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三個混混狼狽不堪的背影,所有的孩子都哈哈大笑,然後對周星敬佩得五體投地:「大哥,你太厲害了!」
周星才不滿意呢,要是他穿越而來,還有他在部隊上久經鍛煉的格鬥技能的話,哪裡還需要先前低三下四的鋪墊?直接就將三個傢伙修理了。
「諸位,我們剛才都打了三個混混,已經站在一起了,以後,為了互相支持,維護正義,來,我們幾個結拜為異姓兄弟,你們說好不好?」
「好!」
於是,這些人就在雪地裡結拜為兄弟,雖然他們的思想極其幼稚,可是,拜把兄弟的儀式和情況還是知道的。周星以關公張飛劉備三個兄弟的故事一講,這些孩子全部知道,又懼怕三個混混報復,都報了姓名,磕頭認了周星大哥。「以後我們兄弟同生死共患難!」
「全聽大哥的!」
於是,周星將自己籃裡的紅薯,只留下幾個半大的,將其餘都用鋤頭剖開,分給了孩子們,大家歡天喜地地離開了。
周星領著弟弟,一路小跑回到了家裡,因為穿著新棉襖,周光高興得老遠就喊起來。
雪花,漫不經心之中,又紛紛揚揚地撒落下來,低矮的村落,骯髒的道路,枯萎的樹木,寂寞的街道,怎麼看著都和美麗的雪景格格不入,都讓周星為之氣結:「這農村啊,落後啊,什麼時候能夠改造好呢?」
從路旁肥厚的雪堆上跳過去,周星來到了家門口。
「爹?娘?」周光呼喊著衝進去。
周星進入院落時,立刻聽到一個尖聲怪氣的嚷嚷:「周老皮,誰說你沒有錢兒?這不?看看你兒子的身上,沒有錢兒哪裡做的棉襖?」
「呀,是周家大公子啊。」周星迎面撞上一個半拉子老頭兒,和自己老爹一般年紀,留著八字短鬚,糟紅鼻子,頭上扣著沉重的棉帽,灰色打滿補丁的棉襖棉褲,纏著一帶麻繩,一見周星,就呲著大黃牙,「終於把你盼回來了!」
「啊,是張五叔,什麼風把您從家裡吹出來了?在我們周家的寒門小院落裡,也不怕踩髒了您的好鞋子?」周星最討厭的就是這傢伙,剛剛穿越幾天時間,就遇見了他兩回,來的時候,無一例外是討債。那張抹布臉兒,烏鴉嘴,散發著幾百年不刷牙的味道,嗆得周星急忙向後躲避。
張五是本村的小地主,有名的小算盤,家裡有四十多畝好田,一家六口,還買了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作妾,日子過得有聲有色。
周星見過那個姑娘,眉清目秀,苗條婉轉的,怎麼嫁給這麼一個糟老頭子?可見又是個窮人家。
一想到那個嬌嫩嬌媚的小姑娘被這老傢伙夜幕下強制著做出什麼事情,周星就有種發飆的衝動。
「沒什麼,還不是為了你爹借俺的錢兒嗎?」張五,名叫張發財,排行老五的傢伙,瞇縫著眼睛,嗅著鼻子,像一條餓狗一樣衝到周星的跟前抽著:「呀,周星,你這身棉衣服好新啊。還是絲綢料兒的!一定花了不少錢兒吧?」
周星翻了翻白眼兒:「沒花一分錢兒!」
「難道是天上掉下來的?」張五故作姿態地瞪大了眼睛。「這事情真的發生了?天吶,我張發財積德行善這麼多年,為什麼就得不到老天的照顧?」
周星明白他的譏諷意味,笑嘻嘻地回道:「張五叔,頭上三尺有神明!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恐怕老天爺聽了小鬼的匯報,也得自己再查一查,看看您老的功勞薄上,有多少功德是真的,有多少是假,或者全是假的!是不是?」
「你小子!」張發財一時哽住,說不出話來。
「呀,周星,你可回來了,你得說說你爹!」隨著一陣香風吹來,滿臉雞皮的麻二嬸張牙舞爪地搖晃著水蛇腰牛屁股,漂移著一方白手帕,從屋門口急急忙忙地闖過來:「周星,你爹的帳,再不交可不行了!我那錢兒借給了你們家,幫助了你們,可是,我自己已經揭不開鍋了。」
周星看著她臉上塗抹著的濃郁的脂粉,好像驢糞蛋兒上下著霜,配上挽起的雜白頭髮上的花簪子,古怪死了,四五十歲的女人家家,這麼拿腔作調,讓周星倒盡了胃口,好不容易吞進去的紅薯疙瘩,都想再吐出來。
