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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三十六章 天朝樂園 文 / 藏劍翁

    房當俊聽得浪訛巖名成了韋州各部的長官,如何能不動心。更何況房當部落八成男丁都陷在環慶路,糧草斷絕,有很大可能已被漢人俘虜了。若是沒了這些男丁,房當部落也就要煙消雲散了。

    無論是為了眼前保住性命,還是後來保住房當部落,他都沒得選擇。

    「好,那便勞煩你回報盧將軍,我部歸順大梁。今日天色已經不早,容我籌備一些禮物,明日我便親自帶了去拜見盧將軍。」

    浪訛巖名正要說話,房當部落一個守衛卻匆匆進來,走到房當俊身邊,附耳低語起來。

    浪訛巖名看這守衛來的蹊蹺,便凝神去聽,只是守衛聲音很小,他和房當俊又隔著五六尺距離,卻是聽不到守衛說什麼。

    守衛只是說了簡短的一句話,便站起身。

    房當俊臉色變了變,道:「舒王仁禮帶兵來了,讓我出去迎接。」

    浪訛巖名第一反應便是怕房當俊改了主意,把他獻給仁禮。臉色剛變,卻又想到先前從盧俊義處聽得消息,笑道:「西軍老種經略相公率了一支梁國大軍去打靈州,不知仁禮是敗逃到這裡了,還是聞風而逃了。」

    房當俊道:「請你稟告盧將軍,我部歸順大梁之事不會變。我先讓人送你出去,等仁禮兵馬一走,我便去拜見盧將軍。」

    浪訛巖名看房當俊並不動搖,也是大喜,站起身,正要告辭,突然心頭一動,道:「此時出去恐怕會被仁禮兵馬截住。族長讓人帶我去其他地方躲避一下,等到夜深我再走不遲。」

    房當俊點頭道:「說的是,是我疏忽了,那便請浪訛族長暫時委屈一下。」

    說完轉身又對報信的守衛道:「你帶浪訛族長去你那裡歇息,好生款待。」

    「是」

    浪訛巖名隨著守衛出了房當俊的宅子,往後面低矮的土屋而去。

    房當部落常年守護在鹽池左右,已經不再逐水草而居,因此住的地方也不再是帳篷,而是用土石蓋得屋子。房當俊的宅子更是有著不下於中原權貴府邸的豪奢。不過部落中的普通人住的便都是低矮的土屋了。

    守衛把浪訛巖名領到自家屋子,讓家中婦人用最好的酒食款待。

    沒過多長時間,房當部落聚居的鎮子便人馬喧嘩起來。

    因為部落的男丁出征走了八成,剩下的人打獵也變得更容易了,守衛家中還有兩隻在鹽湖上打的野鳥。

    婦人烹飪的手段也不差。幾道菜做的色香味俱全,只是浪訛巖名卻是有些食不知味。喝的酒也是西夏自己釀的果酒,西夏酒也是久負盛名,西夏給宋朝、遼國進貢時,西夏酒也是必不可少的一項。

    整體來說,有鹽池的部落比其他部落還是要富裕許多的。

    「來,吃一碗。」

    浪訛巖名舉起酒碗。和守衛吃了一碗。

    守衛又給浪訛巖名滿上一碗,笑道:「浪訛首領和大梁兵馬走了多日,應該聽到不少大梁的事情吧。能不能給我說說,也讓我長長見識。」

    浪訛巖名雖然沒有心思和守衛多說。但是吃人嘴短,也不好直接拒絕,笑道:「我跟著他們行軍也不過兩日,第三日就到了鹽州了。一路而來。多數時候都是帶著人查探前面有沒有鹽州守軍,也沒太多時間和他們在一起。只是聽他們說了些太子和盧將軍的事情。」

    守衛雙眼一亮。道:「都說大梁太子是天神下凡,百戰百勝,也不知道太子有何驚人的事跡,讓人們這般說。」

    浪訛巖名笑道:「那就太多了,剛剛認識東京八十萬禁軍一個姓林的教頭,聽說他被奸臣陷害,娘子被奸臣扣在東京,他就遠赴千里,單身闖東京,救出了這教頭的娘子。然後又在東嶽泰山摔了一個九尺大漢,奪得摔跤第一,把好多利物都散給了百姓。然後就在梁山起義,打敗了許多漢人將軍。後面還有什麼拔樹為梯、大鬧東京力扛千斤閘。然後又大敗遼國、西夏。一時也說不完,中原說書的現在都在講這些段子,以後你到了中原,花幾錢就能聽到了。」

