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讓隨風驚奇的是,這七系劍招使來的時候,入體的靈氣似乎也不太一樣。例如,若是施展的火系劍招,入體的清流比較活躍,有些灼熱;若是陰系,則會覺得有些冰寒、陰冷;陽系的則覺得全身暖洋洋的說不出的舒服。
只是讓隨風覺得奇怪和可惜的是:靈氣匯入丹田之後,果真如同昌明所說,一旦劍招停止,靈氣就緩緩地從丹田里散去,湧入四肢百骸,最後就消失了。這讓隨風懊悔不已,若是這些靈氣都能化為內力為自己所用,那麼內功修行必定一日千里。
「這劍訣雖然精妙若神,但是必不是完本。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一定有一套內功心法與劍訣配套。能夠將劍訣引來的靈氣留在體內,為己所用。只可惜不知道這劍訣叫何名字,那配套的心法又在何處。」隨風一陣沉吟。
劍勢一起一落,七系劍訣已經練完。雖然已大抵學會,帶式使出來還很是生疏。就當隨風劍勢一收想要停下的時候,突然聽到門吱嘎一聲響。聲音雖小,但在這落針可聞的夜間顯得尤為地突兀。嚇得隨風手上的劍差點落地。
慌忙地緊了緊手中劍,抬頭看了看,奇怪的是竟然沒有一點不對勁的地方。四下裡依舊是空空蕩蕩的道觀,並沒有什麼從門進入的樣子。心臟撲通撲通地跳,氣息還未喘勻。「難道是我聽錯了?」隨風竟然有些不敢相信起來,突然眼神猛地一亮。「不,我絕沒有聽錯。一定有什麼從門裡進來了。」
隨風不敢大意,挽了個劍花護住自身。小心地各處查看。
「好劍法!」清爽的聲音從房樑上傳來。
可在隨風聽來,卻如同黃鐘大呂在耳邊奏響一樣。心猛地一提,簡直快要跳出來似的。根本來不及思考,純鈞舞動,揮手就是一劍向聲音來源處斬出。此刻的他,根本管不到劍夠不夠得道房梁,也管不上究竟是誰出的這一聲了。這時候,恐懼戰勝了一切的理智和思考。
出人意料的是,隨風這一劍並非徒勞無功。純鈞劍的滑動間竟然有絲絲劍氣,從劍尖處發出,直中房梁。辟啪的一聲悶響,房梁已被斬出了一道寸餘深的劍痕。隨風也來不及想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因為此刻的房樑上竟然坐著一個少年。
少年頭上砸了個頭巾,身著一身夜行衣,面龐有些清瘦。此刻正一臉驚愕地看著房樑上的劍痕。「劍氣!?不是吧,這就是傳說中的劍氣?」少年的整個語調有些誇張滑稽,本來滿是活潑和搞怪的臉上掛滿了不可思議的神色。
看到來人是個和自己一般大的少年,隨風暗暗鬆了口氣。雖然還是很警惕和疑竇,這個如謎一樣的少年究竟是誰?為何在這裡?他又是如何進來的?
就在隨風不知所措的時候,房樑上的少年突然一個閃身,就見到影子一陣模糊,便已失去了他的蹤影。下一刻,又在隨風面前顯出身來。
隨風見鬼一般,連退三步,「你……究竟是誰?又是怎麼進來的?」
少年嘻嘻一笑,反問道:「你又是誰?為什麼在這裡?」
隨風一怔,竟不知該說什麼,愣在了當場。
「好啦,逗逗你的。嘿嘿」少年湊上前來,依舊是滿臉燦爛的笑容,「看你這樣子就像有滿肚子的秘密,讓人忍不住想挖開來瞧瞧。以後你一定得小心點。」
隨風又是一愣,他最大的秘密無非是家仇和手中的這把純鈞劍。好在昌明曾囑咐過他不必擔心這點,天下間認得純鈞劍的不會超出兩手之數。所以他行走江湖並不需要避諱這一點。至於家仇,只要不是碰到劉家的人即便洩露了也無關緊要。
少年見隨風不說話也不逼迫他,反而是盯上了隨風手中的劍。道:「嘖嘖嘖,如此寶劍可是天下罕有啊。」便只這一句便讓隨風心裡如同驚濤駭浪般洶湧,莫非眼前這個少年竟然識得純鈞這等上古神劍?
