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了我的繡球,還不上來拜堂嗎?」騰翠緊張攥緊手中的紅蓋頭,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高聲的對駱允衡喊著。舒殢殩獍
不知所以的眾人再度將目光對上一臉怒意的駱允衡,只看外表這個男人夠樓上新娘子的要求,但是不知其他能否達到。看熱鬧的人從來都不閒事大,這會兒就有人不服氣開口問駱允衡。「喂!接繡球的那個,你年方幾何啊?」
「雙十有三。」駱允衡咬著薄唇從牙縫裡冷冷擠出回答。
「家中可有妻妾?」
「無妻無妾。甾」
「可有功名在身文武雙全?」
「前年殿試榜眼,現在戶部任侍郎。」
「哦!那我們沒有疑問了,拜堂!拜堂!」百姓們開始起哄,根本將駱允衡一臉的寒意憤怒無視拖。
聽了駱允衡對百姓的回答,騰翠清秀的臉上逐漸綻放笑容。將手中幾乎快要捏皺的蓋頭重新蓋在頭頂,只等情郎上樓拜堂成親。
「可是……我不能娶她。」駱允衡別過臉不再看對面閣樓之上的騰翠,手中握著的繡球幾乎鬆手,卻還是捨不得沒有這樣做。
「為什麼?」駱允衡的話激起眾怒,樓下看熱鬧的人集體反問。樓上是貌美如花的姑娘,人家要什麼有什麼,憑什麼你小子接了人家姑娘的定情之物堅決反悔?這也太恨人了吧?多少人艷羨做夢都想不到的好事,你憑什麼就不要了?
「因為……」駱允衡剛想開口回答,說他是未進宮待正式冊封的妃嬪。可是這種絕情的話真的能當眾說出口嗎?而且,眾目睽睽之下面對的是那個他有一點點喜歡的女子?
騰翠是個急性子的灑脫俠女,這會兒當然不會像普通小姐一樣只會低頭等著答案。見駱允衡不肯上樓來拜堂,剛剛放上去的蓋頭又被她瀟灑的用力拽下來,鳳冠的珠簾因為她快速的移動輕搖碰撞,發出『叮噹』的響聲卻隱在她的聲音中。
「駱允衡!你今日接了我的繡球在先,我就是你的人了。如果你真的要進宮去復仇,那麼你也只能帶著我嫁給女皇。」騰翠語不驚人死不休,一段話差點沒把我嚇死,也把觀眾全給鎮住不知道要怎麼回應才好。
這新娘子太猛了,不僅敢與女皇搶男人,竟然還敢隨著那男人進宮?眾人再度將目光望向駱允衡,仔細再仔細的打量兩遍,嗯!確實完美值得新娘子這樣搶。
「騰翠,你鬧夠了沒?如果你喜歡玩,我只能陪你玩到這裡。女皇我一定會嫁,而我們……從此是路人。」駱允衡抬手用力將繡球拋上二樓,俊顏之上只有決絕的表情,心痛不痛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騰翠抬手接回繡球,手中的紅蓋頭就這樣翩然自二樓落下,喜慶的紅色現在給人的感覺卻是淒涼,好似騰翠的心已經冰冷到墮入深淵。
「好一句『從此是路人』,駱允衡!我再問你一次,你到底娶不娶我?」騰翠咬著唇角幾乎快要滴血,一雙晶亮的眸中沒有顯出一滴淚花。這男人將她摸也摸了,親也親了,如今她自己穿上嫁衣當眾逼婚,若他還是不肯就範,只能說明她們是真的沒有可能,那麼她還有什麼可失望,還有什麼可留戀?
「……不娶!」駱允衡的聲音好小,小到就在他身邊的我幾乎都要聽不見,但在二樓的騰翠卻清楚的聽到駱允衡的話。
「從此,我們是路人。」騰翠將繡球隨意的從欄杆丟下,然後轉身走回二樓房間。
看到這一幕,我只覺得右手癢癢,我好想狠狠的抽駱允衡一巴掌讓他清醒一下,一個人為什麼要活的這麼累?為什麼要因為那些亂七八糟的情感傷害真愛?這樣兩個人都痛苦生活,就算將來有一天他報了仇,就真的能開心嗎?
「沒熱鬧看了,我們回去吧。」潔嵐聳聳肩,早就知道結果會是這樣,可是影卻堅持要這樣做逼一逼駱允衡。現在倒好,害的兩人關係僵到這種地步。
看熱鬧的百姓也知道熱鬧結束了,這會兒又似剛才到來一般快速的離開,嘴裡說什麼的都有,反正就是沒有說駱允衡好話的。每個人心中都有喜歡喜劇的天性,如此情深意重的新娘子沒換回情郎的心,大家當然會替騰翠不平。
「騰翠要去哪裡?」駱允衡第一個轉身要離開,卻因為騰翡的一句話又快速轉過身。
漸漸又變成空地的紅光之中,騰翠一身紅艷艷的嫁衣,一頭工整挽起的長髮上還帶著珠光晃動的鳳冠,她竟然不是要回客棧,而是直直的朝靜慈庵方向走去。只是十幾步的距離,已經快到門前。呃!不會真的讓我猜對了吧?騰翠這個新娘子如果今天嫁不出去,就真的要出家?
