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老太太的樣子,又有些於心不忍,她其實很想要問問,跟她核實一下譚昱寧的身份,但是想想,譚昱寧都沒有將這件事情告訴她,她現在私下裡打探,怎麼都顯得不好,所以,最終還是咬了咬牙,忍了下來,將心中的疑惑放著,努力掩藏著。
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大家都睡得很熟,開始蘇莫若卻發現躺在自己旁邊舖位的老太太睡得很不安穩,身體時常左右兩側翻滾,黑暗中隱約可見她眉心緊蹙,想來,是這床,讓她睡得很不舒服。
看到她這樣的難受,蘇莫若心裡不禁對她多了一絲親近感,可能她是好日子過太久了,身體本身不好,睡著認床,也許是這床太硬,睡得她不舒服,不過總的來說,為了孫子能夠忍受這些,到偏遠山區去看望,也是一個好長輩。
「您不舒服嗎?」
本來翻來覆去睡不著的老太太聽到蘇莫若跟她說話,也停下了翻動的動作,轉過頭來看著蘇莫若,「你怎麼還沒睡。」
「睡不著。」
「呵呵,是想家人了吧。」老太太一語中的,直接將蘇莫若心裡的感受說了出來。
「……恩,是啊,我出來讀書一年了,我媽一個人供我上大學,每天都很累,不知道,她最近身體好不好。」說到柳琴,蘇莫若的眼神就變得很輕柔,微勾的唇角,說明了她的好心情。
「看起來,你是一個孝順的好孩子……唉,老太婆就沒這麼好福氣,有你這樣一個聽話懂事的孫女兒了。」將家裡的孫子孫女兒跟初次見面的蘇莫若一比較,她都覺得家裡的人拿不出手,根本不能跟蘇莫若比。
今天就聽她說了很多,蘇莫若能夠感覺到老太太說的話是虛中有實實中有虛,但也沒有點破,一般有些家世背景的人,家裡始終都有些不能說的事情,她們本身就沒什麼交情,今天初次相識,聊天也只是因為同坐一個車廂,陪著互相聊天解悶而已,法律沒有規定,跟人聊天還必須把秘密全部無條件吐出。
兩人竟然就這樣聊了一個通宵,直到清晨,老太太才感覺精神不濟,想著下午下車後還要耗費體力,便努力讓自己休息一會兒,養養精神。
「喂,我說你這人怎麼就這麼趨炎附勢呢,看人家老太婆有錢是吧,竟然通宵不休息跟人家聊天,就巴望著人家給你點兒回扣是不?」這麼一晚上不休息,對於蘇莫若來說沒什麼,所以從旁邊箱子裡拿出一本金融書籍,低頭看了起來,卻不想,麻雀一早就開始起來吵鬧人了。
將書合上,知道跟吳琳琳坐一節車廂想要安安靜靜的看書,那是不可能的了,狠狠歎了口氣,「你一天是不是吃飽了撐著了,我做什麼不關你事吧。」
「我就是看不慣你這樣的人,裝得跟個什麼聖女似的,結果呢,還不是下賤得胚子。」
「砰——」毫無預兆,手中的金融書就這樣直接朝著上鋪扔了上去,葉不算很厚的書本,仍舊是把吳琳琳給砸的尖叫出聲。
「怎麼了,怎麼了?」旁邊幾個舖位的人都讓吳琳琳的聲音給驚醒了過來,紛紛探過頭或者走過來詢問。
「殺人了,你們快較乘務員來,我們這裡有個瘋子,她是想要殺了我啊。」說著,吳琳琳抬起頭看向眾人,手中,按著蘇莫若剛才手中丟上去的書。
「是嗎?」在吳琳琳對面上鋪躺著的也是一個女孩兒,年紀不算很大,應該在十七歲的樣子,穿著挺好,看起來家境應該不錯,不過看著吳琳琳時候的目光,充滿了鄙夷,這聲「是嗎」也同樣帶著濃濃的不相信。
「你難道是瞎子嗎,我他媽的讓人給打了,你睡我對面沒看見?」吳琳琳氣得半死,這個女人的話,簡直在挑戰她怒火的極限。
那女孩兒聽著,聳了聳肩,表示自己很無辜,不明白,不過對於吳琳琳對她爆粗口,女孩兒倒顯得不是個善茬,「對不起,本小姐我眼睛才檢查了,五點二的五點三,好得很,倒是你,大清早的還做夢,你手上那書,能肯定是誰的啊,你不是說你京華大學學生嗎,難道這些金融書,你自己都沒有?」
「我……我……」吳琳琳很想要反駁,但是看著這本金融書後面的售價,心肝就抖了抖,兩百多塊一本的,這本金融書很多地方都買不到,沒想到看起來土裡吧唧的蘇莫若竟然會有,揉了揉額頭,小時候也時常磕傷碰傷,這點兒小傷葉不算什麼,所以狠狠吞了口口水後,對著下面圍觀的人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剛才做夢了。」
