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等……」莫纖語牙縫中蹦出幾個字,將完顏越留住。舒殢殩獍
完顏越笑嘻嘻轉身,打趣的看著莫纖語:「要不,你跟了小王吧,小王倒覺得自己比那丞相要強上幾分呢……況且,小王也能護你安全脫身,你要不要考慮考慮?」
「……」莫纖語氣的無語。
……
當莫纖語與完顏越一同走進正殿,所有的目光都朝著二人望了過來。
完顏越快幾步將莫纖語留在身後,自己走回位置上,對著東方朗客氣道:「出恭的路,小王走迷了,還請皇上見諒……」
「無妨……」東方朗客氣回道,目光卻始終沒離開莫纖語。
莫纖語穩穩落座,垂下眼瞼,只挑眼前糕點,慢慢享用,絲毫不估計別人猜忌的眼光,這樣的她,大家倒也習慣,便也都各自品酒賞樂,樂得自在了。
莫纖語壓低餘光看向今日還一語不發的柳折顏,不禁歎息。
柳折顏依舊臉色陰沉,只盯著身前碧玉酒杯,並不抬頭。
幾番歌舞休,完顏越突然提議:「皇上,小王聽聞公主駙馬乃富可敵國的柳氏嫡子,又聽聞品貌要在小王之上,聽此傳聞,小王心有不甘,不知今日能否讓小王見識見識?」
莫纖語背脊猛然一震,萬萬沒想到完顏越竟然會這番說詞,將柳折顏放於人前,若是比他強了去,東殤皆屬待客不周,說的明白點,是沒將北越放在眼裡,一個商甲之人堪比北越王室,不妥!若是比不過他,柳折顏一朝駙馬皆成了笑談,也是不妥,這樣的騎虎難下,柳折顏恐怕也要……莫纖語不忍心在想。
皇榻之上,東方朗笑的朗然,開口道:「剛巧駙馬就在,自然可給世子一看。」
柳折顏聞言起身,這樣被人品頭論足,已是大辱,若放在別人,恐怕早已經窘的滿臉通紅,而柳折顏卻絲毫沒有一絲窘意,微微笑起:「折顏怎可堪比世子,世子說笑了。」
絲毫沒有提及身份,倒也算回答的巧,莫纖語攥著的手鬆了松,用袖角掩住,蹭了蹭手心裡的汗。
完顏越笑的倒是一點不客氣:「柳氏一族,即便是在北越也受人尊崇,駙馬自謙了……不過小王倒是好奇,據小王所知柳氏兄弟二人嫡妻都乃我北越國貴族女子,小王怎就沒聽說,這二人有過兒子?的確好奇……」
完顏越一臉的疑惑,石破天驚的話從他口中說出,情緒上絲毫沒有一絲波瀾。
眾人皆愣,商子闕緩步走到殿中,拱手道:「稟皇上,微臣也曾派人查過,柳氏一族的確無子,便是姐妹也只有三人,一死一嫁一個尚在我遂安城內,不巧前幾日還與公主發生過衝突,無奈臣也沒有真憑實據憑一人之力判定中書舍人就不是柳氏之後,不過,今日聽北越世子殿下這樣一說,倒是有幾分篤定,看來……柳折顏並非柳氏之後!」
莫纖語被酒水嗆了嗓子,猛咳了一陣,用袖子掩住嗆紅的臉,開口道:「這怎麼可能?他是父皇親自給本宮指的駙馬,怎能不是柳氏之後?」
商子闕眼波平靜,回身望向莫纖語,恭敬道:「公主有所不知,慕容帝的確給公主指了個駙馬,可據臣查證,當時柳氏一族為了與皇室攀親,故意將女兒柳妍裝扮成男娃領進宮去……當時娃娃尚小,著了男孩子的裝,自然無法辨認,便這麼指給了柳家,柳二當家,也就是所謂的駙馬之父,一共三房妾侍,原配為北越貴族之女,柳妍便是她所出。其它兩房妾侍均是慕容皇帝賞賜,無所出,所以眼前的中書舍人……」
商子闕收了音,莫纖語呆立一旁,楚宴事不關己,完顏越是笑非笑,只有柳折顏依舊不言不語,垂頭看著地面,並不急著解釋。
東方朗將目光從每個人臉色掃過,最後落在柳折顏身上,淡淡開口:「柳駙馬可還有什麼話說麼?」
「沒有……」柳折顏抬起頭直視殿上皇帝,絲毫沒有半分畏懼,也絲毫沒有解釋的意思。
莫纖語忍不住心驚,這樣的柳折顏她沒見過,眾人也沒見過。
這時,中書令慢悠悠起身,橫插一嘴:「這是欺君之罪,柳折顏!你好大膽子!」
柳折顏面色依舊平靜,單手撩起袍角跪於殿前,動作瀟灑風流,乾淨利索,抬頭道:「微臣並無欺君,家父在微臣不記事的時候便已經逝去,將微臣留給大伯一手帶大,微臣的確不是柳氏嫡子,卻也是柳氏所出,對家母更是無一點印象,父親臨去時交代大伯,說我是被慕容皇帝親指的駙馬,其餘,微臣並不知曉……」
