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嗨,我叫你壞,我叫你們壞!」周星一面痛斥著,一面將一根五尺長的榆木棍舞得虎虎生風,呼呼作響,棍棒閃處,那些被套住腳踝的歹徒,哇哇亂叫。
「哼,敢來弄我老年師傅?可不是找死?」老年師傅的手上工夫,出奇地厲害,三下五除二,就把幾個被槍打傷的傢伙打得再也爬不起來。
瓜菜園到莊子裡,不過二百多米,說時遲那時快,呼啦啦就從莊子裡奔出來十幾個年輕力壯的漢子,一片呼喊憤怒之聲,轉眼就到,接著,更多的人在莊子裡敲響鑼鼓:「都起來了,有賊人偷莊了!全部老少,不分男女,都拿起棍棒打賊了!」
周星沒有追逐那些逃跑的傢伙,只能看守在窩棚附近,用棍棒修理那些被套子夾子弄住的傢伙,毫不留情地先打腦袋,把這些傢伙打暈。
嘎子跑在最前面,接著,鮑國寶也領著人來,再接著,王三管家也帶領幾個資深家丁來了,大家將整個窩棚附近都搜索了一通,然後,將所有的賊人押解著回莊子,周星和老年師傅也都被邀請回莊子說話。
「走,快走,再不快些小心老子剁了你們的狗爪!」鮑魚凶狠地催促著,拖拉著繩捆索綁的傢伙。
「敢來害我們黃家的人?該死!」家丁們義憤填膺,一路毆打一路教訓,將幾個賊人弄到了莊子上。
何中成管家來了,接著,絕大多數的家丁們都來了,何管家到底穩健多謀,立刻吩咐家丁們,分成小組巡視莊園,派出部分人堅守在牆圍上,時刻警惕。
一共五個賊人!其中,被夾子夾住兩個,小腿骨頭都被夾折了,緊緊地鉗住,還怎麼套?其餘三個,都被周星的獵槍霰彈擊傷,又被繩套牢牢地套住腳,自然跑不了,剛才被周星和老年一頓亂棍,一個個還暈頭轉向,神智不清呢。
當下,何管家王三龐二幾個,開始了審訊,七八十個家丁守衛在邊上,又是呼喊又拳腳示威,嚇得這幾個賊人一個個膽戰心驚,連連求饒。
「說,你們姓字名誰,一一報上來,老老實實地說,免得受皮肉之苦。」
「爺,我們是附近莊上的,家裡窮,迫不得已,才到莊上來偷點兒瓜果蔬菜求活!」
「對對,爺,我們是小偷兒!」
何管家問了半天,這些個傢伙死活都不肯承認是強盜,也不肯水實話,何管家大怒,喝令棍棒伺候,劈里啪啦打了半天,打得這幾個貨幾里瓜啦亂哭亂喊,但是,棍棒一停,還是咬牙切齒地發誓,自己是小偷。
何管家沒有辦法,又讓動刑罰,打了半天,結果還是這樣。
「先弄進後頭小房子裡拴了,等天明送府城裡吃官司!」何管家和幾個管事兒的一商量,拍板定案。
捉了五個賊人,大家都興高采烈,情緒激昂,而這**中的核心,就是周星,他被大家圍得水洩不通,一個個問長問短,七嘴八舌,幾乎應接不暇。
「星哥,你真厲害的!一個人捉了五個賊!」
「是啊,咱星哥真牛,我們黃家莊子裡,從來沒有這樣的先例!」
「賊人碰見了星哥,真是倒霉到姥姥家了!」
「星哥,你會功夫?你給我們說說,到底是不是世外高人?」
何管家過來了,家丁們立刻知趣地走開,何管家看著周星,足足一分鐘,這才雙手齊出,按在他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兩下:「好!做得好!乾淨利落!滴水不露。平時都這麼細心嚴謹,將來做事,一定有出息的!」