    守衛道:「首領說的是,聽說中原的瓦子裡唱曲、相撲、皮影戲、說書、雜技、學鄉談說渾話,白天黑夜都不停。要是能到中原快活幾天,把家財都賣了也值得。」

    一旁伺候的婦人聞言,不由白了守衛一眼道:「你去快活,我和孩子喝西北風啊。」

    守衛笑道:「當然是要帶著你們一起去了。」

    一旁的婦人卻是不理白日做夢的丈夫,對浪訛巖名道:「首領去過中原沒?」

    浪訛巖名道:「前幾年跟著中原的商人去了環州一趟,環州也有瓦子,不過裡面只有唱曲、相撲、說書、表演雜技的,再往內地走,才有更多的節目。」

    守衛聞言,馬上道:「怎麼樣,是不是能讓人忘了所有事情?」

    浪訛巖名點頭道:「確實好看,尤其那踢弄,表演的人躺在桌子上,可以把瓶子、盤子在腳上旋轉,踢來踢去。聽說東京表演的人,每個腳趾頭都能轉瓶子。要不是念著部落裡的人,我就不回來了。」

    守衛道:「去一次瓦子花費不少吧?」

    浪訛巖名笑道:「環州瓦子進門要二十,在裡面買吃食也比外面貴許多,表演的好了,可以給賞賜,也可以不給。聽說東京的瓦子有進門便要二百的,不過聽漢人說東京的瓦子去遲了都沒座位,想必表演的更好。」

    守衛咋舌道:「怎地這般貴?」

    浪訛巖名笑道:「聽說瓦子裡技藝好的人,一年賺的錢不下千頃良田。」

    守衛道:「漢人的日子真快活啊,哪像我們每天就是趕牛羊、種田,唯一的消遣就是打獵。」

    婦人道:「只想著快活,你有漢人那麼多錢嗎?讓你到了東京,保準沒幾天就得把我和孩子賣了換錢。」

    守衛尷尬道:「不要胡說,我比漢人力氣大多了,他們能做活過日子,我賺的錢應該比他們更多。」

    婦人無情的打擊著丈夫往中原搬的念頭,嘲諷道:「漢人會燒瓷,打鐵,你會哪樣?」

    守衛道:「也不是所有漢人都有手藝啊,部落搶來的漢人不就有很多只會種地的。」

    婦人似乎十分怕去陌生的地方,不依不饒的道:「種地也是事啊,漢人種一畝收兩石,你種一畝連一石都收不了。你自己有地,都遲早餓死,何況你還沒地。你也就能放放牛羊,中原都是良田,哪有草場給你放牛羊。你去了中原,遲早餓死。」

    「啪」

    守衛聽得婦人這般無情的說法,揚手便是一個耳光,罵道:「你這女人,我和首領說話,哪有你說話的份。」

    守衛也是美夢破碎氣急了,用的力氣十分大,一耳光下去,婦人臉上馬上出現了一個巴掌印。

    婦人捂著臉龐,張嘴便號哭起來,雖然嘴上不饒人,但卻不敢反抗。黨項人一定程度上可以自由戀愛,甚至雙雙殉情,但是平日還是男尊女卑,這一點和中原的情形倒是差不多。

    浪訛巖名聽得婦人的嚎哭聲把外面的聲音都掩蓋了,不由眉頭一皺。

    守衛見狀,呵斥道:「閉上嘴巴,再號哭把你關到羊圈去過夜。」

    婦人顯然害怕守衛真的這樣做,馬上摀住嘴巴不敢出聲。

    「平日在家隨意慣了,首領不要見怪。」

    浪訛巖名笑道:「沒事,倒是我嘴多,鬧得你們吵起來了。」

    守衛又瞪了一眼自家婦人,道:「都是那婦人多嘴,怎麼敢怪首領。」

    浪訛巖名笑道:「其實大梁滅了西夏,漢人一定會在各州開瓦子,到時我們不用去中原,就在附近州府就能看戲。」

    守衛聞言,喜道:「首領說的是,鹽州從來不缺漢人來行商,只是沒有那些能說會唱的人來。」

    浪訛巖名點頭道:「以前兩國交戰,敢來鹽州的都是中原私商,那些有技藝傍身的人誰願來邊境冒險。邊境也就是大州府有瓦子,小些的堡寨那些人都不去冒險,西夏劫掠了許多堡寨,也就偶爾搶到幾個唱曲的,還是中原混不下去的。不過以後我們都歸了大梁,只要我們有錢,漢人一定會來開瓦子。」

    守衛點頭道:「各部落首領都有萬貫家財,一定有許多人去瓦子,來我們這裡開瓦子一定賺錢。」

    各部落財產大半都集中於首領家中,尤其是大部落,因為大部落擁有更多的財富。反而是小部落財產不多,有些小部落更是生存艱難,首領也不會比其他人強多少。

    浪訛巖名笑道:「部落首領雖然有錢,但畢竟人數較少,而且朝廷收走鹽池以後,恐怕有一些首領會搬去中原。主要還得看普通人,不過天下一統以後,我們賺錢也就容易了。沒了戰爭,來這邊的商人也就多了,我們的牲畜毛皮、草藥也能賣更高的價錢。我們這邊和環慶路的價格就差了很多。」

    守衛喜道:「只要有錢,我們部落的人就捨得花錢,相信到時候一定有漢人來開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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