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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四卷 橫掃甲午" 第13章 第二百七十一章 大清哀音 文 / 萬字旗下的大清帝國

    採取緊急行軍的方式,八天以後,周星的部隊趕到了天津,而他本人,和方伯謙一道,向著北京疾馳。

    「周大人,您真覺得需要到京城?好像,這兒情況不太好,吳將軍的湘軍,已經頂不住了。」湘軍在遼河前線大敗的消息,已經不脛而走,朝廷即將求和的傳言,也愈演愈烈。

    在天津城外,三三兩兩的敗兵,正從關外逃回來,為了躲避官府的攔截,他們都變換了衣服,一個個像叫化子。城裡城外的許多富戶,都將家裡細軟包裹,向著南面逃跑,零零星星的難民,從關外進來,又向南面逃去。

    兩千五百餘名部隊駐紮到了天津城東北處,來歷不明,要是在往常,早就有官員兵丁去巡視調查了,可是,居然沒有人去問去管。

    周星的秘密情報人員,立刻將情報彙集了過來,他們使用最簡陋的工具,有的還用信鴿。

    周星也沒有閒功夫看他們的情報,反正,基本的情況,自己是熟悉的,他將葉祖奎留下,統帥軍隊,然後,非要去見皇帝不可。

    「方大哥呀,我們為什麼不去見皇帝呀?」周星也感到驚奇,兩個不同素質的人疏於溝通,都感到對方不可思議。

    「這時候不趕緊上戰場打去?要真是朝廷投降軟蛋了,我們就沒有機會了。」對武器裝備絕對自信的方伯謙,這時候已經是個熱血求戰的狂人了。

    「嘿,我們打仗,是為誰打的?」

    「為了朝廷啊。」

    「這就對了,既然是為朝廷打的,不讓朝廷知道,還怎麼打?」

    「周老弟,你什麼意思呀?難道我們上戰場幫助朝廷打仗,朝廷還不喜歡啦?」方伯謙感到難以理解。

    周星笑道:「我們得打,可是,也不能這麼亂七八糟隨便地打呀?我們既然是給朝廷打,就得要讓朝廷知道,朝廷不知道,我們就是打得再好,也是錦衣夜行。」

    「軍機不能貽誤呀?周老弟。」方伯謙急於到戰場上立功,急不可耐。

    「走吧,聽我的!」

    兩人帶了十數名騎兵衛士,馬不停蹄到了北京,又馬不停蹄地趕到了紫禁城。

    「去吧!你自己去收拾爛攤子!」太和殿上,威嚴肅穆的氣氛,讓每一個大清的官員,都油然而生一種敬畏,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或者是地面。

    數十名大臣,包括幾位滿清的王爺,都聚集在一起,商議目前最為棘手的問題。

    光緒皇帝連連咳嗽著,「滾!」

    「謝皇上隆恩!」老態龍鍾的北洋大臣李鴻章,翹動著光禿禿的緯帽,戰戰兢兢地從地上捧起了皇帝剛剛扔下來的聖旨,不知所措。

    被拔掉了兩眼花翎,奪去了黃馬卦的榮耀,北洋大臣李鴻章,已經是白丁身份,平民一個,瑟瑟縮縮,完全成為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周圍的朝臣,用眼睛的餘光窺探著李鴻章,許多人心裡,暗暗冷笑,這個權勢熏天的大人物,現在也倒霉到了這種程度,真是令人感慨。

    但是,更多的人,沒有心情去嘲笑李鴻章,連續幾天會議,終於確定了向日本乞和的決定,所有的王公大臣們,都是唉聲歎氣。誰都沒有想到,堂堂正正的大清帝國,會在幾個月內,就被一個東洋海島小國,打得這樣淒慘!

    北洋海軍打光了,朝鮮丟光了,東北的龍祥發跡之地,也陷入一片刀光劍影,成為倭寇的肆虐放浪之地。眼看著,日本的新式陸軍,就要浩浩蕩蕩地殺進山海關內了。

    逢戰必敗?

    皇帝的老爹醇親王臉色沮喪地看著前面的盤龍柱,矯健的龍身,繚繞著柱石,給人強烈地視覺衝擊效果。可是,為什麼這只猙獰的龍,今天卻顯得格外古怪?

    他的心裡,痛苦萬分,雖然他不是皇帝,可是,他是皇帝的親爹,眼看著大清的江山,在他親生兒子的手裡遭受敗壞,他能不心疼?

