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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十六章 嫌隙漸生 文 / 鮮橙

    她只顧著爭強好狠,卻不知這一番話壓得鄭綸神智幾欲崩潰。青州之事,本就是他不能放下的心魔,現如今又被她這樣提在嘴邊譏誚嘲諷,頓覺是自己最骯髒齷齪,不得見光的心思暴露在了人前,任人指點,由人唾罵。

    他慢慢抬眼去看辰年,那眼神陰鶩狠厲,把辰年駭得微微一怔,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鄭綸卻是緊盯著她,隨之又往前逼近了一步。辰年怕他惱羞成怒之下再對自己下殺手,忙就喝道:「鄭綸!你休要犯渾!封君揚此刻就在正院,我只要高聲叫喊一聲,便能引得人來。你若不怕被他知曉,你就動手。」

    像是要應正她這話,辰年話音剛落,就聽得順平在夾道一端揚聲叫道:「鄭將軍!」

    順平一溜小跑著過來,因傷腿還未完全好利索,跑起來還帶著些跛,他卻似渾然不覺,一直跑到近前,這才與鄭綸說道:「鄭將軍,王爺現在有事,知道你來,命我先領你去書房等候。」

    他說著,又轉頭去看辰年,堆著笑問道:「您不是說要回去麼,怎地還在這兒?」

    便是現在,辰年也不願封君揚知曉她與鄭綸兩人之間的矛盾。她先掃了鄭綸一眼,答順平道:「遇上鄭將軍,就問了幾句邱三的情況,一時耽擱住了。」

    她本是隨意地尋了個借口,不想卻是引發順平的感慨,大吐苦水道:「哎呀呀,邱三那廝可是個真正的滑頭。這幾年裡,小的可是吃了他老虧了。但凡是點好事,王爺都把功勞記在了他身上,那缸,全叫小的給他頂了!」

    辰年不覺笑笑,道:「他人是油滑些,心卻是不賴的。」

    順平聞言,好似更覺不平,叫道:「瞧瞧,連您都這般說,可見他是得有多會做好人了!」

    他兩個談笑自若,鄭綸在一旁卻是漠然不語。辰年與順平說了兩句,又神態自然地與鄭綸打了聲招呼,這才轉身離去。待她身影消失在夾道盡頭,順平回過身來看鄭綸,面上笑容已是全消,只冷聲問他道:「鄭將軍,你想要把王爺,把自己,把咱們大伙都逼到絕路上去,是麼?」

    鄭綸週身一震,道:「我不想末日食金者。」

    順平又氣又怒,壓低聲音質問道:「你既不想,為何還要這般做?你當王爺真不知曉你那點心思?他那是顧念與你的多年情分!他那是重情重義!可你呢?你在做什麼?你的忠呢?你的義呢?」

    「我鄭綸對王爺從未有過異心!」鄭綸只覺口中發苦,過得片刻,才緩緩說道:「你莫再說,今日之事,你如實稟報王爺便是。他若要我性命,也是我罪有應得。他若能容我活命,我便就自請去鎮守嶺南,永世不再回來。」

    順平聞言,怒極而笑,道:「好一個英雄了得的鄭將軍!眼下江北正是用人之際,你卻要去嶺南。你預置王爺於何地?」

    鄭綸心緒紊亂,如何能答得上話來,只是垂目,默然不語。

    順平瞧他如此,便就又換了個軟和口氣,上前去拍他肩,踮起腳來攬住鄭綸肩膀,壓低聲音,勸道:「你我從小一起長大,我最知你是個什麼樣的人。你這是一時鑽了牛角尖了。便是王爺那裡,也是知道的。」

    鄭綸雖仍未說話,面色卻已是緩和了許多。順平瞄入眼中,心中暗暗歎氣,口上卻是又說道:「賀臻來了,正在與王爺說話。你若沒有急事,就先在廂房裡候一會兒。」

    鄭綸眼下已漸漸冷靜下來,聽聞這話很是有些意外,不禁道:「他竟真的來了?」

    順平聽得心中一動,暗忖鄭綸好似早已知賀臻要來。他笑著看鄭綸一眼,道:「你知曉他要來?我可是全沒料到,只當他還在靖陽打張家呢。」

    鄭綸意識到辰年向封君揚隱瞞了昨夜兩人相遇爭執之事,頓覺失言,便就掩飾道:「泰興水軍這些日子一直按兵不動,我就猜著他們是在等什麼大人物。賀進與賀澤皆都在此,能叫他倆都聽話的,只有賀臻了。」

    順平這才緩緩點頭,與他一起往正院走,剛到門外,卻正好看到封君揚送賀臻出來。兩人忙側身避到路旁,不想賀臻走過時卻停下了步子,看鄭綸一眼,問道:「你就是鄭綸?」

    鄭綸曾為封君揚親衛,自是隨他去過泰興,認得賀臻。永寧二年,他受命護送芸生從青州返回泰興,更是與賀臻單獨見過面。現聽聞賀臻竟這樣問,鄭綸手按佩劍,微微欠身,答道:「鄭綸見過賀將軍。」

