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寒如水,不覺間,月亮已經跑過了大半個天空。
巡視了大半夜的崗哨也開始犯困,而且後半夜愈發冷的厲害,白天的熱氣早已散盡,夜晚的寒氣卻積累了許多。
一隊黑衣黑甲的兵馬靜悄悄的在沙漠間前行,彷彿幽靈一般。
「嗚嗚」
急促的號角聲打破了夜的寂靜,更遠的地方也很快響起號角聲。
盧俊義也知道是暴露了,轉頭對房當部落的守衛,道:「離仁禮大營還有幾里。」
守衛看盧俊義親自問起,慌忙恭聲道:「三里左右。」
燕青道:「還是遠了些。」
「上馬,舉火。」
盧俊義一聲令下,數百馬軍全部翻身上馬。
浪訛巖名無法保證房當部落是不是真心歸順,盧俊義也不願輕信黨項人,但是燕青卻覺得機會難得。最後盧俊義便決定只帶馬軍來襲營,即使真的有陷阱,盧俊義自信也可以帶著馬軍突圍出來。只是幾百馬軍最多也就是讓仁禮兵馬炸營,四散而逃,卻是無法有效殺傷多少人。
燕青隨手一晃,手中的火折子便燃起火焰來。
「火把」
盧俊義的親兵把火把湊上去,浸透了油脂的火把碰到火頭,馬上熊熊燃燒起來。
火把揮舞一圈,四周的火把都是一觸即燃。
一個在沙丘後面避風的崗哨聽到號角聲,慌忙手腳並用的爬上沙丘,正看到點火的這一幕,彷彿煙花一般,開始只是一個火星,眨眼間便散開、擴大。發出絢爛的光彩。
不過地上的火頭卻是不同天空的煙花一般漂亮而無害,那一片火光下映照的兵馬不是來讓他們欣賞暗夜裡的火光,更不是給他們帶來溫暖,而是要收割他們的性命。
火光驅散了黑暗,藉著月光和火光,已經可以看到前面數丈的道路。
「殺」
盧俊義手中鋼槍斜指前方,大喝一聲,數百馬軍便向著仁禮大營撲去。
「怎麼只有幾百人。」
沙丘上的崗哨揉了揉眼睛,藉著大梁兵馬的火把。只是粗看一眼,便估算出襲營的人數。戰馬不到千匹,而且很多戰馬背上都沒有人。
崗哨滿腹狐疑的四周打量了一圈,還是只有這幾百兵馬,他這一耽擱。幾百兵馬已經衝出了里餘。
「嗚嗚」
崗哨再不敢耽擱,舉起冰冷的號角吹起來,不過韻律與先前急促的示警號角聲卻是截然不同。
熟睡中的仁禮聽得號角聲,便馬上爬起身。
帳外守護的親衛也趕緊跑進來,幫著仁禮披掛盔甲。
「動作快些。」
仁禮伸直胳膊,只管催促披掛盔甲的親兵。
突然一陣號角聲從騷動的夜空中傳來,仁禮眉頭一動。疑惑道:「襲營的只有幾百人?」
親衛道:「號角聲是五百到一千的調子。」
仁禮聽得親衛確認,也不再著急,任由親衛給他披掛整齊,這才出的大帳來。
幾百人更像騷擾。而不是襲營。
大帳已集結了近千人,仁禮翻身上馬,喝道:「傳令各部,各守營帳。不得出營亂撞。你們隨我來。」
負責夜間守衛的兵馬有兩千人,中軍又集結了近千人。在仁禮看來,三千人足以抵擋騷擾的幾百人了。
盧俊義一行人很快便到的仁禮大營外,負責夜間守衛的番兵已經在營門前集結了一千餘人。
說是營門,其實其他地方也沒有營牆,鹽州方圓幾十里都缺乏樹木,沒有樹木不但無法設置鹿角,便是營牆都無法設立。
番兵只能紮下一些木樁,然後扯幾道繩索,勉強算是弄出繩牆來。當然番兵也沒指望一刀就能全部砍斷的繩子阻擋敵人,而是在繩牆外撒了許多瓷蒺藜。繩牆的作用更多的是提醒自家人不要越過繩牆,踩到瓷蒺藜,誤傷了自己人。
敵人想要從四周強攻的話,必須先清理瓷蒺藜,有這個緩衝時間,營中的兵馬足以集結起來了。更快些的辦法就是用木板鋪路,把瓷蒺藜壓在下面,不過沒有樹木哪一方兵馬都很難找到大量木板。
同樣因為沒有木板支撐,沙漠中也挖不出壕溝,流沙會把一切抹平。
營門倒不是繩子拉的,而是用胳膊粗細的木材弄了一個算不得簡陋的營門出來,只是在兩邊都是繩牆的對比下,這個營門卻是顯得有些頭重腳輕。
營門後還擋了兩排鹿角,也可以說像模像樣。不過這一切都需要實戰的檢驗。
「停」
隔著里餘,盧俊義便大聲下令,數百騎又跑了幾十步才緩緩停下。