    他心疼兒子,心疼江山,也心疼海軍。

    北洋海軍是他一手策劃出來的,他是海軍總理大臣,名義上,海軍分為三支,各有統帥,可是,所有的海軍,又都是他醇親王一個人來統帥的,換句話說,他就是大清帝國的海軍司令。

    北洋水師,曾經是大清帝國的驕傲,也是他的驕傲和資本,怎麼輕易就打光了呢?

    他是咸豐帝的兄弟,在兄弟中,排行老七,道光帝的兒子,所以,他的閱歷,可謂豐富,也可謂淒涼,他親耳聽見,鴉片戰爭的炮聲,親自躲避過,第二此鴉片戰爭英法聯軍的鋒芒,看著咸豐皇帝焦慮而死,也曾見證過十年前擊敗了世界一流大國法國的榮耀,為什麼我們十年前,能夠打敗了法國,卻在現在,被一個小小的愚昧島國打慘了呢?

    百思不得其解。

    心口,真的一陣陣疼痛,他的眼前,又幻化出洋人軍隊趾高氣揚的模樣,如果英美等國不能調停,日本軍隊繼續進攻的話,也許,大清王朝將再一次上演皇帝潰逃,京城被敵人洗劫的慘劇。

    現在的醇親王,幾乎是萬念俱灰。

    湘軍的崩潰,已經早好些天傳來了。在滿清政府的手裡,無人可用,無兵可調。

    八旗兵?能夠駐紮在本地,老老實實不鬧事就不錯了。

    其他的官軍?

    數額數十萬的官軍,都是些花架子。親自參與行政的醇親王豈能不知?大清王朝,勢力最強的陸軍就是淮軍和湘軍了,其餘的綠營,已經腐爛不堪,形同虛設了。

    承認失敗?

    醇親王的臉上皮肉,一陣抽搐。

    光緒皇帝,坐在龍椅上,穿著黃色的帝服,威嚴端莊,表現出來的卻是氣急敗壞,剛才,他甚至站起來,指著李鴻章的鼻尖兒痛罵,要將自己的一腔憤怒和委屈,都宣洩出來。

    他自認為不是一個無能平庸的皇帝,要追慕聖祖的功勳,將大清的天下,振作中興,永傳下去,千秋萬代。可是,興致勃勃的他,怎麼就遇見了李鴻章這個窩囊廢呢?大清帝國將多少金銀財物都填充到了北洋水師的無底洞裡,而他給自己換來的是什麼?竟然是無比的恥辱?

    太和殿上,鴉雀無聲,墜針可聞。

    西太后也來了,她冷冰冰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波動,可是,任何一個看了她臉色的人,都會從心裡氾濫起徹骨的寒意。

    很久了,西太后才用尖尖的,長可盈尺的指甲在面前的案幾上敲打了下,於是,那指甲套環,金光閃閃:「事已至此,懊惱也於事無補,皇帝還是安心將養自己的身體。既然美國公使願意出面調停,日本也願意停戰議和,總比再戰下去強些。李鴻章?」

    「太后老佛爺!」李鴻章趕緊一點頭,可憐巴巴地拱手在自己的頭頂。

    西太后歎息一聲,目光複雜地瞪了他一眼:「你要將功贖罪,好好辦理這份差事,再不能昏憒下去,否則,就是本宮也救不了你了!」

    「多謝皇上,多謝老佛爺!」李鴻章真的哭了:「奴才就是死,也要和日本人抗爭,盡量要將大清的江山和權益保護住。」

    光緒皇帝聽到這裡再也忍耐不住,憤怒地一拍桌子:「保護保護?就憑你還要保護大清的江山?你先想想自己的腦袋能不能保護住吧!」

    李鴻章趕緊停了表情:「皇上教訓的是,微臣知罪。既然皇上垂憐,老佛爺包容,微臣一定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絕不辜負皇上的恩情。」

    皇帝的震怒,在宮殿裡久久地迴盪著,華麗地藻飾,在官員們的眼裡,也是一團亂麻。

    軍機處,總理衙門,六部的尚書侍郎,王爺顯貴,誰也不敢再吭一聲。

    光緒皇帝忽然哭了起來。

    「我怎麼對得起列祖列宗啊!」

    皇帝的激情表演,讓所有的人都似料不及,在驚訝和恐懼之餘,也都必須得惺惺作態,隨波逐流了。

    太和殿上,一時間悲哀之音大發。

    西太后咳嗽了幾聲,小聲道:「罷了罷了!這是朝廷議政,國家大事,和市井凡夫的家事一樣麼?」

    就這一句話,讓所有的人都安靜了。太后,才是大清帝國的靈魂和主宰。

    「不要傷心,也不要難過,誰都有過不去的坎兒,我大清定鼎中原二百年來,風風雨雨,經歷了多少事情?不是都過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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