王三管家笑嘻嘻地誇獎道:「那還用說?何爺,你推薦的人就是不同凡響!有膽量,有辦法,隨便睡著看瓜菜園,都那麼謹慎,又是夾子又是套子獵槍的,這回,看莊外的賊人誰還敢咱黃家莊園晃悠?」
王三在拍何管家的馬屁,將周星的處心積慮說成了一貫作風,自然,又抬高了周星的層次。
「周星,你說說看,這些賊人到底是哪裡來的?」沒有匯報,何管家還蒙在鼓裡呢。
周星也不明說,對於領導,能蒙多少是多少,要讓他覺得你深不可測的智慧,才會珍惜你對他的尊重態度:「何爺,您去找劉十麻子來問問?」
「六十麻子?找他幹嗎?」何管家生氣道。「拉簸羅斗動彈!亂彈琴。」
周星悠悠地說:「賊沒底線,寸步難行?」
「哦?劉十麻子?」何管家豁然開朗:「對對對,就是他,來人,去找劉十麻子!」
不多久,就有人一疊聲地跑來,驚慌失措:「不好了,何爺,不好了,何爺!劉十麻子上吊自殺了!」
這一聲晴天霹靂,把何管家弄得半晌回不過神來,立刻帶了大家跑去,只見房屋裡,劉十麻子已經被取了下來,正在地上僵硬著,舌頭吐得很長,極大,誰見了都脊樑後麻涼,一身普通衣服,脖子拉得細長,眼睛突出僵硬,只有慘淡的渾濁白色。
試探了鼻息,何管家一陣顫抖,「完了,沒救了!」
事情已經很清楚,劉十麻子對懲罰不憤,勾結外頭賊人進來報復。
「那屍體弄好,著人看守,等明天一併到官府說事兒。」
話是這樣說,何管家的臉色卻沉甸甸的,因為出了人命案,到了官府那兒,不是輕易可以說得清楚的。他有些發愁。
王三管家和龐二管家,也無法離開,陪著何管家發呆,他們再有閱歷,也沒有經過這樣重大的事情,黃家一向都是安分守己,穩如泰山的,就是三十年前太平天國的北伐軍林鳳祥李開芳部隊經過這兒,黃家也沒有遭受多大擾亂,民風淳樸啊。
「何爺,您還有什麼吩咐?」周星敏銳到管家們的難題,主動詢問。
「沒有了,你下去吧,周星,你好好休息,不要害怕!何爺給你作主,到了官家那裡,你照實說就是!」何管家安慰他道。
周星心裡暗暗發笑,還給我指道兒?也不好好看看我是誰,連知府老爺子都買我的帳呢,他沒有將自己的事情給這些人公佈,大家自然也不知,就是知道他身世的紫嫣和紅杏,因為特殊的關係,也不好隨便開口亂講,所以,黃家的人還不知道周星在府城裡的輝煌經歷。
「何爺,賊人還不說?」
「是啊,不說,他們要真是一口咬定只是來偷盜瓜菜,我們今天傷了人家,面子上就不好看了!」何大管家憂慮地說:「今天,恰好黃老爺不在莊子裡,去府城了,我擔著責任呢,要是這些賊人死活不承認,我們也沒有辦法,打是打了,嚇是嚇了,我們也不能私設公堂,隨便施加刑罰,這事情,還真不好辦,黃老爺面上,說不定會責怪我們,大驚小怪,按說,偷點兒瓜菜,黃老爺是不在乎的,讀書做官的人嘛,愛面子名聲,要是官府再審不出口供,反倒顯得我們黃家小題大做!」
「知道了,何爺,要不,我來想想辦法?賊人是我拿下的,我不能把燙手的山芋擱在何爺手裡。」周星拍著胸脯。
「你有辦法?」
「我試試看!」
「好!」
周星帶了人去關押幾個賊人的房屋裡,五個賊人,一溜兒捆綁在柱石上,繩子七纏八繞,糾結得很緊,將他們的皮肉深深地勒進去。
