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薄荷笑聲的隱抬頭望來,薄荷立即給他做了一個ok的手勢:「等一會兒幫你們要回來。」
隱彎了彎唇角,大手摸摸一羽和桐兒的腦袋不知道說了什麼,兩個人一同抬頭望來,一羽是咧著嘴角笑,桐兒則是滿臉感動和欣喜。
薄荷將水果切好又放上小叉子在果盤邊,洗了手便出了廚房。醇兒正在四處瞄她,一眼瞧見她小姑走出來便立即開心的跑上前來:「小姑,元宵節快樂啊……」
薄荷伸手便將醇兒手裡的一把仙女棒奪走,並給了醇兒一個警告的眼神:「幼不幼稚啊,搶孩子的玩意兒。」
醇兒噘嘴:「小姑你真小氣,不過和他們開玩笑罷了你就只維護他們了?我好歹也是你親親外甥女吧!?」
「你多少歲了?他們才多大?」就算是隱,也比白玉醇小足足八歲。但是相比較起來,薄荷卻常常覺得隱還要大一些,十七歲的隱,雖然有著少年的外貌和身體,可是卻有一顆成熟穩重猶如二十七歲男子的內心。
「我……」醇兒頓口了,沒想到剛剛以來就遭到了小姑的訓斥,頓時臉上有點兒過不去。薄荷當然也只是和她開玩笑的成分居多,立即又給她台階下道:「保持一顆童心是好的,但是不能幼稚過頭,特別是一羽和桐兒被你搶光了這個,快要難過死了。你去抱一會兒小喵喵吧。」
醇兒摸了摸後腦勺轉身悠哉哉的向傑森醫生走去,也自知理虧所以沒再辯駁一句話。
薄荷拿著仙女棒出去,先將仙女棒統統還給一羽和桐兒,然後拉著兩個孩子的手笑道:「走吧,該進去吃晚飯了,等吃完飯我們再玩煙花和鮮花榜。」
桐兒開心的蹦了兩下並抬頭向隱望去:「隱哥哥,我們能玩兒煙花了!」
隱低頭溫柔的朝桐兒勾了勾唇角淺笑並「嗯」了一聲,薄荷輕佻眉梢,隱可是從未有過這樣的表情,但是自從桐兒到家裡來,他似乎就常常露出這樣的神情來啊。薄荷心裡暖暖的,又看向一羽,一羽在看到屋內的小苗苗立即放開薄荷的手並快步的進了玄關,薄荷有些詫異的站在原地,並怔怔的看著一羽的背影。
「夫人怎麼了?」隱有些疑惑的看著薄荷。
「隱……」薄荷指著一羽的背影一臉驚喜和詫異交加的表情,「一羽會自己上樓梯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她竟然從未發現過!
隱的臉上也閃過詫異:「是啊……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我記得今天早上還是你抱他下樓的!」薄荷清清楚楚記得,因為一羽今天又要回到培訓機構接受訓練,所以起的也早。
隱點頭:「是,的確是。」
所以一羽會上樓梯,雖然只有三個階梯,但這對他們來說的確是莫大的驚喜啊!