盧俊義麾下雖然也有幾百馬軍,但是卻無法和真正的騎兵一樣,一聲令下,所有的人便勒馬停下來,所以只能提前下令,免得撞到一起。
營中的番兵看到來襲營的大梁兵馬這般騎術,也不由都哄笑起來,士氣也高漲起來。
「火馬」
盧俊義看著營中哄笑的番兵,卻是沒有衝動,聲音都是一如既往的沉穩。
前面一人雙馬的馬軍便把空著的一匹馬都牽到前面,十匹馬正對著營門。
「點火。」
營中的番人還在疑惑間,便看到前面的一排馬尾巴上突然冒起火來。
馬尾巴上綁著的引火之物被點燃,戰馬頓時吃痛,悲嘶著往營門衝去。
營中番將看到戰馬發瘋一般的衝來,慌忙喊道:「射箭。」
這些番兵多數都是馬背上長大的人,自然知道受驚的戰馬有多可怕,不用番將下令,便紛紛射出手中的箭矢。
番將原以為這一陣箭雨可以把十匹火馬射倒在地,但是很快他便發現自己錯了,沒有一匹戰馬被射倒,到的近處,營中的番人才看清火馬都是披了馬甲的。
雖然只是二百多步的距離,但是十匹火馬還是分出了先後,參差不齊的往營門撞來。
「砰」
「砰」
「砰」
火馬陸續撞在營門上,每一匹馬撞在營門上,都會讓營門一陣動盪。十匹戰馬雖然有先有後,但是二百多步的距離並不足以讓他們來開太大的距離,前面戰馬剛剛撞上營門,後面發瘋的戰馬便又義無反顧的撞來。合力之下,營門瞬間便被撞得支離破碎。
十匹戰馬勢不可擋的衝入營中,然後又撞在鹿角上。
營門上的鹿角自然不可能是埋在地下的,否則自家兵馬也無法進出了,只是橫在那裡做個阻攔。
若是戰馬清醒時,也不會直直的撞上去,但是尾巴被火燒的戰馬卻是毫不猶豫的直衝上去。
兩排鹿角當即被沖的七零八落,不過十匹戰馬也都倒在第二排鹿角前。
鹿角後面列陣的番人剛剛鬆了口氣,便見後面又是一排火馬急衝而來。
沒了營門和鹿角抵擋,首當其衝的便是後面列陣的番人。
沒有絲毫猶豫,番人當即四散開來,往兩邊躲避,任由火馬往營中衝去。
一連放了三排活馬,出去兩邊有幾匹戰馬受驚斜著跑去,踩到瓷蒺藜,摔倒在營牆前,二十多匹火馬全部衝入了西夏大營,引得大營騷亂起來。
「殺」
盧俊義看營門裡面沒有壕溝、陷馬坑之類的東西,當即不再猶豫,大喝一聲,便一馬當先往營中衝去。
燕青看到準備的火馬有效,很想把所有火馬都放完,不過看盧俊義已經發威,也只好縱馬跟上去。
營門兩邊躲閃火馬的番人看到盧俊義等人不再放火馬,而是衝了過來,慌忙開弓放箭。
大梁奪了東京以後,便繼承了宋朝豐厚的遺產,兵甲雖然被高俅等人做了許多空賬,但那是針對全國說的,裝備大梁為數不多的兵馬還是綽綽有餘的。
尤其梁山老兵更是兵甲精良,人人裝備鐵甲。晁勇對梁山老兵的呵護從不掩飾,而梁山老兵也從沒讓晁勇失望。
箭矢落在鐵甲上,只是發出一陣叮叮噹噹的響聲便都落在馬下。
西夏人剛剛射出第二支箭,盧俊義已經一馬當先的衝入營中,一槍挑起馬前一個西夏將官,甩到一邊,砸倒一片弓箭手,然後馬不停蹄的往大營深處衝去。
仁禮帶著一千兵馬看看就要到的營門處,卻看到前面幾匹帶著火光的戰馬發瘋一般向著他們衝來。
仁禮一看不妙,撥馬便閃到一邊的帳篷後面。
後面將士見狀,也紛紛躲閃,不過有一些人卻是躲無可躲,被火馬撞翻在地,一時間人喊馬嘶不斷。
仁禮剛要撥馬出來,便又看見後面幾匹火馬接踵而來,只好在帳篷間再避過去。
探頭看後面沒了火光,這才打馬出來,讓親兵整頓兵馬。
盧俊義一馬當先衝進營,便順著大路往中軍沖,沖沒多遠,便看到一個番將正擋在路上,呼喊著集結兵馬。
仁禮也看到盧俊義率人衝來,慌忙讓身邊親兵迎上去。
盧俊義看番人迎上來,手中鋼槍如毒蛇出洞一般,衝到跟前的番人便紛紛慘叫落馬。
仁禮看盧俊義來的這般猛,也不敢迎戰,撥馬便想往旁邊躲。
盧俊義原想一槍把仁禮刺下馬,但是到的跟前,看仁禮一身金甲,不由心頭一動,一槍把仁禮後面一人刺下馬,猛夾一下馬腹,讓戰馬加速竄到仁禮後面。盧俊義一把抓住仁禮束甲帶,便把仁禮提過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