在周星的指揮下,賊人們被分別關押,他帶領幾個家丁,審訊一個。「哎,別裝死了,醒醒。」
「爺?您問。」賊人非常老練,一面裝作老實巴交的窮苦人模樣,一面賊眉溜眼兒窺探周星。
周星什麼樣人?僅僅一碰眼神就明白了。
「名字,村莊?家裡還有誰。情況是什麼?」周星問得很平淡。說著,就叫人給賊人蒙上了眼布。
賊人哭喪著臉兒,一一說來。
周星一面聽一面拿筆記,然後派人詢問了老年師傅和幾個上歲數的家丁,發現這村莊倒是真的。
「說吧,到底怎麼目的?」
「家裡窮,揭不開鍋,一時情急,想來黃老爺莊上偷點兒東西。」
「別的沒有了?」
「沒有,絕對沒有!」
確實沒有什麼把柄可抓的,這五個賊人,赤手空拳,沒有攜帶任何凶狠的器械,一口咬定自己是小賊偷,還哭喊:「我們再也不敢了。」
真要是這樣的話,這幾個賊人的性質就輕微多了,而周星用獵槍傷人,霰彈轟進三個傢伙的身體裡,一個傷得很重,能不能活下去還另一說,到了官府,反倒是黃家責任大了。周星首當其衝。
「哼!你說得輕巧。」周星冷笑一聲。這個賊人年紀最小,是他所挑選過來的,作為薄弱環節來突破,「劉十麻子都已經給我們說了,你難道還不肯招供?」
「啊?誰是劉十麻子?我不認得他。」賊人蒙著黑布罩子,裝模作樣地說。
周星也不戳穿他:「小子,你太天真了,以為你們做得多天衣無縫?實話告訴你,我們之所以能夠預先防範,逮捕到你們,就是因為劉十麻子自己洩露了機密!」周星信口開河地捏造道:「劉十麻子和你們勾結,想來莊上害我周星,可是,他酒後吐真言,和胡漢財等幾個洩了底,胡漢財已經告密了,現在,劉十麻子已經招供,你們何苦替他撐著?」
「既然劉十麻子已經招供,你還來纏我做什麼?」賊人的反應很是機靈。
周星微微一笑:「沒事兒,我是想看看,你還怎麼騙人!你們的態度,都將作送官府的證據。」
「哼,我們就是小偷小摸,送官府又怎麼了?多著不過一頓打,枷號示眾,反倒是你們,私自藏匿槍支,濫打良民,傷害多人,官府再怎麼庇護,也要拿你們問罪的!」這傢伙伶俐口舌,一點兒也不害怕。
這就對了,他的態度越是從容,越讓周星高興,因為,這就證明了,這傢伙是老手,不是一般的小賊。
「哦,看來,他們真是小賊,劉十麻子說得不錯!」周星裝作沮喪地低聲對幾個家丁說:「既然是小賊,我們就不往官府那兒送了,免得自己惹了一身騷!」
一個家丁不甘心:「那就這麼算了?」
「嗯,算了。」周星輕輕說道:「不過,也絕對不能放出去,何管家不是說了麼?要麼,就背地裡弄死,要麼,關在水牢裡一直關死,年輕的閹割了送北京城當太監去,老的丟毒蛇咬死,隨便報給官府了事兒,哎,真是可憐啊,什麼世道,大賊送官府也不致死啊,反倒是小毛賊死得這樣慘!」
「媽呀,真的不公平啊!」那個家丁驚呼。自然,也是和周星串通好了的。
「真不公平,要是真的大賊,到官府估計也死不了,可是,要是涉及到黃家的名聲,那只有死得不明不白,要麼,就是生不如死了!」
周星說罷,轉身走了,暗暗示意幾個家丁注意效果。不久,一個家丁就興高采烈地衝出來:「賊人招了,賊人願意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