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如今,這位「梟雄」的腦袋卻就在這個包裹裡。|
張奎宿不肯接那包袱,只是沉聲問道:「穆兄弟這是何意?」
穆展越見狀便將包袱擲向了三當家劉忠義,劉忠義下意識地接住了,待反應過來又恨不得立刻將包袱丟回去,可卻終究忍住了,只看向張奎宿。
張奎宿那裡卻是沒有理會他,仍是目不轉睛地盯著穆展越,「穆兄弟,老哥也是有地方對不住你?」
穆展越緩緩地搖了搖頭,說道:「大當家沒有什麼地方對不住我。」
張奎宿聞言面色稍緩,卻又聽得穆展越繼續說道:「可穆某也對得起大當家了。」
話音剛落,旁邊的劉忠義已是氣急叫道:「穆展越,你怎能如此忘恩負義?十六年前你受人追殺,落魄無依,若不是大當家收留了你,你父女二人早就死在這太行山了。是咱們護了你父女十六年,更是把辰年當千金小姐一般供養著,怎麼?你現在撂了一句話就要走了?」
辰年聽得不忿,正欲挺身與他爭辯,身旁的穆展越卻是伸手攔下了她,只看著前面的張奎宿說道:「大當家,當日我便有言在先,不論在清風寨住多久,總有一日要走的。」
張奎宿沉默片刻,終歎了口氣,說道:「不錯,你的確說過此話。」
穆展越聽了便不再說話。
張奎宿又說道:「既然如此,張某也不再多留穆兄弟了,不過你我好歹相交一場,辰年更是長在清風寨,算是我看著長大的,我這裡早已把她當做自家女兒一般。以後穆兄弟你們不管到了哪裡,都別和清風寨斷了消息。若是順遂,便給我報個平安就好,若是有事,只需一句話,我清風寨定會鼎力相助。」
說著,張奎宿率先策馬讓開道路,與穆展越抱拳道:「穆兄弟,後會有期。」
穆展越也向他抱了抱拳,轉頭與辰年說道:「走吧。」
辰年自記事起便在清風寨,卻不知義父為何會選在今天離開,這變故來得有些突然,叫她一時無法接受,愣了一愣才拍馬追著穆展越而去。
旁邊一直插不上話的葉小七也是懵了,見辰年竟是這樣走了,忍不住出聲喚道:「辰年!」
辰年那裡勒了勒馬,稍一遲疑後又打馬轉了回來,與葉小七急急交代道:「小七,我先走了,你多保重,我放的那些寶貝都送你了,你可要好好保管。還有我在屋後養的那一對兔子,你回去後就把它們拿到後山放了。千萬別忘了啊,也不能偷偷宰殺了它們,不然我定不饒你!」
葉小七隻顧得點頭,自己還來不及說上兩句,辰年卻又已是調轉了馬頭,眨眼功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只聽得馬蹄聲漸漸遠去,最後終沒了動靜。
飛龍陘外,由西向東的官道上,封君揚等人也在連夜趕路。這樣一路疾行,直到夜半時分眾人才到了驛站。自有護衛安排警衛事宜,封君揚與芸生等人則下了車馬徑直進入驛站之內休息。誰知還不及歇下,卻又聽得外面響起喧鬧之聲。
封君揚正在洗漱,聞聲不由眉頭微皺,吩咐身邊的衛士道:「出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那護衛急忙出去,過得片刻便就回來了,面色緊張地稟報道:「是冀州那邊過來的人馬,說是冀州薛將軍遇刺身亡,他們一路往西追著刺客到了此處。」
封君揚的手在水中停滯了片刻,「薛將軍遇刺身亡?」
護衛遲疑著,小心地打量一下封君揚的面色,低聲說道:「是的,聽說……首級還被刺客割下來帶走了。」
封君揚沒再說話,只沉默地站著。他此次去冀州就是代表封家與薛直結盟的,誰知他人還沒到冀州城,薛直竟然就這樣死了。這是誰的手段?是私仇還是暗中有勢力在操縱?薛直只有兩子,卻不是一個母親生的,向來是面和心不合,現如今薛直一死,冀州會落入誰的手中?局勢是否會發生動盪?
一堆的問題劈頭蓋臉的砸了過來,叫封君揚不由皺起了劍眉,他正思量下一步該如何行動,卻聽得門外又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下一刻,房門「光當」一聲被人從外面推開,芸生一陣風地捲了進來,叫道:「表哥,薛家姨夫可是真的遇害了?」
封君揚展平了眉頭,接過侍衛遞過來的手巾,不緊不慢地擦乾了手,這才把手巾隨意地往水盆裡一丟,轉回身看向芸生,「外頭那幫人是這樣說的,具體情況還要等到咱們到了冀州才能知道。」
芸生眼圈已是紅了,卻仍有些不敢相信此事是真的,喃喃道:「薛家姨夫那樣的英雄人物,怎麼會遭了歹人的暗算呢?嫻兒現在也不知道怎麼樣了,可能受得住這變故。」
見她這般,封君揚面上閃過一絲溫柔之色,溫聲說道:「芸生,現在想這些也是沒用,我明日一早就啟程趕往冀州,你若是想隨我一塊趕過去,現在就趕緊回房歇一會兒,明日怕是一天都要在馬背上了。」
芸生聽了,心中雖然萬分掛念嫻兒,卻也只能點頭,滿心擔憂地回房去休息。可回去了哪裡又能睡得著,她在床上輾轉半夜,外面天色稍稍見亮時就再也躺不住了,索性叫侍女伺候著她起了身,靜靜地坐在房中聽著封君揚那邊的動靜。
就這樣等到寅正二刻,屋外就有人過來請芸生起身。
芸生聞聲忙開了門出去,見封君揚已是穿戴整齊地等在樓下,正側著臉與鄭綸低聲說著什麼,「……冀州城眼下必是外鬆內緊,放進不放出。你不必隨著我進城,就帶著人停駐在城外,時刻關注青州與宜城的動靜,薛直被刺身亡之事瞞不住,那兩處很快就會有所反應。」
聽到腳步聲,封君揚往樓梯這邊瞥了一眼,見是芸生下來,只衝著她微微頜了下首,又轉頭交待鄭綸道:「去吧,小心莫要洩露了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