    賀臻並未再說什麼,只淡淡一笑,又繼續前行。

    封君揚直把賀臻送到城外,瞧著他策馬遠去,這才輕輕地吐了口氣出來,回到府中第一件事,便是吩咐鄭綸道:「賀臻應了退兵,泰興水軍這兩日就要西返,你盯緊了他們,以防生變。」

    鄭綸知賀臻剛才之舉是有意而為,為的就是離間他與封君揚兩個,現瞧封君揚對自己還是這般信任有加,心中只覺感動,便就恭聲應諾,轉身大步出去。

    待他走了,封君揚才命順平進來,順平將辰年在夾道中遇到鄭綸之事細細稟報了,又道:「因不敢太過近前,聽不太清楚兩人說的什麼。不過看那情形,謝姑娘是火了,像是罵了鄭綸一頓。」

    封君揚面色陰霾,又問道:「鄭綸呢?」

    順平回道:「開始倒沒見他怎樣,只是臉色十分難看。待到後來,也不知謝姑娘說了什麼,他竟似要向謝姑娘動手,嚇得小人忙就過去了。」說到這裡,他遲疑了一下,方又說道:「鄭綸好似之前便知道賀臻來了宜平。」

    封君揚默了片刻,冷聲道:「若我沒料錯,昨夜裡與辰年動手的人,怕就是他鄭綸。」

    順平聽得心中一驚,面露驚愕之色,「不該吧?」

    封君揚卻是微勾唇角,自嘲道:「順平,你家王爺怕是要養虎為患了瀟灑代嫁全文閱讀。」

    順平不禁問道:「那該怎麼辦?可要把鄭綸兵權收回?」

    封君揚緩緩搖頭,沉思不語,賀臻大軍尚在虎視眈眈,這個時候,軍中絕不能生亂,否則就要給賀臻可乘之機。

    順平瞧他這般,試探著說道:「小的有個法子,可以試一試鄭綸。」

    封君揚抬眼看他,淡淡道:「說。」

    「不如尋些美貌溫順的女子,給軍中將領每人送兩個過去,以示慰勞,也好藉機瞧一瞧鄭綸的反應。」順平說著這話,眼睛卻一直瞄著封君揚的反應,瞧著他眼神微變,嚇得立刻便就跪在了地上,小聲央求道:「王爺先聽小的把話說完再發火。」

    封君揚下頜繃緊,冷冷地瞧著順平不語。

    順平往前膝行幾步,湊到封君揚身前,說道:「王爺想想,鄭綸可是一直都瞧著謝姑娘不順眼,謝姑娘也沒給過他好臉,他為何還會生了那般的心思?」

    封君揚冷聲道:「把話說完。」

    順平這才忙又說道:「小的覺得,是鄭綸自己想差了。他因著練武,至今仍是童子之身,乍一見謝姑娘這般年輕貌美的姑娘,這才會一時糊塗了。若他身邊有了姬妾,許就能明白了。」

    因為事情涉及辰年,順平不敢說得太過直白,可封君揚卻也聽懂了他的意思。他想了一想,忍了心中怒氣,吩咐順平道:「這事你去辦吧。」

    順平又磕了兩個頭,這才站起身來,正欲出去,卻又被封君揚喚住,低聲道:「事情隱秘點,不要叫辰年知曉。」

    順平小心地應了一聲,道:「王爺放心,小的知道。」

    封君揚又在屋中坐了一會兒,才起身去後面尋辰年。辰年聽聞他已送了賀臻出城,不由問道:「怎地不把他扣下?他敢這般大刺刺地來,咱們就該扣了他,叫那賀澤著急去!」

    封君揚聞言失笑,道:「好歹他也是你的生父,這話要是叫他聽見了,一準能氣得吐血。」

    辰年卻是看他,正色道:「我不認他這個父親。」

    「不認就不認吧。」封君揚只是微笑,見辰年仍盯著他看,這才斂了笑容,沉吟了一下,與她解釋道:「與公與私,賀臻都得放。賀家主力盡在西北,眼看著就要攻下靖陽,這個時候若是咱們和他鬥個你死我活,只會叫張家白得了好處。」

    辰年緩緩點頭,道:「大局為重,我懂。」

    封君揚瞧出她心情不好,抬頭看了眼外面天色,笑道:「這會子再過江怕是來不及回來,不過晚上泛舟江上倒也別有一番風趣。起來,我帶你去。」

    辰年卻沒了出去遊玩的心思,便就拒絕了封君揚這提議,只道:「天氣已冷,我想去看看城中流民安置得如何了。你自去處理你的事情吧,不用管我,一會兒我尋魯大叔與朱振幾個同去。」

    封君揚見她態度堅決,也不好再勸,再加之他自己心中也有心事怕被辰年瞧出,便就說道:「也好,你去吧。叫人把那些家中沒了男丁的造個冊子給我,我想法在江南安置。」

    辰年聞言大喜,興沖沖地帶著魯嶸鋒與朱振等人去辦此事,直忙到天黑才回城守府。順平那裡早就備好了熱騰騰的飯食,與辰年說道:「王爺本一直等著您回來用飯,不想剛才卻突然來了急報,眼下正召了人在書房議事。他就叫小的捎話給您,說是讓您不用等他,吃了飯早些回房歇著。」

    辰年點頭表示知曉,卻又忍不住問順平道:「可是出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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