陣不寒而慄。一路上更是由兩人輪番給君無心輸入真氣續命,這君無心的傷勢之重遠超他們兩人的想像,之前在七星門碧青峰上,兩人未能好好檢查一番。這時閒下來才發現,君無心的內府大半都已完全被沈觀虛的劍氣割碎!只剩下了小半部分還殘留著。只是有些奇怪的是,他五臟六腑皆破損,可是他的經脈丹田卻還是完好的。
若非如此,恐怕早在兩人趕到之前,便一命嗚呼了。如此重傷想要強行以真氣將其吊住何其難也?即便兩師兄弟功力非凡。也是累得夠嗆。
這兩師兄弟剛剛離開,原地便猛地爆發出了一陣激烈的討論聲來。其中大半是在責問沈觀虛,為什麼便這麼輕易地就放走了這皆形兩兄弟,讓天山如此多的門派顏面何在?還有些則是替沈觀虛開脫之語,直言當時情勢混亂,這天山派畢竟是天山名義上各派之首,不能輕易得罪。
沈觀虛還是一如之前的態度,一言不發,冷冷地聽著眾人言語。等時機差不多了,才冷聲喝道:「怎麼,諸位看不慣沈某人剛才的處事之法?只是,除了七星門之外,與會的足有上百個門派,怎麼就沒一個能站出來發話的?還有,諸位知曉剛才那兩個少年的實力究竟幾何麼?別的不說,便是我們此處所有人加起來,都未必能夠勝過其中一個。怎麼,聽諸位的口氣是想和他們硬拚一仗?還是想著若是順利我們還能連帶著這兩人都留在此處?」
眾人聽沈觀虛這含怒的一席話,又是羞愧又是無言。這才想起來,剛才這兩位少年一出現時便想給在場所有人一個下馬威。最後還是沈觀虛出手將其給接了下來,雖然也有些狼狽,最終卻還是沒能讓其如願。
剛才還吵鬧非凡的場面,因為沈觀虛的這番話一下便冷清了下來。大半的人都低垂著腦袋,卻是有些過意不去。沈觀虛出面可謂是幾乎將整個事情都單獨扛了下來,不然就憑這麼幾個弱小的門派想讓堂堂天山派服軟,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剛才眾人頭腦都是一陣的發熱,卻是沒有想到這些,現在冷靜下來,越想越是覺得有些對不住這七星門。
無痕這時重又走到了沈觀虛的身旁,溫聲勸道:「師尊大人,消消氣吧。只不過是其餘的門主沒有意識到這件事的嚴重性罷了,再說這比劍論道大會本就在咱們碧青峰上。我們七星門需要出面也是應該的,卻是也不能怨他們。師尊大人,不妨多多見諒便是了。」
無痕這席話說起來溫和無比,可是聲音並不小。就連站在人群最外圍的隨風都聽得一清二楚,不禁暗自有些好笑,這無痕哪裡是在勸誡沈觀虛嘛,分明是故意說給四周的門主們聽的。一個再明顯不過的籠絡人心的舉動而已,可是絕大部分人竟然並未看得出來。也不知在人群中是不是隱藏有早就安排好的眼線,不多時,大部分人所高呼的,都是要以七星門為首,遵從沈門主安排的話語了。
隨風眉頭一皺,卻沒料到這麼突然的一番插曲竟然會是這麼一個結果。怎麼看怎麼像是這七星門在暗中調度積聚人氣,若非是剛才的劍魔乃是天山派之人,他甚至認為這一切都是沈觀虛早就安排好的。
正當隨風站在遠處胡思亂想的之時,突然聽見背後傳來一聲慈祥的話音,道:「請恕老朽冒昧,請問公子,不知對這此事有看法?老朽白白端詳了如此之久,也還是沒能看出大概來。」
隨風聽著這席話,話音卻是有些熟悉。忍不住瞥過頭向後看了一眼,立時大驚失色。剛才從他身旁消失了的那個藏花山莊的老人不知何時又悄然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這麼一隱一現之間,竟能做到不留一絲痕跡,未免也太過恐怖了,若非隨風膽識異於常人,恐怕當場嚇癱過去都有可能。
隨風當時心中便是狠狠一抖,長吸了口氣,勉強平息了下心情,這才道:「這個卻不大好說,隨風愚鈍,以在下拙見來看,總覺得這七星門有些作秀的姿態。可是這君無心畢竟乃是天山派之人,他沈觀虛再厲害也不可能讓天山派配合他演如此一齣好戲。可若說一切都並非人為,全靠自然而成,未免也太過不可思議了。而且以在下眼力來看,雖然並不能一下便挑中其中的不妥之處,卻也總能發現些細微之處卻又不少不難以解釋之處。」
隨風邊說著,邊看著這老者臉色。讓他有些沒有料到的是,自己每說一句,這老者都會應和似的點點頭,等隨風說罷,已是滿臉的笑意,溫聲問道:「少俠果然好眼力,細緻入微能夠考慮到這一層面當真可貴。少俠既然也同老夫這般有這些疑惑,不知少俠可有心思隨老夫一道去解開這些謎題呢?」
隨風一愣,完全沒有想到老者會有如此一問。當即便是一陣沉默,思量了片刻,才試探著問道:「解開這些謎題?不知老前輩如何個解法?在下也只是一時的疑惑而已,卻不一定非要解開不可吧?」
老者的回答更是讓他驚訝,「這解密之事自然要交給老夫,不過這中間的過程此刻卻還不能盡數告知於你。到時你一看便知,至於這解密之事,閣下如此神駿的少你想必也已然察覺到了這天山之上的局勢即將發生大亂,難道閣下就不想知道這動亂的根源嗎?我聽聞少俠也有至交好友在天山之上開派,閣下多做些瞭解,對於他們自然是會起到作用的。」
隨風更是吃驚,沒想到這老者竟然連這些隱秘之事都盡數知曉。更是對其高看了一分,鄭重問道:「不知老前輩尊姓大名,隨風有眼不識泰山,還望前輩勿怪。」
「老夫華道沖。」老者有些不耐地擺了擺手,道:「少俠還是盡早做決斷的好,若是再拖上片刻,我們便趕不上了。」
趕不上?隨風又是一愣,他們要趕什麼?可是疑惑歸疑惑,看著這華道沖滿臉鄭重,根本不似說笑,隨風想了想,便應了下來,道:「如此,那在下便和華前輩走上一遭。去看看這其中究竟有何疑惑。」
華道沖見他應了下來,不知想到了什麼,哈哈一笑,接著又對著隨風身旁的月夕道:「女娃娃,我帶著你親愛的情郎哥哥出去一趟。很快便會回來,你大可不用擔心。」
月夕本來自知插不上話,便一直在旁靜觀,也不插話。可是沒曾想這老前輩竟然主動將話題轉到了自己身上,立時就鬧了一個大紅臉。
還未來得及說話,就聽華道沖又朗聲笑了幾句,接著在她的目瞪口呆中,一把拉起了隨風消失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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