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勇魂穿千年後,每日學習拳腳之餘也勤練馬術,雖然不能說弓馬嫻熟,但騎馬奔馳已是不成問題。
濟州別了段景住,兩人快馬加鞭,第三日,早到的東京城外。
東京汴梁城可說是當時世界上最龐大的城池,遠在數里外,晁勇二人便看到高聳的城牆。
到的近處,十餘丈寬的「護龍河」,更是把城池嚴密保護起來,若是收起吊橋,不知多少屍體才能填平這十幾丈寬的護龍河。
十丈高的城牆,如果沒有準備充足的攻城器械,即使到的城下恐怕也只能望城興歎了。
十二座城門中,除南薰門等四座正門因通御路而屬直門兩重之外,其餘更是甕城三層,屈曲開門。而城牆也分了三重。
端的是易守難攻,日後金兵圍城時,若不是宋徽宗寄希望於莫須有的「神兵」破敵,金兵想攻下這汴京只怕也是白日說夢。
二人進的城,更見汴京繁華,街道兩邊儘是商販,各種方言吆喝販賣聲此起彼伏。
走不幾步,一個小二便迎上前道:「兩位客官可要住宿,小店正有上好房間,馬匹也有馬伕專門照料。兩位客官要不去看看,不滿意了可以大耳光子打小的。」
晁勇見這小二機靈,這客棧又在城門口,便也點頭讓他頭前帶路。
小二見晁勇點頭,趕忙接過馬韁繩,帶著兩人去客棧。
這客棧也算乾淨,晁勇看了看,便在這邊安頓下來。
晁勇在客棧和小二把林府地址打聽的仔細,這才與晁三走出客棧,分頭而去。
晁勇按著小二說的路徑,又問了兩個人,便來到巷口,見有兩個閒漢在巷子裡左右徘徊,略作打量,便又返回客棧。晁三也租好車回來,倆人便在客棧養精蓄銳,連日趕路,便是晁勇也覺有些疲乏了。
夜色早降,汴京城內卻是燈火點綴,燈火闌珊處隱約可聞靡靡之音,不少文人士子都出來尋花問柳。
有宋以來,士大夫便不以挾妓為恥,反以為是名士風流,因此流連煙花之地的不乏當朝名人。
當然大多數人對這種生活只能嚮往,他們需要更多考慮的是如何餬口,晚間沒有別的不花錢的娛樂,早早便都歇了,也少燒些燈火。因此四下更多的還是夜色和寧靜。
林府內,自林沖被刺配後,張氏整日便是以淚洗面,雖說當初林沖寫了休書,但她並未回娘家居住。
林沖也沒有兄弟姊妹親族,因此也沒人來趕她。
女使錦兒看著日漸消瘦的夫人,勸道:「夫人,早些睡吧。主人武藝高強,一定不會遭了高衙內毒手。」
「官人是武藝高強,只是那陸虞候奸詐無比,怕官人不小心遭了不測,不然高衙內那廝也不會說官人早已被他結果了。眼看高衙內限定的時日就要到了,還一直沒有官人書信,怕是真遭了不幸。若是再過幾日,還沒官人音信,高衙內便要來強娶了。我沒能為官人留後,已是不孝,又怎能再對不起官人。到時只有隨官人共赴九泉之下,才能保的清白了。」
錦兒聞言,哭道:「夫人若是去了,留錦兒孤零零一個在這世上,如何過活。」
說到淒涼處,主僕倆不由抱頭哭起來。
正哭間,卻聽得窗外有人低聲道:「嫂嫂開門,小弟有林教頭書信送上。」
自從林衝刺配後,林府便沒有了男人,兩人聽得院裡突然傳來男人聲音,初時嚇了一跳。待聽得送來林沖書信,頓時顧不得害怕,跑來開門。
原來晁勇等到夜深,便從酒店跳了出來,一路避過巡夜更夫,到的林沖宅子後邊巷子。
自林衝刺配後,高衙內便派人盯著林府,以防張氏她們逃了,只是盯了數月,見張氏並沒甚出逃的跡象,盯梢的人便也沒了防範之心,每日只是來走個過場,一到晚間便都躲去睡覺了。因此晁勇得已輕鬆的潛入林府。
晁勇聽得屋裡人慌亂的腳步,也知道張氏對林沖有多麼的望眼欲穿了。
張氏開門,便迫不及待道:「官人書信在哪?」
程朱理學是到了南宋後期才逐漸被統治者接受和推崇,此時宋朝穿衣還延續著大唐風格,女子多上襦下裙,襦領低開,露著抹胸,正是粉胸半掩疑暗雪,雖然沒有唐裝那般誘人,但也別有一番景色。
張氏今日上身穿了一件紅襦,下身一件粉色裙子,一搭白色的抹胸十分顯眼,大概是剛才和侍女抱頭痛哭時,弄亂了衣裳,胸前雪白的乳肉倒有大半露在外頭。
晁勇也是成年人了,看著眼前洶湧波濤,也不禁吞了口口水。不過想起眼前之人是林沖妻子,便也收起心中綺念。
對眼前憔悴的婦人,晁勇也是大為敬佩,若不是自己來搭救,恐怕張氏便如水滸中一般,被高太尉威逼自縊身死了,如此忠貞的女子也算難得,晁勇此來一為林沖義氣,二來心下也不忍張氏身死。