「你這孩子,怎麼搞的,大清早的還做這樣的夢。」有人不樂意了,對著吳琳琳就是一陣數落。
「對啊,這不嚇人嘛。」
「現在的孩子啊,竟然會是這樣的,聽說還是京華大學學生呢,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自己考上的。」
吳琳琳聽著這些話,儘管恨得咬牙切齒,恨不能跑下去咬死蘇莫若,但最終她還是忍了下來,摸了摸額頭,看著手裡的書,狠狠瞪了一眼下方平靜看著她的蘇莫若,將手中的書晃了晃,隨即放到了自己的枕頭旁邊,躺了下去。
看著這樣的吳琳琳,蘇莫若很想要狠狠大罵她一聲傻逼,不過知道這樣的場合她也不適合爆粗口,畢竟她在火車上給大家的印象都挺好,是乖乖學生。
收回視線,剛準備從新那本書出來看的時候,卻看到了對面躺在床上,笑看著她的老太太,頓時一囧。
「呵呵……」沒有說話,卻更讓蘇莫若感到不好意思,尷尬的笑了兩聲後,拿過一本書,低頭看了起來。
雖然看著書,但仍舊心裡不平靜,一個字都看不進去,過了好一會兒,才小心翼翼的將實現斜睨向對面舖位上的老太太,見到她已經閉上眼睛睡過去了後,心裡的尷尬才稍微緩減。
火車在下午四點過到達目的地霧青縣,看著還在休息的老太太,蘇莫若邊上前將其叫醒,一起下了火車。
下車的時候,吳琳琳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同樣在她耳邊小聲道:「有本事,你就別回學校,否則,我一定讓你好看。」
老太太隔著蘇莫若最近,自然也聽到了這話,抬頭輕輕的看了一眼已經跟著母親走遠的吳琳琳,「這個女孩子,脾氣不大好。」
「管她呢。」說著有想起了老太太要去的地方,便問道:「你要去什麼地方,還沒有跟我說呢,都不知道我知不知道你去的地方。」
「哦,我要去二鼓村,小姑娘你知道嗎?」聽蘇莫若提醒,老太太邊顫顫巍巍的從包裡拿出一個本子,看著上面自己記錄的東西,笑問道。
心中本來已經做好了準備,現在聽著,還是忍不住僵了僵身體。
「小姑娘你怎麼了?」老太太發現了蘇莫若的異樣,關心問道。
避免讓老太太發現自己的異樣,蘇莫若連連搖頭,「我沒事兒,就是太累了,呵呵,一會兒回家休息一晚上就好了。」
「這樣啊,可是我在這邊都不認識人……」老太太也有些為難了,抬頭看了看天色,已經這麼晚了,心中不禁有些擔憂起來,她是否能夠找到人帶她去二鼓村。
這些地方,難保不會有騙子出現,而蘇莫若是京華大學學生,她們在車上也相處了一天多,對她的印象,她是感覺極好的,如果蘇莫若不送她過去,其他人,她還真有點兒不放心。
看著這樣的老太太,頓時有些猶豫。
「嗨,你們這是要去哪裡啊?」就在蘇莫若兩面為難的時候,一個豪爽的女音就衝了進來。
抬頭看向來人,竟然是睡自己上鋪,頂吳琳琳話的那個女孩兒,見她一張精緻的臉蛋,膚質細膩,不過整個人的動作跟說話,就將她襯得特別豪邁,對其微微點頭以示招呼。
「剛才那個女的,看起來對你成見不小,你什麼時候回京華,需要我們路上一起有個伴兒嗎?」女孩兒眉眼彎彎,笑起來甚是迷人,雖然年紀才不過十七歲,不過整個人給人感覺非常舒服。
「不用了,我在這邊要呆到開學。」看這女孩兒的模樣,也可以猜到她絕對不是這個地方的人,看那衣著跟皮膚,就知道,肯定是有錢人家的千金小姐,到她們這裡來體驗生活的,嘗試新鮮的。
開始卻不想女孩兒搖了搖頭,道:「你別小看我,我這次過來是看我小妹的,不過今天先不過去,我要先去我一個叔叔家裡住一晚,聽說她們那邊晚上公路不好開車,所以我明天過去,我已經跟家裡說好了,在這邊呆到開學的樣子回去。」
一聽她說這話,蘇莫若心中的猶豫頓時消失,看起來這個女孩兒的叔叔家裡條件不差,看了一眼老太太,見她同樣有這個意思,便對著女孩兒道:「小妹妹,能不能請你幫個忙啊?」畢竟她們並不熟悉,就算人家要拒絕,也不會有任何不妥,但她卻擔心,如果遭她拒絕,老太太難不成還真讓她帶著做山路一路回小鎮上?