薄荷立即進屋並將此事告訴了白合,白合立即跑到正站在小苗苗旁邊的一羽那裡並將他一把抱在懷裡:「一羽啊!這是真的嗎?這是真的嗎……」
一羽似乎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咕嚕嚕的轉著眼珠任由母親抱著。一羽從裡面出來的時候才五歲,但如今卻已經過去兩個新年了,已經七歲的一羽不僅長高了許多,也進步了許多。他會笑了,他會上樓梯了,會自己吃飯了,會自己睡覺了,甚至會自己刷牙洗臉了,這一切對薄荷和白合來說都是從前不敢渴望和祈求的!從不敢奢望他能痊癒,但是越來越好卻是她們心底最真實的渴望……
「看來,該讓一羽去學校讀書了。」走出書房的湛一凡正好聽到這個喜訊,於是走過來將薄荷輕輕的攬住並笑著說道。
「去學校讀書?」白合抬頭看向女婿,這個提議是她曾經的夢想啊,讓一羽像普通孩子一樣去學校讀書。
「阿合。」傑森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在白合身邊急得團團轉,「你沒事吧?」因為他看到了白合眼角的淚水,所以以為是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
李泊亞立即和傑森解釋,傑森才知道了是一羽的好事,這才緩緩的靜下來並默默的站在白合身邊。
白合擦拭著眼角的淚珠,放開一羽並看著他的小臉問:「一羽,你告訴媽媽,你想去學校唸書嗎?像桐兒那樣,可以背著書包去學校唸書,可以和別的小朋友一樣坐在教室裡學習這個世界的知識?」
桐兒緊緊的握著雙手看向一羽:「一羽,唸書很好的。而且我一定會保護你!」
薄荷摸摸桐兒的腦袋,小桐兒總是能那麼感人。
「唸書?」一羽歪了歪頭看向薄荷又看向白合。
「對,唸書。」薄荷和白合同時回答。
一羽遲疑了半響竟然點頭:「想。」
薄荷詫異,孤獨症的孩子並不會主動思考事情,就算是,也絕不會是主觀世界裡的那些事。可是現在一羽竟然會回答『想』?這究竟是他思考出來的結果還是……
「為什麼想?」湛一凡看著一羽也比較溫柔的問出口道。
一羽想了想又才慢慢回答道:「能讀故事……給苗苗……像姐姐一樣……」
白合捂著自己的唇,起身並轉向傑森的懷抱。傑森以為又發生了什麼事情,立即拍著白合的背輕聲的安慰。
薄荷也顫動的看著一羽,守護小苗苗難道真的已經成了他的信念嗎?所以他才會有這樣的念頭,只為了給小苗苗講故事?
所有人都沉默了,只是醇兒懷裡的小苗苗笑得十分開心。
豐盛的飯菜早已經上桌,眾人紛紛坐下準備晚餐。薄荷的廚藝相較當初什麼也不會來說已經大有進步,而且她也比較有天分比較有心,所以如今已經能燒出一大桌的菜,白合竟然也只是給她打了個下手,所以今晚的元宵節晚餐幾乎都是她親自準備的。
隱倒好了飲料和紅酒,孩子喝飲料,大人喝紅酒,而作為醇兒這個警察來說,竟然也只得到了一杯飲料,於是隱立即遭到了醇兒的反抗:「喂,你這是什麼意思啊?臭小子,難道我不配喝紅酒啊!?」
「沒結婚之前都是小孩子。」隱眨了眨眼睛淡定的回擊醇兒,醇兒頓時咋舌,這小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毒舌了?
醇兒磨了磨牙,看向薄荷也只拿了一杯飲料才算平衡了許多。
「來,元宵節快樂。」作為今晚這個家最長的長輩,白合舉起手中的紅酒杯笑道。
薄荷看向湛一凡,兩個人默契的相互微微一笑,旁邊嬰兒車裡躺著的小苗苗正用力的吸著奶嘴,似乎也受到了幾日氣氛的渲染,小手小腳都興奮的揮舞著。
「元宵節快樂!」眾人碰杯,醇兒偷偷的敲了一眼坐在自己對面的李泊亞,看著他淡定非常的喝著他自己杯中的紅酒,醇兒卻有些忐忑和不安起來。
「吶。」鑒於醇兒一進門就被自己訓斥的事兒,所以薄荷主動給醇兒夾了一顆炸湯圓。金黃色的外表,裡面還有鮮鮮的湯汁,這可是薄荷如今最拿手的甜點了。
「哇……」醇兒一聲低呼,「這麼可愛的小湯圓。」於是用筷子夾起來便準備往嘴裡送,哪知道剛剛送到嘴邊丸子還沒吃到丸子卻突然從筷子上滑落,鏜鏜兩聲竟然從盤子的縫隙間滾向了對面的李泊亞。
醇兒傻了,李泊亞看了看那顆金黃色的小湯圓,終於睽睽之下淡定的用筷子夾起然後又在眾目睽睽之下咬了一口,醇兒猛的咬住筷子,她的丸子啊!醇兒想起自己著大半個月受到的屈辱,氣的伸手端著自己的碗便往李泊亞面前伸去並氣呼呼的道:「你,還我湯圓!」
薄荷在一旁險些岔氣,醇兒,你還能再幼稚些麼?