晁勇看到張氏期待的眼神,趕忙掏出書信,遞給張氏。
張氏接過書信,藉著屋裡燈光看封面正是自家相公字跡,這才對晁勇盈盈一福,道:「失禮了,快裡邊請。」
進的屋裡,張氏讓晁勇坐了,便迫不及待拆開書信看起來,看到林衝刺配滄州後又被追殺,兩行清淚便流了下來。
看罷書信,給晁勇下跪叩頭道:「多謝恩人傳信,讓小婦人知道相公消息。」
晁勇趕忙扶起張氏,道:「我素仰慕林教頭武藝為人,該當效力,不值得嫂嫂這般。哥哥在信中想來說清楚了,小弟這次來正是要護送嫂嫂去與哥哥團聚。」
張氏聞言,毫不猶豫道:「這家裡也沒什麼要緊的,我隨時可隨恩人走。只是高衙內卻是派人日夜守著,怕不好脫身。」
晁勇道:「現在高衙內防範應該鬆了,先前我來時,便沒見有人盯梢。嫂嫂今夜便收拾些細軟,明日一早,我便帶馬車來接嫂嫂,到時還是從裡面插了門,等他們發現時,我們早已走遠。」
張氏見晁勇早已考慮的十分周全,也不由大喜,只是旋又道:「我爹還在東京,若是我們走了,只怕高俅不放過他。」
晁勇聞言,道:「嫂嫂給伯父寫封書信請他出城相會,明日一早,我讓家丁傳信給伯父,咱們在城外十里處相見,到時一起去尋林教頭。」
「恩人大德,小婦人沒齒難忘。」
當下,張氏書信一封,晁勇拿了便又趁夜潛回酒店。
次日天一亮,晁勇便帶著馬車來到林府巷子,果然昨日盯梢的倆人還未出來。張氏早已收拾了細軟,兩人上了馬車,晁勇又翻牆進了院裡,從裡面插好門。
幾人出城走不多遠,晁三便帶著張教頭騎馬趕來。
晁勇與張教頭見過禮,張教頭道:「小女信中卻是沒說清楚我那賢婿在何方,小哥可告老朽個明白。」
晁勇知道此事瞞不過張教頭,張氏又忠貞不二,便也直言相告道:「林教頭在梁山暫居,城內耳目眾多,怕走了消息,因此不敢說,張教頭休怪。」
張氏昨晚從書信中已然知道自家相公下落,心中也有些擔心父親不願意落草,因此書信中只請父親今日千萬要出城相會。
見他問起,張氏看著父親,決然道:「父親,女兒生是相公的人,死是相公的鬼,寧死也不會嫁給那高衙內。」
張教頭看著從小便倔強的女兒,知道她說得出做得到,歎了口氣,道:「我早猜到了,他能從高俅爪牙手中保的性命,少不得又殺了人,再次犯下彌天大罪,哪裡又能容得他。我只你這一個女兒,怎能把你逼上絕路,事到如今,也只好跟你們落草了。」
說完又對晁勇抱拳道:「有勞小兄弟了,我們這一走,高俅不會大張旗鼓捉拿小女,多半以逃軍名義緝拿我。好在現在逃軍很多,各州府也不會下大力氣捉拿。咱們今日多走一程,出了東京地界,應該便沒事了。」
晁勇見張教頭利索同意去梁山,也省了一番早已想好的話語。
當下一行人快馬加鞭,中午也不停歇,一路往梁山走來。
東京城內高衙內派到林府盯梢的幫閒卻是日上三竿時,才來到巷口,見林府還是從內插著門,便在巷口坐了一日。林沖被刺配後,張氏為防高衙內糾纏便很少出門,平日也只是需要買些東西時,錦兒才出去,一兩日不出門也不稀奇。卻是張教頭一連兩日沒有去應卯,讓高俅覺得不對,派人去查看時才發現父女二人都已沒了蹤影。
林沖被刺配後,高衙內便要強搶張氏為妾。
只是高俅這陞官之路走的卻是終南捷徑,在軍中威望不足,只有少數逢迎拍馬的將官拜在他門下,反不如宦官童貫勢力大。而張教頭在軍中數十年,與眾多將官都有交情,因此高俅是真心想和張教頭做個親家,好增強他在軍中的話語權。這才有了半年之約,半年之內高衙內不去騷擾張氏,但是半年後還無林沖音信,到時便要娶張氏為妾。
張教頭反抗不了,只能先應下來,捱過一時是一時。
花花太歲高衙內雖然這半年也沒少尋花問柳,但是那張氏卻是藏在他心裡的貓兒一般,一直撓他。越是得不到,便越覺心動,加之又費了許多心裡,更是左思右盼,眼見得半年之期要到了,這幾日也無心再去尋花問柳,只等著到時一親芳澤。
突然聽幫閒說張氏婦女都跑了,頓時如喪了爹娘一般,跑到高俅那好一番哭鬧,怪高俅要許下半年之約。
被高衙內一鬧,高俅也是好生沒面子,當即押下文書,讓各州府捉拿逃軍張教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