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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六章 大帥駱秉章 文 / 萬字旗下的大清帝國

    成都城內西北處督院街,數十名兵丁泥塑木雕般站立著,緯帽藍褂,長辮,腰刀,目光散亂地盯著周圍的街景,農曆三月下旬,陽光已經毒辣起來,曬得周圍的黃角樹木蔫了葉子,偶爾,有幾枚蜜蜂和蝴蝶翩翩飛過,縉雲槭樹上的殘花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布政使劉藩司大人到!」稀疏行人的街道上,忽然湧現了兩匹棗紅色的神駿,兩名標準裝束的清軍騎兵奔馳過來,戰馬蹄聲得得,踐踏在青石鋪墊的街道上,傲慢,得意。隨即,在後面出現了一頂四抬轎子,再後面,則是四名長隨跟班,左顧右盼,大搖大擺。總督府門口那頭威武石雕貔貅處百無聊賴yy街上女人肥臀的戈什哈,急忙抹掉了哈啦子,肅穆高喊。

    轎子停下,一個緯帽紅纓,四品飛禽補服的中年官員悠閒地捋這長鬚彎腰走了出來,一雙細瞇眼睛傲然地掃視了高昂的督府門牌,雙臂一背,向前走去,兩名總督府的戈什哈已經慇勤帶路了。

    「哈哈哈哈!劉藩司啊,孟容兄,你的大駕好難請啊!」隨著朗朗的笑聲,一行人從總督府裡迎了上來,為首的官員,鬚髮斑白,尤其是那一掛長辮,蒼蒼皓雪。

    「駱制台。」進來的官員低頭便拜。

    這駱大人,就是大清四川總督駱秉章,而剛迎接進來的就是四川布政使劉蓉。

    很快迎進了督府偏廂書房,立刻有兩名侍女上來沏茶,年輕俊美的侍女月白色碎花小褂,童稚丫髻,眉目如畫,讓劉蓉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咪著熱茶,駱秉章笑道:「若是孟容喜歡,本督就奉送兩嬌如何?」

    劉蓉有些尷尬,「制台大人見笑!孟容非禮亦視卻非禮勿取。」

    駱秉章搖搖頭,「如此鮮花嫩草,老夫已經是無力愛惜了,倒是孟容年方四十才七,血氣尚足,老夫成全人意,也是美事佳話啊。」

    正說著時,又有兩女上來,並非前者,但見身材高挑細膩,面若桃李,身穿錦繡,鬢髮裝飾珠翠,美不勝收,一女端了一方棋盤,一女抱了兩盒棋子,舉止優雅地放到桌子上,款款一揖,就要退去。

    駱秉章忽然伸手,捉住了一女的雪腕,輕輕一拉,抱入懷中,湊近面頰嗅之,神往愜意地昂首:「如此佳人受用,真乃天賜洪福。」說完,揮一揮手,使另一女偎依到劉蓉身邊:「孟容啊,來,一面圍棋,一面品評佳麗,何其風流倜儻?」

    黑白棋子嘀嗒清脆,徐徐敲打在檀香木的十九道方格棋盤內,數片子力,遙相呼應,險惡對峙,駱秉章一手抱著佳人,手指輕攏慢捻,在她胸前豐肥處褻玩,另一手則緩慢地布下一子,目光炯炯深沉地看著劉蓉,「孟容以為此局如何?」

    劉蓉暗淡的目光遲疑地游移片刻,突然將棋子一亂,拱手笑道:「制台大人智慧高深莫側,孟容甘拜下風。」

    駱秉章哈哈大笑,得意地在懷中侍女臉上吃了一口,那美人兒輕嗔薄怒,似拒還迎,同時用青羅小扇,刺繡方帕稍稍遮掩,於對面劉蓉露出了羞澀一笑。

    「孟容慘敗,理所當然,實在為尤物在側,攪擾心扉,雖有勝勢,卻也要大敗!」駱秉章將美人兒推開,手捋長髯,冷笑不已。

    「慚愧!慚愧!制台為勝棋局,居然捨棄美人相伴,蓉雖敗棋局,實得佳麗芬芳,敗亦欣然!」劉蓉自我解嘲道。

    「哈哈哈哈!」駱秉章擺擺手,叫兩名佳人出去,然後鄭重其事:「劉藩台啊,此兩女以為滋味如何?」

    「制台大人金屋藏嬌,果然絕色!下官不勝仰慕!」

    「嘿嘿嘿,什麼絕色,不過尋常俗粉爾!孟容若果真喜歡,此番回時,便可悉數帶走,贈人魚水之樂,本督也恬然自安,豈不兩美哉?」

    「多謝制台大人美意,只是,今天大人請下官到此,恐怖不單單為棋局為美人吧?」

    「哈哈哈,孟容雖然眼神有差,心機實在敏銳過人,難怪左宗棠辭我幕僚時,再三向我推薦你,閒話不說,孟容啊,你以為,逆賊石達開陰險狡詐,引我大軍往貴州而去,卻以主力軍北伐,事態將如何進展?」

    劉蓉頓時肅然起敬:「制台大人徘徊鮮花之間,卻思慮國事,耿耿於懷,下官剛才確實腹誹慚愧了!」

    駱秉章站起來,臉上驟然升騰起逼人的殺氣:「老夫生為大清之官,受皇上厚恩,豈能不為國操勞?所謂賞憐花草,消磨棋局,實為開拓遐想,謀劃計策。目前翼逆氣勢洶洶,數萬精銳沸騰而來,據探馬奏報,已經到了西昌寧遠府一帶,而據本督猜測,翼逆部兵,現在必將北進數十里,到達冕寧一線,甚至更北,局勢更是危急,孟容以為,如何扼殺之?」