不過,這老妖婆的腰還真是細軟,要是捏一下,不知道啥滋味。
周星在街道上也見過她,就是沒有見她這般風度的,急忙說:「麻二嬸,別用手帕打我,我膽小!走,要不,我們進屋子裡說說?」
「進屋就進屋,誰怕誰?咱又不是偷男人養漢子,光明正大!」麻二嬸叉起了腰,一面擺了一個蘭花指兒。
周星本來想針鋒相對痛斥她幾句,可是,聽張發財背後小聲地說:「你又不是沒有偷過漢子。」於是,暗暗地一笑。
破舊的屋子裡,被撞開了門,幾個人呼呼通通地闖進來,將一陣陣逼人的寒氣也夾攜進來,於是,屋子裡立刻就充斥了駭人的咳嗽聲。
「爹?娘?」
「哦!」咳嗽方定,周老根喘息著說:「回來了?冷不冷?」
周星沒有理會那幾個討帳的,直奔了床前,在床邊兒坐下來。「爹!」
周老根喘息著,強行爬起來,背靠著枕頭和牆壁,用慈愛的目光看著周星,顫微微地伸出了一隻手,向周星的面門上摸來。
周星雖然極為注意個人衛生整潔,可是,面對這只枯萎到皮包骨頭,因為風濕病已經變形了的手,怎麼都沒有勇氣表現自我,一直等到這隻手撫摸到了他的頭上。一種淡淡的溫度,剎那間就傳導了他的頭髮上,接著是渾身。
「星兒,外頭冷狠了,你受罪了!」周老根沒有哭,可是,那聲音裡飽含著痛苦,蒼涼,讓周星的鼻子,一下子就酸了。
「娃兒?大娃兒?」周星的古代版老娘周王氏也聽到了這一切,立刻從破舊的被子裡摸索過來,她的眼睛完全慘白著,大大的眼球,卻沒有任何光彩。也不知道什麼原因,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失明了,這才嫁給一個瘸子男人。
又一隻粗糙溫暖的手撫摸在周星的臉上,小心翼翼的撫摸,讓他感受到了這位母親無言的慈愛。
「娘,我在!」周星強忍住眼淚。
穿越時間不多,周星對這個家庭的瞭解停留在表面上,只知道兩位老人都很慘,可是,還沒有來得及細問。不過,他已經深深地被這一雙貧窮殘疾的父母親感染了。一種親情的溫暖,透過淒涼的現實,在他心中沸騰。
房子泥坯堆壘而成,外面封加的細膩泥漿已經脫落了許多,露出許多可怕的孔洞,夜裡,有許多老鼠在裡面吱吱地唱歌,甚至肆無忌憚地從地上穿行而過。
屋子裡的傢俱,少得不能再少,破得不能再破,一張堂桌兒,兩把椅子,都搖搖晃晃,欲要散架的趨勢。
頂上沒有搭棚,直接能看到椽頭和葦薄,細小的椽頭,支持不了泥漿的重量,破損的葦薄已經變形,深深地向著下面突出,一種隨時隨地都可能掉下來一塊砸人腦袋上的嚇人樣子。
屋角兒的從下到上,張開了一片片的蜘蛛網,還粘貼著紛亂的蚊子小飛蛾什麼的。甚至,連窗戶上,也扯開了些蜘矚絲。
這個,周星早就見識過,不是不想管,而是怕,那麼些地方,該有多少病菌啊?
屋子裡冷得像冰窖,穿著單薄破衣服的老兩口兒,蜷縮在一起,不停地咳嗽,咳得周星一陣陣心疼。
穿越,穿越,穿越個屁,要是在現代,怎麼著也不會有這樣的家庭吧?政府怎麼著也都要救濟低保的愛心奉獻的,就是最賴的家裡,也不至於餓肚子,就那,還有很多人在詛咒痛罵政府,真是吃飽了撐的。
「喂,周老根,你也別給我們裝窮,我們也不再聽你絮絮叨叨許多話了,千理由萬說法,我們今天都得拿回去錢來!」忽然在屋子的角落裡,嚇人一跳的冒出了一句話。
「是啊,是啊,你周老根要是不肯拿錢還債,就應該把你那一畝三分地兒賣了!」張發財說。
麻二嬸跟著喊:「對,老根,你都窮成這樣兒了,為什麼不賣地?」
屋子角落的傢伙,被周星看出來了,是一個中年人,穿著狐皮襖,戴著狗皮帽,雙手插在袖子裡,神氣活現:「你要是不賣地,就賣了兒子!我黃老三願意當個中人,說說好話,讓你老大兒子去黃員外家當長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