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天麟這一句話說的冷不及防,驚得安強和孫興振全都站起身,沿著他的目光,望向南面牆體。
牆上有一扇畫好的門,門的四周正散發著微弱的金光。
孫興振驚訝的問道:「他們什麼時候進來這裡畫的門?」
同樣有這個疑惑的還有安強,安強望向段天麟,卻見到段天麟面色平靜,嘴中「卡吧、卡吧」的咬著冰塊。
「吱嘎……」原本是畫出來的門,在三人的注視下,竟然緩緩打開。門後是耀眼的金光,由於屋內燈光昏暗,這金光顯得格外刺眼。門後,是一隻手,正握著門把手。
這隻手,外形與正常人手無異,然而手上的皮膚卻極白並剔透,猶如一張薄膜,其下的血管脈絡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手的主人緩緩從門後現身。這人帶著一個高禮帽,帽簷壓得極低,擋住了他的面容。他身披一件深藍色的披風,身著黑色禮服,舉手投足間透露出一股紳士氣息。
這個人,安強記得。在孫興振提供的邪教徒名錄裡,魔術師布魯斯正是這樣的穿著。
「布魯斯,又見面了。」段天麟忽然開口說道。
布魯斯沒有回應,而是「嘿嘿」一陣冷笑,他的笑聲如碎砂磨窗,聽得安強心中一陣惡寒。
「砰!」布魯斯隨手將門關上,門後金光頓時消失。而他所在的位置,正處於幾個光源的盲點,陰暗,使得他只能被看到一個外形輪廓。
「我來看一看,你說有我們遺失的東西,要我們來人認領,到底是什麼東西呢?」布魯斯壓低聲音問道。
孫興振在安強旁邊,拳頭握緊,骨骼作響,看樣子似乎要衝上去將布魯斯生吞活剝。他在數個活人祭現場與這個布魯斯有過照面,但每次都眼睜睜看著這個滿手鮮血的邪教徒從他眼前溜走。他感覺胸腔內渀佛有顆炸彈,瀕臨炸裂。
安強拍了拍孫興振的肩膀,衝他凝眉搖了搖頭。他深知孫興振火爆的脾氣,但此時顯然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他常自我檢討於自己遇事沉不住氣的性格,可是眼前的孫興振,竟然比他還要沉不住氣。真不知道當年國際刑警選拔的時候,他是怎麼被選中的。
段天麟倒是比較沉穩,只「卡崩卡崩」的咬著冰塊,半天不說一句話。安強急的想開口說話,可是扇動了兩下嘴唇,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房間內的氣氛,蒙上的不止是凝重,還參雜了孫興振的焦躁和安強的無奈。
「咚!」是段天麟將冰棒棍丟進垃圾桶內的聲音。
安強不知道是自己眼花還是真的看到,布魯斯在暗處的影子竟然在這一聲後顫抖了一下。他忽然想起,陳老曾經和他說過,在段天麟關注某一個人的時候,會用手指以那人心跳的頻率叩擊桌面。他用眼角掃向段天麟的雙手,其中一隻手豎在身側,而另一隻手的食指竟然正在有頻率的敲著自己的大腿外側。
安強暗暗心驚,因為他看到段天麟手指叩擊的頻率越來越快,如果這頻率真的暗合布魯斯的心跳,那這布魯斯心臟這般跳法,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要衰竭。
終於,布魯斯似乎有些沉不住氣,他身形剛剛一動,卻聽到段天麟開口說道:「先不要著急走,既然你作為你們那邊的代表來了,總該和我們談些什麼。」
「你怎麼知道我要走?」布魯斯聲音壓得很低,但是依然掩蓋不住他驚訝的心情。
安強想起他第一次與段天麟見面時的場景,段天麟也是這樣佔據了那次對話的主動權。段天麟的這種本領應該怎麼稱呼呢?安強暗想。或許,叫擾心術更為合適吧。
布魯斯剛剛那句問話剛說出口,似乎察覺到了自己的失常,頓了一頓,忙又道:「好啊,咱們可以談一談。」說完,他右手拉住身後披風,在自己一擺,頓時變出一張椅子。他欠了欠身,似是在向安強三人行了一個紳士禮,然後,他坐到椅子上。
「要不要來根冰棒?我向你推薦奶油口味。」段天麟繞到桌子後面,拉出小冰箱。
「不用了,我不吃那種小孩子才會喜歡的東西。」布魯斯從口袋裡不知掏出了什麼,接著用打火機點燃,過了一會,整個房間內都佈滿了雪茄煙的香味。
孫興振歎了口氣,走到窗邊,將窗戶打開,丟給安強一支煙,隨後自己也點上一根。
「說一說你們的條件。」段天麟緩緩道。
「不妨先讓我聽聽你們的想法。」布魯斯回應道。
安強清楚,在談判桌上,討價還價這種事,誰先開口說條件,必然誰先死。這兩個人此時正在非常專業的博弈。
「也可以,不過……」段天麟嘴角竟然微微上揚,露出了極少見的笑容,他的眼神也有呆滯頓時變得凌厲起來,「在我說出我們想法之前,允許我做一個小猜測。」說到這裡,他頓了頓,舔了舔手中的冰棒。
「你們的教會,即將在烏茲別克斯坦的地獄之門,經歷大事件,這個事件,或許是一個重大的祭祀典禮。可不幸的是,在這之前,你們竟然丟失了你們重要的祭祀用品。或許是一個人,也或者是什麼東西。然後呢,那個人,也或者是偷了你們那個東西的人,跑到了這座城市。你們追蹤到此,卻完全找不到他。於是你們很憤怒,並向這座城市宣洩……」
布魯斯聽到這裡,猛的站起身。
說中了?安強大驚,望向段天麟。他看到,段天麟的嘴角上,笑意很深。
布魯斯似乎又重新鎮定,略微欠了欠身,又坐回到椅子上。
「啪、啪、啪……」這是布魯斯拍手的聲音。
「精彩!十分精彩!」布魯斯讚歎道,「神警之名,果然不虛。」
神警?原來他還有這麼個名號?安強再一次感覺到這個段天麟的不同凡響。
「還要我繼續說下去嗎?」段天麟微笑著問道。
「當然不用。」布魯斯搖了搖手指。「其實說實話,你還是沒有我們想像中的那樣神。你還是不知道,我們丟失的是一個人,還是一個東西。」
「這很重要嗎?你們的目的是一個人。」說著,他掏出一個手機,「短信上有說。」
「嘿嘿……」布魯斯一陣陰笑,明顯是對於自己處於談判的下風十分不滿。
安強鬆了一口氣,他知道到現在為止,段天麟已經取得了談判之初的主動權,剩下的,就是鞏固這樣的位置,使得整個事件按照段天麟的計劃往下走,使損失降到最低——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