東方朗瞇起好看的狐狸眼,微微停頓了一下,才緩緩開口:「既然你也不知,朕也無意怪罪與你,可是,你畢竟不是柳氏嫡子,自然也算不上前朝駙馬,那麼依公主看這事……」
莫纖語起身,走至殿中,於柳折顏身旁跪地:「但聽皇上安排……」
莫纖語說話的同時,聽到身旁一聲輕嗤,不禁寒毛倒立,卻不敢轉頭去看柳折顏的表情,莫纖語心中不忍,暗暗歎道:折顏,你我終究陌路了……
東方朗當著眾人,似一臉無奈,緩緩開口:「既然駙馬身份有待商榷,駙馬之說就暫時擱置了,等查明再議……」
東方朗說話留有餘地,並不言明也只是為保全自己臉面,再則,於柳折顏來說,東方朗也的確要防範一手,豹子惹毛了,回頭便咬,柳折顏自然比豹子溫馴不到哪裡去,左右都是為自己著想,畢竟柳折顏財力勢力甚廣,若是想掀個天翻地覆,東方朗還當真要頭疼一陣子的,於自己並無一點好處。
柳折顏跪地謝恩:「微臣謝皇上……」
說著起身,看著依舊跪在身旁的莫纖語,彎身耳語道:「莫纖語,你與丞相這番,當真令折顏心寒,這個駙馬身份,你要摘除已經很久了吧……」
說完兀自一笑,不等莫纖語反應過來,便起步離開大殿,只留桃香陣陣,仿若當初遂安城大街上聘廚子時,柳折顏的魅惑一笑:大人,在下是來應聘廚子的?
莫纖語腿腳發軟,不知不覺間已經癱坐在地,任由小丫鬟喚了幾聲,才從沉思中轉醒了出來,由著丫鬟扶起。
「公主切莫傷懷,於駙馬一事,朕自然會替公主物色,必不會比中書舍人差的……」
東方朗這句算是安慰,也算是告知眾人,莫纖語已然沒有了駙馬,言外之意,眾人皆是明瞭,除了商子闕臉色漸漸發白,其他人都用莫名的眼光去看著莫纖語,看來公主入後宮,十之**了。
莫纖語請辭,說自己身子不舒服,東方朗自然是允的,臉上還帶著絲興奮,吩咐一定要將莫纖語安全送回公主府,好生侍候,又特意派了宮女太監數十人一路跟隨了過去,以供差遣。
剛出大殿,莫纖語便被一陣冷風灌了個滿懷,冷的打了個哆嗦,身後侍女一邊小心將披風取來,繫在莫纖語身上一邊說道:「公主小心些,雨後更是冷了,公主切莫著了風寒……」
莫纖語不言不語,抬頭望著雨後月亮星星已然爬滿了天,歎道:「明日又是好天氣啊……」
……
駙馬是假一事,被傳的沸沸揚揚,莫纖語的確著了風寒,閉門不出,當然,外人也說她是沒臉出來,畢竟雙十年歲,好容易有個駙馬還是個假的,又那般風流成性,是個男人都不願意要。
當然也有人覺得,這樣的說辭是:吃不到葡萄非說葡萄酸,駙馬自然有人願意,只是這公主風流成這樣,恐怕不願意委身於一人罷了。
左不過怎麼說,都是莫纖語風流成性,男子皆是委屈……
莫纖語窩在軟榻上,自然不為流言所動,一個又一個的噴嚏打起,頭昏眼花的厲害,由著湘雲在一旁嘀咕,恐怕也沒聽進去幾分就是了。
湘雲自是為柳折顏不平了一番:「公主,公子就算不是柳氏嫡子,可論樣貌,人品,才學,公主當真就沒動過心?若真是這樣,奴婢倒替公子不值了……」
莫纖語半睜開眼,盯了湘雲好一會,才開口說:「動過又能怎樣?結局還不是一樣?」
「話不能這麼說,我家公子對公主的心思人人皆知,唯有公主木訥,倒叫奴婢覺得公主的心思一直就不曾在我家公子身上,奴婢真想不起那個丞相哪裡好,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就那麼討公主喜歡?」湘雲越了規矩,卻全然不知,還在絮絮叨叨的替柳折顏抱著不平。
莫纖語又是一個噴嚏打出。訥訥開口:「那在你眼裡,你家公子與楚實在又哪個好?」
湘雲聞言,忙解釋:「那怎麼能一樣,楚世子溫柔體貼,是個女子都會心生愛慕,我家公子風流雋秀,又有哪個女子不為之心動……」
說到這裡湘雲也停止了自己沒說完的話,嗤嗤樂了起來:「公主好算計,奴婢不知不覺就被繞進來了……算了,既然我家公子也於公主無緣分,說多也沒什麼意義……」
莫纖語吸了吸鼻子:「嗯……知道就好……」
湘雲笑了一會,便轉頭對著剛剛走進來的丫鬟,問道:「什麼事?」
小丫鬟回道:「有位完顏公子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