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沒有想到,宗楚客到了關中之後居然立即擺出了決戰的架勢,督促蘇味道和韋什方決戰,哎,還有那個天竺妖僧思那摩,他們兩個人貌似全都不好對付啊,這可怎麼辦才好。」段攢搓著手說道。
季驚風的大軍已經在大散關之外休整了十天,在這十天裡他每天都在接受消息,幾乎什麼也做不了,如果他揮軍靈州,那麼一旦關中真的守不住了,農民軍抄了他的後路怎麼辦,死定了。
所以他只能乖乖的在這裡等待著,在這幾天裡,浩然書院的張晶玉回到了營地,他是單人獨騎速度非常之快,不比大部隊的行軍緩慢。不過張晶玉很不高興,因為黨項羌和白蘭羌都拒絕和契丹人作對,他們要坐觀成敗,無論張晶玉給他們開出了多麼優厚的條件,他們就是不答應出兵。
不過季驚風還是接到了回紇人出兵的消息,只可惜他們出兵出的太晚了,契丹人已經拿下了沁州、晉州、當地的督撫望風而逃一敗塗地,根本連抵抗都不敢,最可氣的就是泉獻誠和薛出摩,仍然謹守著潞州,把八萬大軍分佈在整條長達百里的太行徑的口子上,目的就是要保住關中和洛陽之間最近的一條通道。
對於泉獻誠這樣的佈置,季驚風給予的評語只有四個字:罵了隔壁。
除了傻筆之外還有誰會作出這麼愚蠢的軍事佈置,世界上哪裡有聯營百里可以禦敵的道理,契丹人人快馬快刀快,一夜之間就能把這百里營地切割的一塊一塊的,到時候別說決戰,連他娘的逃命都沒有可能,太行八徑保不住了。猇亭之戰的悲劇就要重演!真不知道泉獻誠是不是跟大=祚榮商量好了,要滅亡大周,泉獻誠也是黑水人。
再說宗楚客這個傢伙,不愧是大周朝最大的蛀蟲之一,到了關中之後居然站在了武懿宗的頭頂上,當然武懿宗早就和這位欽差穿一條褲子了。決戰就決戰吧,季驚風並不反對他們進行決戰,讓他無法接受的是,宗楚客居然把蘇良嗣的二十萬大軍擺在了決戰前線的最前面,那麼很好,是個傻筆都知道這是在把關中軍當炮灰來使啊,燕匪石和沙陀忠義的大軍幾乎全都在渭橋南岸結陣,蘇良嗣若是勝了,他們隔水相望,不動一兵一卒功勞唾手可得,丫的,蘇良嗣要失敗了那就好了,他們可以趁著敵人堵水的時候半渡而擊,這實在是名將的策略呀!
只不過這個名將把蘇良嗣和他的關中土著軍團當成了一群豬了吧!
季驚風多次和胡人作戰,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長期駐紮在河東和關中這兩道關口上的邊軍有多麼的強悍了,蘇良嗣的手中肯定有一隻可以馳騁萬里而不敗的騎兵部隊,但是目前他們怒火中燒,打仗的時候不但不會出力,而且兵變隨時都有可能發生。據聞,宗楚客把親人和非親人分的很清楚,糧草輜重給予蘇味道的部下從來都不吝惜,而蘇良嗣的軍隊經常會被剋扣糧餉,二十萬大軍元氣沸騰,時刻燃燒。
這還不算,近日來由於季驚風距離關中已經很近了,關中一帶的一些豪強勢力迅速的向他的陣營之中集中,其中就有關中一帶一股橫行了多年的馬賊,以及關中六道門的一些高手,據他們介紹,韋什方和天竺妖僧思那摩絕不像武懿宗給武則天的奏折中所說的那麼容易對付。
韋什方這個人,出身於魔教,而且得到過異人傳授,精通兵法,善於蠱惑人心,尤其口才一流,每次在作戰之前,他都會進行一番令人熱血沸騰的演講,士兵們立即就會精神抖擻士氣高昂,成為氣吞山河的勁旅。
馬賊首領鄭普斯,勇猛善戰,臂力過人,而且心思縝密,只是喜歡殺人,而且長相兇惡,目前投靠在季驚風的麾下,打算進入仕途,季驚風考慮到用人之際,不再追究他以前的過失,他曾經和韋什方的軍隊交過手,向季驚風介紹的很具體,季驚風聽完了之後,對他的分析很欣賞,打算栽培他成為一代大將。
可是李少章不喜歡鄭普斯這個人,用他的話來說:「這人腦後有反骨,久後必然謀反,大將軍當陰御之!」意思就是讓季驚風暗中提防。
