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想法一旦在腦海中生成,便揮之不去,越想越是覺得有可能。回天功的精髓在於熔煉一切駁雜而孕神,配合著析天訣的解析天下一切靈氣讓其陰陽相濟的特性,效力翻了何止百倍?
「可是,如果它們本就是同一源頭,為何又要將它強行分開呢?」隨風苦苦思索,並沒有注意到邊上多了一人。
「你怎麼獨自一人坐在這裡?」一聲溫和的詢問,驚醒了沉思中的隨風。
隨風轉頭看去,原來是雲水漸。
「原來是雲師兄,我只是在房裡待得有些悶了,出來透透氣罷了。」被他這麼一打斷隨風也放下了心中的疑惑,看著滿天的星辰,淡淡地說道。
雲水漸看著夜幕遼闊的景色,有些慨歎道:「以你這般大的年紀闖蕩江湖很辛苦吧,各方面都有壓力,卻又無法逃避。仰視他人小小年紀便是一方高手,可是自己還要一步一步地緩緩努力,這一種滋味當真難以言喻。對了,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呢?」
雲水漸的話還是如之前那樣溫溫和和的語氣,可是聽著帶了一絲青春年少時特有的傷感。「原來他也是這麼不容易。」隨風道:「還沒有完全地想好,可能想去嵩山去尋梁大哥。」
雲水漸淡淡一笑,笑容依舊,可是卻夾了幾分苦澀。「神手遍天下的名字傳遍整個江湖,我還以為是哪位性格古怪的前輩,沒想到只是一個新出江湖歷練的少年。果然一代新人換舊人,現在這已經是你們的天下了。」
隨風抬起頭望著璀璨的星空,他初出茅廬不過一月,便認識了這般多的少年豪傑,許多甚至已經不在一些江湖老人之下了,所欠缺的不過是一些歷練而已。
隨風心裡隱隱有些疑惑,雲水漸也不過剛過弱冠不久,便已是半步先天層次,放眼天下,又有幾個真正的先天高手呢?「雲兄何出此言,雲兄如今距離先天不過半步之遙,想必不出幾年便能邁出這一步成其所願。即便一時不得行,也是一方少年高手,現如今又有多少少年人踏足先天的?恐怕還沒有吧。」
似是想起了傷心的往事,雲水漸長歎口氣,道:「當初拜入師父門下之時我也曾意氣風發想要成就像師父一樣的盛名,可是當我內力略有小成準備通徑拓脈之時才發現,原來我身上有一道死穴。」
「死穴?」隨風驚呼,聽這名字便知肯定是晦氣之物。
雲水漸點頭,道:「死穴意指穴道毫無生機死氣沉沉,雖然只有一個,但它處於督脈靈台上,導致我整個督脈不能貫通。全身經脈便因為這一個死穴而牽制,所以也就不能溝通天地自然,此生注定與先天無緣。不單如此,近年來每日死穴都會吞噬我大量的內力,使我經常要打坐調息來彌補內息的空缺。而且這些年來越來越嚴重,恐怕不出幾年,我就……」
隨風聽他說完,一陣黯然,心裡好生替他惋惜,這樣一個絕世天才遭受天妒,竟然懷有這樣一個自古難尋的病根。
雖然心裡已經隱隱猜到答案,隨風還是問道:「此病便沒有治療之法了嗎?」
雲水漸搖頭,「師父為了我翻遍了天下間醫術,都沒有找到關於這種情況的隻言片語。師父也有過幾個至交好友乃是當時名醫,可是也都束手無策。最後實在無法,師父甚至準備將回天功傳給我,想要借助回天功其中的聚凡成仙而成的回天之力復原靈台穴。」
「你沒接受?」即便已經知道,隨風還是有些吃驚。
雲水漸搖頭道:「沒有,回天功世代單傳,每一代傳人無一不是先天之境的高手,傳與我豈不是白白糟蹋了如此神功?」
隨風心裡很不是滋味,道:「你為何不試試呢,說不定可以解決你體內的問題。」
雲水漸又是歎了一口氣,道:「師父早就以回天之力為我試過,以師父的功力尚不能解決,更何況我呢?而且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師父如今已把回天功傳給了你了吧?」
隨風一愣,咦道:「你怎會……怎會知曉?」
雲水漸微微笑道:「師父此人我最是瞭解了,生平極為重信,從不輕易許諾,一旦許下,粉身碎骨也會做到。他既然與你父親有這樣一個諾言在身,若是傳給了我,豈不是破了他的諾言?我這個做徒弟的不能為師父排憂已是大罪過,又怎敢連累師父自毀了諾言?」
隨風久久的沉默,也不知該說什麼,想要安慰,卻又不知從未說起。似乎在他面前世俗間寬慰的語言都太過膚淺,只有漫天的星光和山間的晚風能逐漸撫平他內心的惆悵。
「接下來你又有何打算呢?」隨風反覆斟酌了良久才問出這樣一句話來。
「我啊,要繼續浪跡天下,尋找能夠治好我體內這一處死穴的方法。也不知能不能尋得到。」雲水漸答道。