    劉蓉眨著細小的眼睛,慢捻鬍鬚,苦苦思考,忽然,他笑道:「制台大人,你我到後面花亭遊玩如何?」

    「好!」

    兩人出來,到了後面亭院,但見一帶平地湖泊,波瀾不驚,蓮莆蔥蔥,彼岸巖堤上,兀然一亭,又旁逸巨粗翠枝,白玉雕欄,隨水而轉,兩簇灰青假山,峻峭偉岸,縱橫對比,立刻使尺幅之地,方寸之水,陡起曲折,周旁灌木叢叢,奼紫嫣紅。

    「月光如斯,荷塘蹁躚,映得滿池妖嬈,輝映萬千燈火,殿閣樓宇,憑得灼灼生輝,高朋滿座,杯光盞影,禮樂喧嘩,總督府內不眠夜……」劉蓉回味地吟著,戛然而止:「翼逆石達開,此次必將全軍覆沒,身受凌遲之割!」

    駱秉章老眼中精光驀的一亮:「孟容何來此語?」

    劉蓉一雙細小的眼睛,洞察地透望著對面的小亭,「石逆雖然狡詐凶悍,早已是烏合之帥,橫江、沿江之戰,石逆屢屢慘敗,力量萎靡,人所共知,縱然他將三四萬殘部,悉數北上,也不過黃粱一夢,飛蛾撲火,自蹈死地耳!」

    駱秉章長舒一口氣,搖頭道:「非也,此次我軍精銳盡陷貴州,通共成都和南川之地,只有兩萬雜軍,防禦數千里地面,如何困難?哦,孟容之意,老夫猜測,該是以天塹大渡河為繩,割據石逆聚為圍殲之吧?」

    劉蓉冷笑道:「然,制台大人請看,四川西南地帶,崇山峻嶺,彝人遍佈,道路狹窄,曲折迴環,沒有本地嚮導,根本不通,更有天塹大渡河,崖岸陡峭,水流湍湍,所以,莫說石逆所部三四萬耳,即便十萬二十萬,百萬精銳,又何道哉?昔日諸葛孔明何其神韻,也只能畫地為牢,忐忑維護,去年李短韃,藍大順,郭刀刀賊軍,全盛之時,蔓延數十萬,然頃刻之間,灰飛煙滅,蕩然無存,何也,川地之戰,在精不在多,在謀不在勇,此二者,制台大人皆遠在翼逆之上,我軍只須精銳五千,遮掩大渡河,防堵賊軍,便可保護成都安然無虞,長治久安!」

    駱秉章認真傾聽,頻頻點頭,「孟容此言,壯我川軍氣勢,也令老夫心潮澎湃,翼逆猖獗,縱橫十年,糜爛江南數省,一二品大員死之者甚多,此次若能將巨賊成擒,則中興國家之功,覆沒發賊之基,全然奠定矣!不過,只以防堵河道,恐難湊效吧?」

    劉蓉一笑:「難道制台大人此前佈置的局面,不正好啟動,以為應對?」

    「嗯,不錯,孟容啊,老夫昏聵,全盤謀劃,已經力不從心,還望孟容傾力為之!」

    「哪裡,老大人胸有成竹,智慧非凡,晚輩高山仰止。」劉蓉立刻凝眉思索起來。

    駱秉章則自言自語,看似漫不經心:「劉岳明雖然勇猛,畢竟只有五營,擾亂有餘,攻滅不足,翼逆北來,當經土司地面,我軍必以彝人為輔,翼賊雖暴,卻年少輕狂,好色而驕……」

    劉蓉還在長考,目光盯著蔥綠的水面發呆,駱秉章一笑,在旁邊的石墩上坐下來,擇一扁石,側手斬去,頓見水面之上,波光粼粼,花開簇簇,那枚扁石,已經數次跳躍,翻進湖畔軟泥之中。

    「哈哈哈!」劉蓉突然大笑:「有了,狼狽守河,莫如迎而誘之,然後據關卡而甕中捉鱉!大人,以蓉之見,當如此如此……」

    駱秉章聽了,連連拍手稱讚:「孟容果然高見,只是,事關重大,時不我待,當立刻就遣派人手,妥善安置!」

    「大人放心,卑職親往!」

    「好!孟容出馬,老夫一百個放心,同時,老夫必將調遣一切兵力,南下助戰!」

    劉蓉走了,望著他的背影兒,駱秉章充滿了慈愛和欣喜,此時,他的親信管家駱德悄聲疑問道:「老爺,您的寵妾就這麼送了他?」

    駱秉章回首一看,嘿嘿嘿笑了:「劉孟容天下秀才,當為朝廷中流砥柱,若果能親赴大河,剿除了翼逆,則老夫傾盡所有獎賞,也樂得,何況,大戰之前,老夫運籌帷幄,安靜思慮,這四名妖姬,如此誘惑,必使老夫玩物喪志耳!」

    「老爺高見!」

    「不僅如此!劉孟容乃湘中一等人才,聲望甚高,老夫此番入川,攜帶精銳盡為湘人,不如此籠絡,恐其不肯盡心。」

    「什麼湘勇,最初若無老爺您的卵翼,焉有曾部堂如今威風八面乎?」

    「老夫與曾滌生恩怨都甚重大,然,私怨不傷官德,現在發逆猖獗,而湘人奮勇,可謂國不可一日無湘人,老夫雖然主湘十年,克盡職守,在湘人眼中,依然是廣東蠻子,此事,不得不慎重從事!」

    說話之間,從四川總督府中,已經連出十數騎戈什哈,向著街道縱橫而去,那是攜駱秉章命令,前望調遣各部軍勇的傳令兵,駱秉章做事,向來雷厲風行,說一不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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