就連白合都險些脫落了下巴,魏阿姨更是看好戲一樣的盯著這兩個人,只有湛一凡、隱和一羽默默的繼續吃著他們的飯菜全然不受任何的影響。
李泊亞也非常的淡然,甚至真的夾起一顆湯圓並放進醇兒的小碗裡,醇兒這才將碗縮回來低頭便憤憤的去咬。薄荷立即出聲提醒:「小心……」『燙』字還未出口醇兒便傳來一聲痛呼:「哎喲,我的舌頭……」
薄荷忍不住笑了出來,醇兒這才注意到自己在什麼場合,立即紅著臉低頭,終於有了一種『恨不得鑽地縫』的感覺。不過還是白合心腸好,起身去給醇兒端了一杯冰水,醇兒挫敗的結果:「謝謝姑奶奶……」
除了醇兒,整個晚餐大家吃的都非常開心,而且因為是薄荷做的,所以湛一凡吃的非常之多,第一個拿起筷子也是最後一個放下筷子,甚至在吃水果的時候抱著薄荷悄悄哼哼問道:「寶寶,你說我會不會到四十歲就挺著個大肚子了?」
「你為什麼挺大肚子?」薄荷一開始並沒反應過來。
湛一凡拌了拌嘴有些滿足卻又有些無奈的道:「被你給養成胖大叔啊。」
薄荷忍不住的笑了起來:「如果你成為有啤酒肚的胖大叔,我一定不要你。」
「哎喲。」湛一凡一聲低喃,伸手便去撓薄荷胳肢,薄荷立即躲開,兩個人旁若無人似的親密惹得醇兒有些羨慕,想想自己已經二十五了,再晃一晃就要二十六了,時間過得真的好快!
桐兒和一羽在外面放仙女棒,隱在搗騰煙花,傑森拉著白合也去院子裡,魏阿姨幫忙照顧小苗苗,薄荷和湛一凡則來到窗邊,可以看到院子裡的景色,也可以抱在一起。
「砰——」第一束煙花在天空中盛開,瞬間照亮了湛家花園。
「哇……」桐兒拍著巴掌歡呼著,一羽也仰著小臉蛋兒望著天空。薄荷回頭看向湛一凡,湛一凡低頭吻住她的唇,兩個人緊緊的擁抱在一起。
白合和傑森也像兩個孩子一樣玩著仙女棒,在煙花的夜空下追逐著彼此。
魏阿姨帶著小苗苗看煙花也非常的開心,她已經許久沒有熱鬧,沒有這麼開心了……
只有醇兒神情有些落寞的靠在玄關那裡看著這一幕幕,直到身後突然貼來一具強健的體魄。
「哎呀!」醇兒差點兒被彈了出去,站在門口才穩住了自己的腳步,回頭有些不爽的望去,目光落進李泊亞深沉的眸子裡才憋住險些罵話出口的嘴。
「跟我來。」李泊亞悄悄拉起醇兒的手轉身向廚房的方向而去,醇兒欲要掙扎卻被李泊亞捏的死死地,竟然沒有一絲掙扎的餘地。於是醇兒被李泊亞連拉帶拽的給抓到了廚房,旁的人也都沒有注意到他們,所以就算李泊亞把廚房的門給關了也沒有人會發現他們。
李泊亞將醇兒逼在流理台和自己的懷抱之間,醇兒有些忐忑的嚥著口水,雙手撐著李泊亞逼近而來的胸膛:「你、你要幹什麼?」這大半個月來,從他放假以來,除了過年回去的那幾天,李泊亞幾乎是天天纏著醇兒。
她上班下班,他都會前來接送,而且還再次登堂入室出入她的出租屋給她做晚飯吃。醇兒有些弄不懂他突然的溫柔攻勢,這算什麼?但是在小姑他們面前,他又像從前一樣和她裝作陌生、漠然,就連今天來湛家,他明明之前都是在她那裡蹭一下午的,但他竟然也先走了……
醇兒輕輕的嚥了嚥口水看著近在咫尺的這張臉,不得不說,他其實是非常好看的。無關很清秀,自身又有儒雅的氣質,但是醇兒也知道,他的心眼兒是非常黑的。所以不管他做什麼,她幾乎都是有防備的,只是他一直也沒有再得寸進尺過……最多也就是拉拉她的小手而已。
「你說我要幹什麼?」李泊亞一寸寸的逼近,醇兒的小手根本抵抗不住他體魄傳來的力度,反而被他的胸膛壓得一雙手只能隔在兩個人胸膛之間。