女孩兒聽蘇莫若竟然有事兒需要自己幫忙,也是一個豪爽性子,連忙點頭,「說吧,什麼事兒,只要我能幫得上的,一定幫。」
看著女孩兒竟然一口氣就答應下來,心中的大石狠狠落下,「我呢,一會兒就要回家了,可是我們家比較遠,現在也晚了,這位婆婆年紀大了,晚上坐車去我哪裡也不安全,更何況她還要去一個小村裡,所以我能不能請你,幫個忙,今天晚上你帶老太太會你們家休息一晚上,明天你再請你叔叔找一個熟悉這片的人,將老婆婆帶到她要去的二鼓村?」
「原來就這事兒啊,好,沒問題,包在我身上,一切有我呢。」聽著這事兒自己力所能及,毫不猶豫邊點頭答應下來。
老太太的住處找到了,明天要去找人也托女孩兒幫忙了,沒一會兒,一輛黑色的小轎車就停在了站門口,女孩兒的意思是先送蘇莫若去車站,不過現在時間過去還早,所以直接拒絕,看著她跟老太太坐進車裡後,跟兩人揮手告別,便轉身離開。
到了車站,買到了五點一十五分的班車,隔著現在還差十多分鐘,坐上臭烘烘的農村客運車,看著裡面一個個因為做農活而曬黑或者累瘦的臉,眼前,不禁浮現出養母柳琴那張消瘦的臉龐,臉上有些雀斑,跟很多農村婦女一樣,她長得不漂亮,但是她卻覺得,仰慕是這個世界上最漂亮的人。
因為,養母的心美,比很多人都美,內在美,才能將外在美提升。
「喲,小妖精竟然回來了,在外面沒被人打折腿呢,竟然還能夠好好的回來?」一上車坐下,就有人認出了蘇莫若來,鎮上不大,而偏偏蘇莫若還是個小霸王,整個鎮上的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雖然成績很好,甚至考上了京華大學,但還是不能讓這些家長用來鼓勵自己兒女努力學習的對象,她,在鎮上,永遠都是被人打擊,被人唾罵的對象。
聽著這話,蘇莫若心中苦笑,沒辦法,都是以前蘇莫若做的混賬事兒,但整體算起來,也就只是孩子時期的叛逆期而已,更何況,蘇莫若是太講義氣,其實更多時候,她並沒有做的一件事情,她會因為朋友害怕去幫人扛,或者,因為她在大家心目中的印象,很多時候,別人會直接張冠李戴,將一些不好的名頭,屎盆子都扣在她頭上,反正名聲夠臭了,能夠幫大家扛下一屎盆子,她也不覺得怎麼樣。
可是如今,卻造成了這樣的後果。
「小妖精怎麼出去讀了一年書變了,不還嘴了呢?」有人因為蘇莫若的沉默而開始起哄。
「人家始終現在是京華大學高材生,我們國家最高等學府呢,可不學著點兒禮貌嘛,要說,她養母,疼她這麼多年,也沒完全白費。」
「狗永遠改不了吃屎,看著死丫頭,也就現在裝裝樣兒。」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也不再給蘇莫若說話的機會,頓時將整個客運車內都弄得鬧哄哄的,連著司機進來開車的時候,都給嚇了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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