看到雲水漸為了先天的缺陷如此苦惱,隨風猛地想來了王長明跟自己說的清玄老道施法的事跡,如果世上真的有如此高人的話,豈不是也一定會有法子治好雲水漸的隱疾?當即安慰道:「一定會有的,天下如此廣大,能人異士多不勝數,總會有一個可以治好你的疾病,你千萬不要灰心。」
雲水漸點了點頭,只把隨風的話當做了尋常安慰之語也沒有多想。隨風見他也不多問,當即就想跟他把之前的家事說了。
剛欲開口,突然,「水漸哥哥,原來你在這裡啊。」
兩人都是一愣,同時撇頭看去,就看到花怡從一旁的山道上緩緩走了過來。雲水漸臉上剛才還瀰漫著的淡淡的哀愁一掃而空,又恢復了之前那種溫和近人的氣質。
「原來他一直壓抑著自己的痛楚不讓別人發覺,想不到今夜卻與我說了這麼多。」隨風心裡捉摸,臉上也裝作了什麼也沒發生的神色。
「水漸哥哥,你在這裡做什麼啊?還有你,哼。」花怡翹著瓊鼻問道,不知為何她似乎對隨風並不友好。搞得隨風暗暗納悶他到底在何時得罪了她。
「出來散散心而已,你怎麼也來這裡?不應該看望你的小師弟麼?」雲水漸笑著打趣。
「哎呀!我與你說正事呢,風……不,無一哥哥剛拜進爹爹門下,腿上又有傷,肯定很不適應吧,要不我們一起去看看他吧?」花怡說完瞪了隨風一眼,嘀咕道:「你名字裡怎麼也有個風字,討厭!」
隨風一臉苦笑,搖搖頭,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雲水漸也是一陣頭大,他這個師妹天性跳脫,一刻都閒不住,花久龔竟也不怎麼管她,真不知何時能安穩下來。
「我們不是今天剛看過他麼,怎麼又要去?你想去可以自己去呀。」雲水漸無奈道。
花怡可憐兮兮地看著雲水漸,嬌聲道:「現在不是晚上了嘛,我當然要去啊,只是你這個做大師兄的難道可以不去麼?」
雲水漸無奈,只好答應。隨風看著他們這對歡喜師兄妹也覺得有些有趣,卻突然想回去試試體內的內息在兩大神功合一之後究竟有什麼變化。便推說自己有些乏了想回去休息,匆匆告別了師兄妹二人,隨風回到了自己的廂房內。
說是廂房,其實就是蓬萊弟子平時的休息之所,只不過此次特意為隨風空了出來。房內整齊地擺著四張硬木床和一張茶几,比起之前慕容世家所住的要差上很多。畢竟此地處於山上,隨風也沒那麼多講究,隨便選了一張便盤膝坐了下來。
試著兩**訣並用稍稍運氣於周天,好在析天與回天兩訣相輔相成也沒有先後問題,一者動,另一者隨,就如同陰陽太極一樣構成了一個完美的統一。
到了此刻隨風才有機會好好體會一番這其中的神韻。現在丹田內的太極圖比之之前的陰陽圖神妙了何止千百倍?每一次運氣於心,太極圖便緩緩轉動,調動整個經脈周天隨著他的氣息一齊律動。行功時不但有近乎無盡的內息噴湧,甚至還可以配合著神秘的劍訣一道拓展經脈、洗精伐髓。
如此神效,隨風都暗暗咋舌。尋思道:「父親若是知曉他的猜測正確,析天訣和回天訣的組合如此神奇想必一定會很欣慰吧。」可卻猛地心裡一驚,驚呼道:「該不會父親早已算到未來之事,所以故意和花前輩打的這個賭吧?」
想想也不是沒有可能,隨天以占卜與數算聞名天下,在身死之前便把自己身後的會發生的事都已安排好了。將析天訣放在墓碑的刻縫裡,特意囑咐王昌明讓隨風去墳上上香恐怕也是算到了此事,才會如此做。越想越是覺得有可能。可是,這中間畢竟隔了多年,當時的隨天還只有弱冠之齡,真的能算到二十餘年後的事嗎?隨天早已入土為安,當時的事實究竟如何恐怕再也不會有人知曉。
隨風感慨歸感慨,卻不輕易以銅錢占卜。有些事情本就屬於天機,知曉太多並無好處。而且他經歷如此多的事情,心態漸漸成熟,雖然知道先天易數極為神奇可謂十算九中,但也明白有些時候天的意志不容抗拒,就像雲水漸一樣,即便算到了日後會身懷奇症又能如何,依舊還會選擇同樣的道路。許多事,即便知道結局也依舊會義無反顧。還不如不去管,隨波逐流,去體會一番得失辛苦,豈不更好?
隨風就這樣想了一夜,閒暇時也會打坐修煉一番,一晚上就這麼匆匆過去了。再睜開眼時,外邊早已天明,一道山間冷冽的陽光穿過軒窗透進了他的眼。
隨風緩緩走到了窗邊,望去,一片霧氣蒸騰與天邊的雲彩連到了一起,太陽就像是沐浴在這雲霧的包圍裡。
「天亮了呢,我也該走了。」隨風眼神似水,淡淡自語。喜歡本書的記得收藏啊~當然有推薦最好了,在這裡與軒謝過大家的支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