「你、你別亂來啊!我小姑我姑父我姑奶奶都在外面……」醇兒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但是她真的控制不住啊,因為李叔叔已經貼的很近了,臉卻還在向她傾來。
「你在怕什麼?」李泊亞卻突然在距離醇兒只有兩厘米的距離時頓住,並彎起唇角壞壞的笑問。
「誰、誰怕啦?」醇兒從來都是吃軟不吃硬的主,所以激勵對她一直就是挑起怒火最管用的方法。
「那你躲什麼?怕我吻你?」一抹暗光從鏡片上劃過,醇兒並沒有看見。
「喂。是你靠的這麼近好不好?你只要離開兩步我一定不躲。」說著醇兒的腦袋又努力的向後挪了十厘米,雖然她的身體一向並不柔軟,但她此刻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想要拉開距離躲開他迎面撲來的熱氣……
「所以你怕了,害怕我的靠近……」李泊亞彎了彎嘴角,又逼近了十厘米,畢竟向前彎比向後彎容易多了。
醇兒氣惱,卻又奈何自己推不動他的身體,被壓在流理台,她的腰和屁股都痛得要命!窗外有習習的涼風,還有綻放閃耀的煙火,這一刻醇兒竟然不覺得寂寞,只是有些無措。
「我沒有……」她怎麼會承認呢,承認自己害怕他突然吻自己。這些日子,他雖然強勢的接送自己上下班,雖然強勢的每日給她做晚飯甚至躲在她那裡不肯離開,甚至偷偷配鑰匙隨便出入,但是他沒有再像今天這般的逼近自己,給她如此心跳和心慌的感覺。
醇兒是暗戀過梁家樂的,她心底分得清『喜歡』的感覺,她只是不想承認自己對這個李叔叔竟然有了『不討厭』的感覺。真的不想承認,真的不想與虎謀皮啊。
李泊亞看著醇兒眼瞼下垂甚至躲開視線的小模樣,心裡隱隱有些觸動,忍不住的再往前了兩厘米,有些涼的唇瓣輕輕的觸在她的額頭,隨即也感受到了她身體在瞬間的僵硬。彎了彎嘴角,就那麼不適應他的親熱?從前是那樣的配合,如今反倒彆扭了。
「李叔叔!」醇兒猛地推開李泊亞,這一次也是他有心要放開,所以退了兩步真的就離開了兩步。醇兒眼神閃爍的看著李泊亞,真摯的問:「李叔叔,你這是要追我嗎?」
李泊亞突然笑了笑:「怎麼,不行啊?」
醇兒的心痛了一下,丫的,連回答這種問題都回答的那麼理直氣壯和霸氣,讓她還怎麼接話啊?但是讓醇兒自己詫異的是,得到這種答案她竟然不覺得意外,他這些日子以來的諸種表現和行動其實比答案更明顯。
但是……「為什麼?」她依然仰著頭看著他,卻問。
他為什麼要追自己?是因為喜歡麼?還是因為他們之間的結束是她提出來的,所以他一直鬱鬱不得志想要玩弄自己?醇兒真的十分不安,害怕得到真實的答案。他這樣的男人,哪裡會喜歡女人。他這樣的男人,哪裡會動真心,而面對他這樣的男人,最好的辦法就是控制自己的心,但是她漸漸發現在與他的糾纏下,她有些控制不住了……
「還需要理由嗎?」李泊亞微微蹙眉,低頭看著醇兒,「就這樣,重新開始,不好嗎?」
就這樣,重新開始,不好嗎?
醇兒抿了抿唇,有些倔強的反問:「可我為什麼要和你重新開始?我一直覺得,自己一個人挺好的。」想得到一個答案,那麼難?其實,她也只是想確定自己的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