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了些許的小波折,但最終擺平了不平不憤的方紅,順利地接管了農業辦的大權,於鑫還是很滿意的,特別是對安平的識實務也難得的露出了一份笑臉,眼神中透著幾許的讚賞,更多的是對自己平日裡往死裡敲打排擠安平的英明決策感到很有先見之明,要不然哪能在這種關鍵時候收到這種顯著的效果。一切塵埃落定,於鑫的心裡有著一種壓抑不住的開心,在哼哼哈哈之中,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態昂首挺胸的去找鎮領導匯報工作去了。
「呸!一個小人。安平,你攔著我幹什麼,這樣的小人當了主任,還有咱好日子嗎?我跟他鬧起來,抓他一臉土豆絲,讓他威風掃地,看他還能得瑟起來不……」於鑫一走,方紅的臉又變了過來,咧著嘴看著安平,擺明了一副你不給我交待就跟你沒完的意思。之前又是下絆子,又是使刀子的,忙乎了大半天,偏巧趕上李萬水突然中風,導致一切都付諸東流,方紅怎麼也順不過這口氣來。
「方姐,抓他一臉土豆絲對你有什麼好處,除了落下一個潑婦的罵名,領導還能表揚你咋的,跟這種人撕破臉,丟人的可是自己。要我說啊,你別就看到賊吃肉,沒看到賊挨揍啊!當領導有權,有威風是不假,可你剛才不也說了嗎,領導還有責任呢,出了事算誰的,總不能找到咱當小兵的頭上吧,你覺得那位草包對工作能明白多少,有些責任不用多,一次就夠他受的了……」家庭婦女就是家庭婦女,哪怕再有心計,再會耍手腕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方紅對自己的失利,對於鑫的上位不平不憤,決定了她要行險著,走險路,完全是一種兩敗俱傷的局面,這是她思想意識中存在的局限性,她自己意識不到,安平可接受不了。
不過這話又說回來,如果方紅謹慎一些,剎下心來裝糊塗,捧著、推著於鑫,以於鑫的小人行徑,保證會美的連北都找不到,若是在大家刻意的推動下,在農業辦大把的補貼款面前,在資金審批,監督的權利的誘惑面前,於鑫心中的**必然要無限膨脹起來,自己就能把自己栽進去,還用安平去給他挖坑嗎?當然了,為了保證這個結果迅速的實現,安平覺得自己和方紅還是有必要再幫著於鑫一把,爭取早一天把幫著於鑫把自己陷進去,陷到不可自拔,那麼方紅的目的也就達到了,壓在自己身上的負擔也就沒有了。
「嗯,你這小子平時不言不語的,十足就是一個蔫壞,那個草包以前有李主任壓一頭,干眼饞卻拿不到一分,可哪勒大脖子,也不過混個吃喝,估計這心裡早就不平衡了,這回終於輪到自己當家作主了,嘿嘿,雁過拔毛……」安平的提點,方紅笑了,笑的很陰險,腦子裡不停地琢磨著該怎麼在補貼款上給於鑫下個套,讓他死的不能再死。
農業辦管著鎮裡的良種青苗,農機農技等多方面涉農補貼的審批權限,以往李萬水把這部分權限抓的死死的,根本不給於鑫一丁點伸手的機會,這一次李萬水中風了,於鑫搶破腦袋的要主持農業辦的工作,目的還是奔著補貼去的,說白了就是奔著實惠去的,天知道他搭上倪書記的線又花了多少,賠本的買賣傻瓜都不會幹,何況於鑫這種唯利是圖的小人呢。
「快說,你到底想出什麼招了,再不說,姐姐我可跟你急了……」農業辦的職權一堆一塊都在那擺著呢,方紅不用多想也知道安平要在補貼上給於鑫挖坑下套,但說到具體實施,方紅又有些麻爪了,一時之間卻不知道該從哪一塊著手了。眼看著有機會能把於鑫置於死地,方紅的心徹底地急了。
「還用什麼招?呵呵,方姐,你可真高看他了。雖說他當了農業辦的家,但那補貼款就是他一個人說的算了?上面有書記、鎮長,下面有各村的支書、村長,大家都眼巴巴的盯著這塊肥肉呢,少了誰的能行?這關係可不好平衡,你以為憑他一個貪得無厭的草包能擺得平,都不需要咱們做什麼,都夠他手忙腳亂的。何況,領導的工作咱們得全力支持,於主任不也說了嗎,不重不漏,嚴格把關,咱們總不能辜負領導信任不是,一定要實事求是,這個前提條件可捏在你的手中呢……」和驟貧乍富一個道理,冷不防的有了權,以於鑫的張揚性格,勢必要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來,吃吃喝喝是小意思,真金白銀才是真格的。這不怕你拿,就怕你不拿,只要你於鑫敢伸手,那麼把柄可就出來了。