「真是奇怪,能夠在傾注內力的情況下發出劍氣的寶劍,簡直是聞所未聞,說是神劍也不為過。放在江湖上絕對是爭搶破頭的寶物。可是為什麼,我熟悉天下所有寶物神器,卻沒有一把劍符合你這把的條件呢?難道是新鑄的?可是看著劍身的紋理條紋分明有許多年滄瀾的洗禮才會生成,又怎會是無名之輩?想不通啊想不通。」
「你究竟是什麼人,竟然誇海口說識得天下寶物?」隨風心裡雖然信了七八分,但沒有弄清楚他來歷和身份之前還是極為謹慎的。便留了個心眼,小小地用了下激將法。
少年呵呵一笑,道:「算了,明知你是故意激我,好在你不是六扇門的人,告訴你也無妨。我便是江湖上人稱神手遍天下的梁偷兒。」
「梁偷兒!竟然是你,還如此年幼!」隨風吃驚不小,前幾年他整日漂泊在外對於江湖傳聞自然聽聞了不少。前兩年,江湖上突然冒出了一個神偷,自稱為梁偷兒。偷遍了各處的寶物,相傳被他盯上的沒有偷不到的。什麼親王的印璽,皇帝的鼻煙壺,甚至有些門派的令牌,各類事物無所不包。被他偷過的地方都會房梁的邊上留下「梁偷兒」三個字的刻痕。各方被偷的勢力恨他入骨,神奇的是,他卻從未被抓到過。從此,他便名滿天下,人稱一聲神手遍天下。
梁偷兒嘿嘿一笑,「現在你想知道的也知道了,可否也告訴我你的大名啊?」
隨風點點頭,心裡還是有些發虛。不知為什麼,他卻覺得危機並未解除,似乎隨時都會跳出什麼變故一樣。
「我是……我是揚州隨風,初出江湖的小卒而已。」隨風也不知自己處在什麼樣的位置,同樣的年紀他與梁偷兒比起來實在是不足掛齒。
梁偷兒突然又向前了一步,隨風完全看不出他的步伐。就覺得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扭頭果然看到梁偷兒的手拍在自己的肩上。
梁偷兒又拍了幾下,有些挑逗地說:「揚州的隨家前幾年剛遭滅門,兇手至今尚未查清,你該不會就是隨家的後人吧?」
隨風一驚,臉上努力裝作一副平靜的樣子。道:「怎麼可能,隨家可是揚州大家,小子怎敢高攀?」
梁偷兒不置可否地笑笑,眼裡的神色分明還是有些疑慮。口中卻道:「是與不是也不是這麼要緊。不過我倒是剛好要去揚州一趟,不想走至半路遇上大雨,真是晦氣。」
隨風心裡一緊,隱隱覺得梁偷兒此去揚州與隨家相關的可能很大。便試探道:「你去揚州,莫非是偷什麼寶物?」
「嘿嘿」梁偷兒狡黠地一笑,道,「我告訴你,你能告訴我那劍氣是怎麼回事嗎?」
「劍氣?!」隨風有些發懵,「老實說,我也不清楚,當時我完全被嚇懵了,只是隨意地揮出了一劍。怎麼會有劍氣……?」
梁偷兒以為是純鈞劍神奇,而隨風卻不這麼覺得。仙劍純鈞固然無匹地厲害,可是也不可能能夠自發產生劍氣,這絕不合常理。在他看來,恐怕與昌明給的神秘劍訣脫不了干係。
梁偷兒只以為他是怕他覬覦他的神劍故意推脫不說,也不以為意,笑道:「我去揚州可是危機重重,要去煙花劉家偷核心弟子的名冊。劉家一直不顯山不露水,隨家被滅都這麼多年,除了一開始接收隨家的產業外竟然沒有絲毫其他大動作,你不覺得可疑麼?唯一的解釋就是劉家在暗中積蓄力量培養家族精英。一旦行動起來怕是雷霆萬鈞,整個江湖都會動盪。這些怎能不查清楚。」