「喂!人家心灰意冷到要出家了。你真是造孽啊!人家敢愛敢恨的一代俠女,就這樣被你傷到出家避世。我看你以後不要叫第一公子,改名叫第一混蛋好了!」我氣不過給他一拳頭,然後狠狠瞪他一眼。nnd!氣死姐姐了。
駱允衡望著騰翠向山門越走越近,手心不自覺的握緊,俊顏上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可是心口糾結的痛苦卻越來越濃,越來越讓他無法呼吸。「這又是你們誰出的主意想逼我就範?」
「你有被害妄想症嗎?反正人就在那裡,追不追隨你,心裡到底裝著誰,到底是愛重要還是恨重要,你最好馬上想明白。否則那一頭嫵媚的青絲剃下容易,你再想長回去就是不可能的。我們走,不理這個混蛋。」最終,我還是忍住了沒有扇他,左手拉著騰翡,右手拉著潔嵐,身後跟著影。四個人八隻眼睛集體狠狠的瞪了駱允衡一眼,然後齊齊離開。
人潮就這樣散去,閣樓之上懸掛的紅燈也被店家吹滅收好。一輪清冷的月光撒在山門,駱允衡就呆呆的站在原地看著一身嫁衣的騰翠站在百米之外用力的拍著山門。
半晌後,山門大開,青色素衣的尼姑迎了出來,只與騰翠進行了簡單的交流,騰翠便隨尼姑進到靜慈庵,中間說了什麼駱允衡並沒有聽到,但是這種話根本不用聽也明白其中的意義。山門再次緊閉,卻似已經遠隔萬水千山一樣。
駱允衡握緊雙拳即將轉身,發現閣樓地面方才飄落的紅蓋頭。無法控制自己的腳步走過去,輕輕撿起藉著月光看清龍鳳之下的細小繡線歪斜所描繪的字跡。
騰翠出身江湖,然後隱身在青樓之中,雖然是寒國女子卻從來未學過繡花。今日又是時間倉促,她只是在紅蓋頭上題了詩,然後拿線按照筆畫穿過,這種東西不能叫繡花,只能說明她敢愛敢恨的真誠。
既不回頭,何必不忘?
既然無緣,何須誓言?
昨日種種,似水無痕。
明兮何兮,君已陌路。
駱允衡抿了抿嘴角將紅蓋頭收好,原來,騰翠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可是,她仍舊無悔的選擇向前,這種勇氣無愧俠女之稱,同樣也諷刺著他這個為仇恨蒙蔽心智的男人。
廟中掛鐘突響,一聲一聲渾厚的撞擊似在敲打駱允衡的心靈。暮色已降這鐘聲響的不對,難道騰翠真的決定為他從此了斷紅塵出家為尼嗎?駱允衡再也鎮定不下去,輕功一躍向靜慈庵快速奔去。
靜慈庵出家的都是女人,駱允衡當然不能冒冒失失直接從牆上跳進去,再急也只能站在山門之上用力的拍打著。心急到頭髮都快要燒著,整片木門都被他拍到似乎要掉落一樣,山門才再次打開,出來一個十分不滿的小尼姑。
「施主,夜已深,本庵不接待香客。」一身青色素衣的小尼姑十分不滿的將駱允衡擋在門外。男女有別,在今日民風開放的仙島國寺廟仍舊適用。
「小師傅,我不是來燒香的,我要找剛才進去那位穿著嫁衣的姑娘。麻煩您行個方便,這是香油錢。」駱允衡掏出一錠銀子遞給小尼姑,然後就要往裡沖。
小尼姑一把拽住駱允衡的衣服,但是想想又覺得不對,馬上鬆開手口誦佛號,都把她急糊塗了,她是不能碰男人滴。「男女授受不親,本庵過酉時便不再接待男香客,請施主勿要亂闖壞了本庵清譽。」
「你把剛才進去那個穿嫁衣的姑娘找出來,我就不進去。她不能出家的,求小師傅行個方便進去送個話。」駱允衡急的幾乎快跺腳,但是也知道硬闖不是辦法。鐘聲已經敲過,如果再不快點進去阻止,騰翠那一頭烏黑的長髮就保不住,同樣保不住的還有他們的關係。
「恕貧尼無能為力,緣起緣滅自是因果循環,天理昭昭並非……唉唉唉!施主你不能進去。」小尼姑的話還沒囉嗦完,駱允衡就已經再也等不了,再也顧不得的衝了進去。
我們四個躲在一旁邊看邊笑,駱允衡!小尼姑說的對,這是因果循環,你的報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