季驚風心想,他一個殺人如麻的馬賊出身當然不可能是什麼好鳥,如果給他機會他肯定是要造反的,而我又何嘗不想嘗嘗做皇帝的滋味呢,只不過我是不會首先挑起戰亂的,不過若天命一定讓我去戰鬥,我也沒什麼辦法來阻止。用不了多長時間,前面的事情就可以水落石出了。
鄭普斯奉命巡視大散關,下午的時候向季驚風報告,「徐有功讓人來送信了,明天中午的時候,宗楚客和叛軍約定,會在明日午時的時候在長安西郊灃水岸邊展開會戰,以蘇良嗣的二十萬人馬為前軍,以燕匪石的十萬人馬為中軍,以沙陀忠義的十萬人馬為後軍,而蘇味道、宗楚客、武懿宗則率領剩餘的兩萬人馬集結在灞橋之北等候著前方的戰報,一旦不好,立即打開城門逃跑。
「命令所有將士整裝待命,我估計武懿宗等人的死期就快要到了,皇上的聖旨不日久會前來,到時候殺入關內建功立業去吧!「季驚風把書本一合,將茶杯掃落於地,極端憤慨的說道。
「大將軍料事如神,屬下自然不敢多說什麼,但是屬下認為就算是蘇味道等人戰敗了也不見得就會死!」鄭普泰朗聲說道。
「蘇味道等人肯定會想要通過河東郡也就是潞州返回洛陽,但是那個時候潞州也許已經陷落,千萬洛陽的道路已經被封閉,怎麼可能逃得掉,他們前面是契丹鐵騎,後面是洶湧如潮的暴民,如何能夠不死呢!」
「泉獻誠乃是世上有名的驍將,末將以前做馬賊的時候就聽說過他的威名,此人曾經是洛陽禁衛軍中的第一神射手,大約是在四年前武則天舉行了一場射擊比賽,當時泉獻誠第一,薛出摩第二,但是兩人都拒絕領獎,因為他們認為自己不是漢人很有可能會激發漢人將領的不滿,可見也是智將啊!」
季驚風笑道:「我也沒想到,鄭將軍做了這麼多年的馬賊說出話來居然這麼有條理,但是我認為泉獻誠這次已經翻了巨大的軍事錯誤,他的意圖我早就看明白了,他覺得契丹人的志向只不過就是搶掠,肯定不會跟他真正的決戰,這個泉獻誠他雖然聰明,但是卻不愛惜咱們漢人的百姓和財產,在契丹人的搶掠之中他坐視不理,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希望契丹人好像以前一樣,在盆滿缽盈之後撤退而去,這是契丹人的慣例,也難怪他會這麼想。契丹人只要撤走,他立即就會向朝廷報捷,又或者銜尾追殺,收拾一兩千人之後,報告立下了大功,保住了洛陽,娘的,弄不好比我的功勞還要大。可是我敢斷言,他絕對的要失算了,其契丹人這一次要大大的幹一票,他們的目標就是洛陽!泉獻誠必敗無疑!」
「大將軍雄才大略,手握雄兵數十萬,擁有隴右、青海、河西幾千里的土地,如果大將軍要稱帝,末將誓死追隨!」鄭普泰果然是個聰明人,最難得的他是季驚風喜歡的那種野心勃勃的傢伙,季驚風要用他也要防他。
「現在說這些還太早了,咱們還是觀察形勢吧,你有沒有什麼妙計可以破了農民起義軍,讓咱們佔據關中!」季驚風站起來走到堂心,淡然地問道。
「乘其疲憊而攻之!」鄭普泰皺了皺眉頭。大將軍的話問的太突兀了,他一時之間哪裡有這麼深遠的考慮呢。
「去,召集眾將來中軍帳議事,本大將軍有重要的事情要宣佈!」
眾將領接到了命令之後,果然以最快的速度前來,不過大家都不知道季驚風為什麼徒然聚將升帳!
「各位將軍,現在形勢危急,剛才本大將軍想到了一條『禍水東引』的妙計,現在張思禮將軍,你派人出去散佈消息就說關中的宮殿之中,有無數的珍寶財富,加起來足足超過一千萬兩黃金,其他珍寶玉璧更加無數,這樣的話,如果契丹人聽到了消息,肯定會和農民軍展開爭奪,我軍在進入大散關之後坐觀成敗,乘其弊,豈不是好嘛!」
眾將面面相覷,人人都覺得季驚風的計策實在高妙,但是大家的心裡也都同時又一個疑問——周軍一定會戰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