隨風被他說得有些摸不著頭腦,險些笑了出來。「你們不是賊嗎?什麼時候關心起這些武林秘聞來了?」
「哎!」梁偷兒猛地跳了起來,「你到底懂不懂啊,這個世道,表面一切風平浪靜,所有大規模的爭鬥都隱於地下。什麼最值錢?當然是情報了。」
梁偷兒一頓,看了隨風明顯一臉不明白的表情,接著道:「算了,我還是跟你解釋下吧。我如果拿到了劉家核心秘密弟子的名單,並且弄清楚他們的實力究竟如何,我可以把這個賣給風月樓,這絕對是一筆驚天之財。而且眾所周知隨天大俠在江湖上可謂是盡人皆知,他的朋友也是各方勢力的掌舵人物。若是可以從中調查出隨家被滅的原因,你說這是多大的人情?」
隨風這才恍然大悟,「可是劉家內部高手如雲,核心弟子名單如此重要的東西絕不是很容易就得到的。說不定還有什麼未知的暗器機關,可謂是危機重重,你還是再考慮考慮吧。」
梁偷兒又是嘿嘿一笑,很是自得,道:「比劉家更危險的地方我不知去過多少,從沒有過失手的時候。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這種神器在手連我從來不偷兵器的看著都有些誘惑,日後不知會引得多少人覬覦。要是傳揚出去說你有把可以施展出劍氣的神劍,天下之大怕是沒有你可以去的地方了……」
兩人本來就年紀相仿,又都是獨闖江湖的少年。相處起來極為投緣,只顧著眉飛色舞地交談,都沒注意到在漆黑如墨的黑暗中好像隱隱有些水池冒泡的聲響。
隨風與梁偷兒均是衝著避雨而來,整個落雲觀他們只見著了前一面,而被陽的一面,也即是道觀的後院他們都沒有涉足。其實也沒什麼特殊的地方,只不過一方庭院,庭院周圍是幾間廂房,想來就是之前在這裡修行的道士的居所。唯一有些不尋常的是庭院裡本來是花壇的位置空空蕩蕩,取而代之的是一方水塘。
水塘在月色下漆黑一片,本來皎潔的月光在水面上映照得都有些幽靜。水塘上不時地翻著水泡,起初間隔時間很長,數量也不多。隨著時間逐漸地推移,一個又一個水泡如連珠一般冒了出來。最後白花花的一片,水聲不斷。好像什麼東西從水中冒了出來,在這清幽的夜裡顯得極為刺耳。可是隨風兩人相談正歡,而且相隔了一堵厚土牆壁,加上外面風雨大作,即使梁偷兒內功不凡,可謂是個少年高手,可是也沒聽到後院的異響。
隨風在與梁偷兒交談的過程中心裡不住地犯疑,剛才卦象上明明顯示呆在此處會有無妄之災,為何現在如此地平靜?那個所謂的無妄之災究竟指的是什麼?
後院的水塘繼續地不平靜,水花不斷依舊沒有停止。最後,水波從兩邊分開,一張慘白慘白的面孔浮了出來。這是一張少女的面孔,年約二八芳齡,看起來倒是國色天香之姿。可是她從水塘裡浮起分明已死去多時了,更為恐怖的是她的一雙眼睛,掙得極大,兩眼翻起,完全沒有了一絲眼眸的黑色,只剩下了瘆人的眼白。腦門上還貼著一道黃紙符咒,像是鎮邪之類的符菉。
「啊——」突然,女屍發出了一聲嘶啞的聲響。莫非是詐屍了?可是除了這一聲嘶啞之後,卻沒有了其他動靜。接著,剛浮起的女屍不知為何又緩緩沉了下去。水塘除了雨滴滴落時的漣漪外又恢復了平靜,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