艱難地總算在斷氣前游到了岸邊,此時天邊都開始泛出淡白的曦光,絲縷光線透過雲層,昭示著新的一天的來臨。舒榒駑襻
我有氣無力地趴在地上,重重地喘著氣,像是一輩子都沒這麼氣短過,直把這麼二十多年的力氣都拿來用力呼吸。
等到終於覺得胸口不再那麼窒悶的時候,再抬頭就見曲禾已經站起身在四處走來走去地查看些什麼,腳步看上去挺慢,好像哪裡不大對勁。
我搖搖頭,突然想到我們這樣子逃出來,想再進十八窟就難上天了,更何況一開始的目的就是為了救陳妙盈,借此問賀老尋求援助,才能更快地幫助甄家堡擺脫鄭明韓的包圍勢力!
可是現在竟然在好不容易贏得人家的邀請之後,這麼狼狽又囂張地逃了出來!
但轉念想想,東皇的人一個比一個詭異,加上一個會催眠術的柯藍,單憑我一個人在裡面闖遲早會被剁掉,也幸好有個總是這麼深藏不露的曲禾在一旁跟著。
想到這裡,我趕緊狗腿地放射星星眼,對上曲禾正好看過來的眼神發表感言:
「曲禾大人,小的全聽您的吩咐。」
曲禾似乎有些意外,輕佻眉梢:
「怎麼?」他也是渾身都濕透了,髮絲濕黑地粘在前額,有水滴沿著臉頰滑下,衣服緊緊貼著修長的身體,一隻腿斜斜地伸出輕點著沙地,身體微微後傾靠著另一隻腿支撐著身體。
「你腳怎麼了?!」雖然隔得並不近,但是從我角度看去,仍然可以清晰地發現他點著地的那隻腳在不自覺地顫抖!
「沒事。」他順勢坐下,氣息有些不穩,抬眼看了看天色,突然語氣無奈地輕笑,「甄小竹,遇到你,我還真的是……」他緩緩地頓住了話茬,垂著眼不再出聲。
很久以後,我才知道,他當時是想說,甄小竹,遇到你,我還真的是用全了心力。
而彼時,我卻是真的被嚇到了,手腳並用地朝他爬去,估計那姿勢頗為猙獰,曲禾特嫌棄地說:
「甄小竹,你看起來像是一隻水鬼。」
可是,這些打擊和調侃也不能掩蓋一個事實,曲禾這混蛋,竟然真的受傷了,比我當時被那個叫默默的女生開車擦傷時的傷口還大一些,一直從後膝延續到腳踝處的一道深深的刮傷,血液都凝固在傷口邊緣,顯得分外可怕。
「你……」我突然說不出話來,只能低頭用力地想把自己的衣擺撕下一個角來,好為他抱扎,卻被他輕輕推開了,身上沉了沉,曲禾已經將身體靠過來,嘴唇附在我耳邊:
「安靜一會兒,等一下有人來接我們,」他兀自歎了口氣,到底還是覺得我牽累了他吧,「繞了一大圈,還是要靠一些不想接觸的人幫忙。」
這話說得有些深奧,我也來不及多想,因為真的不到一會兒的功夫,就有人特別洋氣地架著三四輛直升機來接應我們了!
而直到終於洗了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擦著頭髮從浴室走出來時,才終於發現,這個地方,原來是曲禾的老巢啊。
很多時候人就是這樣,一直致力於想要揭開什麼東西的神秘面紗,但是一旦有一天它主動將自己完整地袒,露在你面前時,又是不一樣的一種無措感了。
從東皇一路來到這裡,完全是一種狀況外的行程,而這裡的待遇簡直不是普通的好,我吞吞口水想表現得自然大方有氣勢一點,尤其是,有這麼一號姑娘,一直那樣抄著手坐在沙發上瞪著我時。
「你是阿禾帶來的那個女人嗎?」她撇撇嘴,一臉嫌棄,「哼,一副土包子的模樣,怎麼會讓出外一年多的阿禾主動回來了!而且還是有求於曲伯伯!」
我一時沒聽懂她說話的內容,但卻在看清她的長相的時候,微微怔了一下神,好像……在哪裡見過……
「喂!我們二小姐在和你說話呢!」站在那姑娘身邊的一僕傭打扮的丫頭揚聲罵道,「你還翻白眼!反了這是!」
「奇怪了,我翻我的眼,又沒浪費你的力氣,你那麼激動做什麼?」我把毛巾放下,走到桌邊倒了杯水喝,「曲禾在哪兒?」
那被稱為二小姐的姑娘還算沉得住氣,雖然態度囂張自大了些,畢竟還不敢衝上來扇我兩巴掌,冷著臉哼了一聲,不情不願地開口:
「在樓下,他說你醒過來後就下去找他。」說著又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你最好收點心思,曲家才不是你們這種粗枝爛葉可以高攀的!」
「啪——」地一聲帶上門和隨從趾高氣揚地離開了房間。
手上端拿著的茶還泛著淡淡的氤氳,隔著煙霧,我輕聲問著房間裡還留下的一個人:
「你們曲家真是財大氣粗,又神秘又深沉吶,是吧?」
年輕的小丫頭可能是被嚇到了,瑟縮在一邊半天回答不上來,我和煦地笑笑:
「我長得那麼嚇人麼?」
「不不,」她急忙擺手解釋,「姐姐你長得……很漂亮……」見我沒有責怪的意思,又有些羞澀地低頭,「笑起來的樣子,和婉小姐有點像。」
「婉小姐是誰?」
「啊!我多嘴了!」她慌張地搓著衣角,像是很害怕。
我皺皺眉,這個曲家到底是怎樣的規矩,讓這麼個花季少女小心翼翼到這種地步。
把茶杯放下,抬指揉了揉眉心,打算親自找曲禾問問,既然他肯把我帶回家,應該也沒再打算遮遮掩掩了。曲禾這個名字,究竟是我太孤陋還是他自己藏得深,以至於,我竟然從未聽說過呢?
「帶我下樓吧,這個地方,我不認識路。」我指著門,示意她帶路,想了想,又笑著問,「你叫什麼名字?」
「啊!我叫瑪莎,」她瞇著眼睛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聲補充道,「我還有個姐姐叫瑪琪,不過我們長得不像。」
她應該是個很喜歡說話的孩子,也有可能是我這個人長得有讓人傾訴一切的衝動,總之下樓的這麼一段路程中,她一個人在前面很是興奮地說著:
「我和姐姐長得並不像,雖然我們確實是親生的,不像姐姐你和婉小姐,明明沒有關係,可是乍一看,竟然更像是對親姐妹,呵呵。」
我手腳有些僵硬跟著她下樓,腦海裡盤旋著一個有些奇怪的信息:
瑪琪,不就是柯藍的小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