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年好容易混進了城,自然不想就這樣出城,可身上沒錢又沒法在城裡呆下去,她咬著嘴角思量了片刻,腦子裡忽然靈光一現,立時從地上站起身來,有些興奮地對葉小七說道:「不用出城咱們也能做成『買賣』!」
葉小七愣了一下,誤以為辰年是要在這城裡就行搶劫之事,嚇得忙一把抓住了她,壓低嗓門叫道:「不成,不成,這城裡不比咱們山裡,就是敲鑼打鼓地打劫也沒關係。|你看看那邊,可是有專門巡街的官差,偷偷摸摸地順個荷包什麼的,他們逮不到現行也就算了,可若是明目張膽的搶劫,必然會把他們引過來。咱們兩個眼下可都是逃犯,萬一要是被他們纏上就麻煩了!」
「自然是不能當街明搶。」辰年解釋道。
葉小七很是不解,問道:「不明搶?還是要做小偷?可咱們兩個誰都沒這個手藝啊!」
辰年衝他嘿嘿一笑,眨了眨眼睛,說道:「這回咱們也不做賊,咱們捉賊!」
葉小七一下子傻了,「捉賊?」
「對!」辰年扯著他往街上的熱鬧處去,邊走邊低聲說道:「咱們做不了賊,難道還捉不住賊麼?咱們這回黑吃黑!」
事實證明,對於他們二人來說,捉賊顯然比做賊更容易一些。葉小七眼光毒辣,很快就在人群眾盯上了幾個賊眉鼠眼的潑皮。|他與辰年兩個沒有打草驚蛇,只在後面悄悄地綴著,然後趁他們偷竊得手分贓的機會,把人堵在了堵在了僻靜的小巷中。
兩人用布蒙了面,二話不說先衝上去將人辟里啪啦一頓胖揍,然後不等那幾個潑皮反應過來,搶了銀錢就走。那幾個潑皮都被打傻愣了,直待他二人走遠了,這才回神,幾人相互一看,可倒好,都已是被揍的鼻青臉腫。為首的那個潑皮嘴角被打破了,說話都不利索,只口齒含混地罵道:「媽的!這是個什麼路數?青州城什麼時候來了這麼兩人?」
他們幾個在這裡罵罵咧咧,辰年與葉小七那裡卻是滿懷的激動與歡喜,兩人一連繞了幾條街巷,見後面沒人追上來,這才放緩了腳步,細數了剛才搶來的錢財,沒想到竟有十數兩的碎銀。
葉小七咋舌道:「嘿!還是城裡買賣好做啊!也痛快!」
辰年手上正拋著一個做工精細的荷包玩耍,聞言便瞥了他一眼,含笑問道:「怎麼?在山裡做買賣就不痛快了?這才多少銀子啊,咱們清風寨哪趟買賣不得上千兩銀子啊!」
「不一樣,」葉小七琢磨了一下用詞,認真地解釋道:「山裡買賣雖然也痛快,可從情理上講吧,總覺得有那麼一點點理不直氣不壯的,不像這回,跟行俠仗義一樣,頭一回搶東西還搶得這麼理直氣壯!」
辰年聽了忍俊不禁,故意與葉小七逗道:「挺胸!抬頭!讓我瞧瞧咱們葉大俠的英姿!」
葉小七還真配合著她擺了幾個姿勢,兩人嘻嘻哈哈地笑鬧了一會兒,便商量著怎麼用這些錢財。葉小七肚子餓得厲害,自然是想先去酒樓大吃一頓。辰年考慮卻多,只花幾個小錢買了饅頭充飢,然後帶著葉小七尋了家成衣鋪子,花大價錢將兩人的衣衫鞋襪都換了一遍。
待從成衣鋪子裡出來,葉小七身穿長衫手拿折扇,搖身一變成了個眉清目秀的書生,而辰年則化作唇紅齒白的小小書僮。葉小七瞧瞧自己的打扮,又瞧辰年,既覺可笑又覺不解,詫異道:「咱們這是要做什麼?要扮進京趕考的書生和書僮嗎?」
辰年答道:「有道是強龍不壓地頭蛇,咱們搶了那幾個潑皮,他們自然不會善罷甘休,沒準還會四下裡尋咱們,不如換成了這樣的打扮,就是住起店來也方便。」
葉小七自小就對她言聽計從,聽她講得頭頭是道,當下便也不再多問,只是捏了捏干扁的荷包,犯愁道:「能穿新衣自然是好,可咱們的銀子都快用完了,還怎麼去住店?」
辰年眼珠轉了轉,笑道:「只要先夠今日用得就成,明日你我再去『行俠仗義』一番就是了。」
兩人商議定了,尋了家中等檔次的客店,假作四處遊學的學子住了下來。平日裡兩人出門四處去打探穆展越的消息,沒錢的時候就偷偷換了裝束去「行俠仗義」。就這樣過了十多日,穆展越還沒尋到,青州城內的那幾個慣偷潑皮卻是急了。
有見過這樣等人得了手分贓的時候才出來行俠仗義的嗎?這哪是什麼大俠啊,分明就是強盜啊!偏生他們被搶了,被打了,連個官都不能去告,有什麼苦都得自己往肚子裡吞,這也太欺負人了!
潑皮首領欲哭無淚,在又一次被「行俠仗義」的時候,忍不住叫住了葉小七與辰年兩人,小心問道:「兩位大俠,咱們不知有什麼地方得罪過您兩位,能不能告知一下?叫咱們也死個明白。」
辰年一連多日得不到穆展越的消息,心頭正有火,聞言就答道:「你們沒什麼地方得罪過咱們。」
潑皮首領有說道:「既然無冤無仇的,那您兩位為何這般與咱們過不去?非得把人往死處逼?」
辰年這裡還沒答話,葉小七那裡已是不耐煩地答道:「咱們兩個就是缺錢花。」
潑皮首領一口鮮血堵在胸口,差點沒當場噴了出來,暗忖這兩位也太不講理了,誰不缺錢啊?他們不缺錢能去偷麼?缺錢就來打劫他們?這還講不講個道義了?再說了,你要搶錢就搶錢吧,你就別再打人了啊,至於每次都要把人打個鼻青臉腫的麼?
他想了想,昧著良心叫了辰年兩個一句「大俠」,好言與他們商量道:「能不能聽小的一言?咱們也就是做個小本生意,不過圖個養家餬口。兩位要是真的缺錢,咱們想法給您做票大買賣,咱別這麼零敲碎打了,成麼?」
辰年撩了撩眼皮,漫不經心地問道:「什麼大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