以往辦裡在上報農業補貼時,農業辦在人為的情況下,在農機,農技補貼報表上或多或少的都有著水分,這一次若是方紅認真起來,實事求是的擠出水分來,這補貼自然就要減少。可以想像,在大家吃補貼吃慣了嘴的前提下,在大家興高采烈等著分肉的情況下,卻發現本該分到的錢居然少了,這矛盾可就要徹底地激化起來,而吃了,喝了,拿了的於鑫無疑要成為眾矢之的。這虧欠了村裡的還好說,若是虧欠了領導的,安平可以想像於鑫將面對什麼難題。
「嘿嘿,主席曾經就說過,革命工作就要實事求是,咱堅持原則,誰也挑不出咱的理來,何況就於鑫那個草包,我就是明著在報表上打埋伏,他也看不明白。這都說讀書人整人狠,今天我是見識到了,小安你的腦子好使,姐服你,就這麼辦了……」方紅笑了,雖然她不負責農業補貼的事宜,但對李萬水處理補貼中的貓膩可是很清楚,上報是一個數,敲定的又是一個數,若是上報的統計數據就小了一大塊,縣農委會主動給你多支付?簡直就是不現實的事情。
而且,每一年發放補貼之前,李萬水都要陪著副鎮長吳鐵強到縣農委拜碼頭,這個補貼款可是根據報表數據商量出來的結果,裡面或多或少有些人情的關係存在。於鑫搶班奪權,借勢倪書記壓著吳鐵強一頭,已然犯了吳鐵強的忌在前,若是自己再跟吳鐵強吹吹風,怕是吳鐵強也要裝糊塗,那拿到的補貼款怕是會比往年的一半都不如,若是知道了這個結果,老熊不得一腳把於鑫踹進大清江去,都算便宜他了。似乎已經看到了於鑫被上擠下壓,惶惶如喪家之犬一般,方紅笑的很開心。
「方姐,有個事我得提醒你,領導是用來尊重的。從現在起,咱們就得服從於主任的安排,務必做到早請示,晚匯報,不管什麼工作都得經過領導許可和簽字才行,必要時就是按個手印也得留下證據。再有個把月就要秋收了,大型農村具就要上場了這農機補貼若是跟不上?嗯,也就夠他樂呵個把月的吧……」報表也好,審批也好,凡事都由於鑫簽字報出,出了問題自然要由於鑫承擔,這就是當領導的責任。如此一來,這個大深坑就算挖開來了。
不過,只挖坑可不夠玩死於鑫,還得把他推下去活埋了才行。這農機收割就是安平給於鑫準備的第一道大餐。大型農機具吃的是油,喝的是血,沒錢可玩不轉,以往李萬水在位時,為了保證收割任務的順利完成,不說一天一支付補貼,也差不到哪去,若是輪到於鑫主事卻拿不出錢來,絕對夠他喝上一壺的,這私底下再鼓動方紅出去吹吹風,則大事成矣。
「請示,那可不得請示,人家可是領導了,哪怕是自封的,那也是領導。好了,好了,不和你瞎說了,我得做報表了,一會兒於主任回來,工作沒幹完,可是不尊重新任領導……」這個坑挖的夠深夠大,只要一腳把於鑫踹進去,他就別想再跳出來,方紅憋著一臉的壞笑,衝著安平伸出了大拇指,隨即面色一正,眉宇間再看不到那副家庭主婦的撒潑樣子,瞬間就恢復了機關工作人員的嚴謹形象。
「那方姐千萬記住,要尊重領導。這李主任病了,這匯報材料估計是用不上了,我這塊也就輕鬆了,那個西街村的扶貧可不能扔下,我可就走了,有事你給我打電話……」柴火搭起來了,方紅這個火把也點起來了,安平覺得自己該躲出去了,借口嗎,現成的,幫建扶貧,這活自己一直在做,就是於鑫他也挑不出毛病來。
至於剩下的,那就要看於鑫和方紅怎麼去掐了,左右兩個人一個陰險,一個市儈,都算不上是什麼好東西,誰死誰活跟自己沒有一毛錢的關係。何況自己還年輕,今後的路還長著呢,有一種好名聲可是至關重要的,這種四下裡扇風點火的事好說不好聽,還是敬而遠之的好,等你們鬧的不可開交的時候,咱再回來撿現成的,看誰笑到最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