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驚風早上剛剛起來的時候,兵部司農郎中張仁直前來報告,說有一份來自回紇的文書要親自呈遞給他。
季驚風心裡非常奇怪,自己雖然主持兵部,但是這回紇的文書卻應該讓皇上去看,自己身為天下兵馬大元帥,私自去看回紇人的文書,將來很可能會落人口實。他的腦子轉的飛快頓時就想到了一種可能性,自從廬陵王李顯回到京城之後,太子之爭越來越熾烈,有很多人都擔心他倒向廬陵王,會不會是有人設計陷害他,而這個張仁直就是幫兇。
季驚風可是知道張仁直的,這人武功高強,曾經擔任過幽州經略使,後來因為被別人舉報貪污所以免職,委委屈屈的在京城裡當了一個兵部司農郎中,但是他的心可是一直都沒有死,野心很大呀。難道他被別人利用來,特意跑來這裡陷害自己,這種可能性那是非常的大的呀。
「張仁直,你的膽子不小啊,居然敢把回紇人的文書拿到我的駙馬府來,難道你就不怕皇上怪罪嘛,我和回紇人沒有任何的關係,你也用不著在我面前惺惺作態,趕快把東西拿回去吧。」
「大元帥您很顯然是誤會了,在下絕對沒有要陷害大元帥的意思,屬下這次來是特地來投奔大元帥的。」聽到季驚風這麼說,張仁直似乎是一點也不奇怪,貓著腰拱著手,細聲細氣的向季驚風解釋。
「投奔我做什麼,分明就是意圖謀反,我對皇上忠心耿耿,你這樣做就是找死。」季驚風頓時有些生氣,瞪著眼睛喊道。
張仁直跪在地上說道:「大元帥請您明鑒,屬下知道大元帥對屬下存有疑慮,請大元帥聽屬下一言,屬下本來是幽州經略使,職位還在大都督之上,後來因為被來俊臣陷害,所以丟了官職,這些年以來雖然僥倖能夠活命,但是也被來俊臣逼迫的很厲害,和我同樣遭遇的還有兵部官馬坊飛龍使李元素,他因為得罪了魏王武承嗣,所以一直無法得到陞遷,現在大人來到兵部任職,我們兩個人才覺得有了出頭之日,今日是特意前來投奔的。」
季驚風從客廳裡的兵器架子上取下一長柄斬馬刀,兩隻手指夾住刀刃,噹啷一聲長刀斷成兩截掉在地上,冷笑著說道:「你是兵部司農郎中,本帥是兵部尚書,你本來就是本帥的手下,又何來什麼投奔不投奔的說法呢,你說有一封回紇人的文書要給我,可是我和回紇人在私下裡根本沒有來往,你這分明就是盱眙誣陷,還說不是別有用心嘛!」
「不是的不是的!」張仁直連連的擺手,慌忙從懷裡掏出一封書信,高舉過頭:「這封信是我以前的屬下幽州刺史羅英托人轉來的,是回紇毗伽公主親筆寫給大人的,大人看過信之後就明白了,如果我真的包藏禍心,只需要把這封書信交給皇帝陛下御覽,那麼大人自然就有了天大的麻煩的,或者我做的更加歹毒一些,把這封信交給大理寺來俊臣的手上,大人可知道後果有多麼嚴重!」
「你把信拿來給我看看!」季驚風心想也是,如果這封信真是毗伽公主給他寫的一封私密信,然後又是幽州刺史羅英轉達,那麼以武則天的慣例,足可以把自己定位叛逆了,當然,他有信心,武則天已經被他在床上征服了,沒有真憑實據的情況下是不會對付自己的,但難免武承嗣來俊臣等人借題發揮呀。到時候自己的威信必定大受打擊。
「這真的是毗伽公主的親筆信,你——」季驚風突然覺得自己說漏了嘴,猛地回頭去看張仁直暗想如果他有半點異動,立即就殺人滅口。可是張仁直跪在地上一動不動,就好像是沒有聽到季驚風的話,過了一會兒見季驚風不說話,張仁直才接著說道:
「大帥,這封信我早晨收到立即就拿來了。」
季驚風道:「修羅天和楚瑤紅有沒有看到這封信?!」
「啟稟大帥,屬下只對大帥一個人忠心,又怎麼會讓別人看到這封信呢,屬下敢以項上人頭擔保,除了你我二人再也沒有別人看到過了,請大帥相信屬下。」張仁直聽季驚風的語氣緩和,這才抬起了頭來。
「你起來吧!」季驚風簡單的看了一下心中的內容,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只是一封問候的信件,裡面還說了一些回紇人最近和阿史那默啜之間的戰鬥情況,並且表示回紇人永遠都是季驚風的盟友。
雖說這樣的內容在季驚風看來沒什麼,但是落到了武則天的眼中就不一樣了,這女人為了保住皇位已經變得神經質了,他是不允許武將結交胡人的,更何況裡面還牽扯到了幽州刺史羅英。季驚風的河隴鎮可沒有包括幽州啊!勾結羅英是什麼行為?分明就是造反!
「毗伽公主不知道中原皇帝的厲害,所以冒冒失失的寫了這封信來問候我,但是他所托非人,這個羅英把信交到你的手上,分明就是包藏禍心,他為什麼不親子派人給我送來呢?」季驚風慍怒的問道。
「大帥,其實這也是人之常情,羅英的確沒按什麼好心,但他只不過是替我謀劃而已,信交到了我的手上,我可以交給皇上,也可以交給來俊臣,還可以交給大帥,該如何去做,全在我的一念之間。這也不能怪羅英,因為他並不認得大帥。幸好屬下知道在這個世上,只有大帥是可以信賴的人,也是最有前途的人,最能夠幫助我的人——大帥您應當能看到我的一片真心了吧!」
「坐吧!來人,看座!」季驚風點頭道:「你說的沒錯,我已經看到你的真心了,張仁直,你放心好了,只要你真心實意的跟著本帥,將來你的成就就不僅僅是幽州經略使那麼簡單,出將入相也是沒有問題的。」
「多謝大帥!」張仁直說道:「屬下還打聽到一個消息,聽說霍可獻和監察御史紀履中聯合給皇帝上了一道奏章,請求皇上讓武承嗣、廬陵王、相王返回朝堂,皇上已經批准了這個折子,武承嗣即將以魏王的身份重返朝堂了。」
「這個消息很重要。」季驚風說道:「武承嗣沾了廬陵王還有相王的光,看來我也沒有辦法阻止。對了你剛才說的那個李元素,他現在在哪裡!」
「李元素現在在家裡,他對大人非常的仰慕,只是一直沒有機會單獨拜見。李元素雖然不是什麼重臣,但是在兵部之中很有威信,今年五十六歲,掌管著『官馬坊』和『閒廄』數萬匹戰馬!而且——」張仁直說道。
「而且什麼——」季驚風覺得這個『而且』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李元素是『血殺團』出身,『血殺團』這個名字,相信大元帥應該不陌生吧,他有很多的話想要跟大帥您說呢!」張仁直的頭微微的抬了起來,眼神中充滿了陰毒和神秘,彷彿李元素身上有很多的秘密。
「血殺團,我以前還真的沒聽說過,那這樣,你讓李元素來見見我吧,對於新奇有趣的事情,我一向都很有興趣。」
季驚風當然聽說過血殺團,但是他目前對張仁直還不能夠完全的信任,所以,他才裝傻充愣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