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能是風大殺手有生以來遇到過的最大一次難關,跟當初面對向東河截然不同,末天流的實力不需要親身嘗試就知道凶悍的不得了,那是一種凌駕與沖陽巔峰之上,隱隱有著些微化塵胎息的狀態。
雖然如此,風絕羽也未必會怕,他向來就是一個可以在逆境中很好存活的傢伙,這天底下還沒有能夠真正能夠讓他懼怕的,但好死不死的,他現在正處於少關四穴剛剛運轉完周天的狀態,還沒有完全將神力本源沉積在少關四穴當中,儘管沒有大礙,只要神力本源經過少關四穴的時候還是會出現些微刺痛的感覺。
這點痛處根本不算什麼,但是萬一如臨大敵了,那就麻煩了。
高手過招,勝負只在念之間,現在二人的形勢是誰也不能漏出哪怕半點的漏洞,那怕是一星半點都不行。
正待風絕羽焦急的時候,他忽然察覺到了幾股熟悉的氣息,下意識的風絕羽向末天流的身後看去,只見在一大片密林的深處,幾股被收斂到極致卻無法完全隱蔽起來的神力本源暴露出來。
一開始的時候,風絕羽也不敢確定這種熟悉的氣息是從哪來的,熟悉且陌生,但是當他聚起火眼金睛的時候,他才認出,那幾股氣息的來歷。
正是不久之前在蠻風嶺遇到的那夥人,他依稀記得其中一個叫做莫秋什麼的,還有一個老者以及那個打賭他不能活著待在蠻風嶺超過三個時辰的女子,五個人正躲在山巖的後面,時刻關注這場既將展開的正面殺戮。
其實五人一直都沒能離開魔天嶺,他們跟風絕羽不同,當日因為看到妖宗、蠻族和水月一族大戰,就深入了魔天嶺後面的腹地,結果等他們意識到應該離開的時候,沒想到為時已晚了。
大蠻廣音咒一出,諸界戰場從此一分為開,有能力逃到七彩虹霞谷的早就逃了出去,來不及逃出去的就只能留在魔天嶺內四處逃竄,躲避邪惡陣營不知疲憊的追殺,他們心裡知道那些可惡的劊子手要找的是什麼人,但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這種事也好死不死的落在他們的頭上。
於是五人只能躲。
有的時候也會設下埋伏賺點玉髓什麼的。
今天也一樣,在一開始的時候,他們就發現了風絕羽的存在,但並不知道他就是那個蘇大蠻王要找的人,本覺著這次埋伏失敗了,拍拍屁股要走,沒想到突然之間就殺出了一個大神。
末天流。
邪惡陣營中諸界戰主裡排名七十二位聲名赫赫的人物,相傳此人出自血族,一手蔽日血心劍法出神入化,曾經以一人之力單挑同階高手五人,大勝而歸,並將五人首級斬下,吸食了精血,手段極端的殘忍,這個人對人族女子更是要百般凌辱,戲耍足夠才會結果性命。
憐宮主是一個小小的洞天府地的主人,手底下加上僕人也就十來個,他帶來那個大漢從小跟他長到大是過命的隨從,修為不低,與其同級,但見到末天流也是一副萬般忌憚的模樣,於是五人劃地為牢,布下掩飾陣法,方才躲過了末天流的注視。
也多虧了末天流把風絕羽當作了目標,才沒有小心翼翼的勘察出周圍的蛛絲馬跡。
然而風絕羽這一眼看過來,五個人心裡卻是一抖,五個沖陽巔峰被人嚇的連頭都不敢露出來,他們率先的感想就是覺得丟人,與此同時也對風絕羽產生了莫名的怨憤,你說你對敵就專注一點唄,沒事亂看什麼?
果不其然,風絕羽眼神飄忽的一轉,登時就引起了末天流的注意,神力血氣在體內湧動數周,末天流的眼角透出血一般的光暈,連帶著嘴角輕輕一勾,絲毫不以為意的說道:「原來還有幫手,藏的夠深的,都出來吧,我已經看到你們了。」
五人當中的老者極其憤慨的瞪了風絕羽一眼,徐徐從陣法中走出,衣袂飄然看上去毫無懼色,可是他並不從容的腳步和身形已經暴露了內心的膽怯了。
「你們是一起的?」末天流伸出一根手指輕描淡寫的在五人身上晃了晃,隨後回頭看向了風絕羽,充滿了玩味之色。
風絕羽沒有作聲,少關四穴的神力本源還在積蓄當中,牽一髮而動全身,針扎般的痛楚還要經歷一段時間才能過去,他只能接著拖延。
到是那老者先開口了,他尷尬的笑聲就是被人掐住脖子待宰的鴨子:「末戰主說笑了,我們並不熟識。」
「哈哈。」末天流擺出一副信你出鬼的嘴臉,大笑道:「你們人族天性狡詐,你以為你這麼說我會相信你們嗎?哼,不必跟我耍花槍了,末某對敵向來凜然無懼,別說你們六個人,就算是十個人,末某也不會望風而逃。」他說著轉身看向風絕羽道:「小子,你很有膽色,在蠻風嶺托刀蠻族的地盤殺了蘇野,不錯,我末天流向來是一個注重人才的人,倘若不是蘇大蠻王傳下大蠻廣音咒,給予一件金寶法器為報酬要你的腦袋,末某興許還會讓你選個不錯的死法,可惜啊,拿你換金寶法器才算物有所值,來吧,讓我看看殺了蘇野的人有什麼本事?」
末天流說著並未擺開架勢,反倒一副雲淡風清的負手而立,誰都不知道他那把誅心血劍什麼時候會出鞘,但看眼下的形勢,他是不會放過風絕羽了。
五人小團隊聽完末天流的話皆是吃了一驚,他們原本並不知道風絕羽身份,大蠻廣音咒也只傳同盟強者,乍聽之下風絕羽就是那殺了蘇野的人,三人倒吸了一口涼氣,暗暗怨恨的瞪著風絕羽似乎要將他生吞活剝了似的。
「你就是風絕羽?」憐宮主身後的年輕公子哥訝然的張大了嘴色,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看向風絕羽,怎麼看,他也不敢相信,這個曾經讓他們視作娛樂工具的傢伙居然不但在蠻風嶺撐過了三個時辰,更是在十餘萬蠻族強者的面前殺了蘇大蠻王的愛子。
這麻煩可大了去了。
「末天流,我們真的不認識,你想拿他換金寶法器,我們不會插手,我們這就離開。」他說著抱了抱拳,轉身便要離開。
風絕羽一直覺得在諸界戰場兩大陣營的人各自都會同仇敵愾,今天他才意識到,一直以來自己的想法有很大的偏失。不是每個人都會像周宣那樣能做肝膽相照、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有的人,為了保命也會置同盟於不顧。
風絕羽看了看年輕的公子哥,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他不怪這人的冷血,但說到底也不會有任何好感,如果年輕人幫著自己一起逃脫,最起碼也是一種恩德,而他臨場退縮,就是怯懦的表現了。
末天流頗為奇異的看看公子哥,啞然失笑起來:「哦?莫非是我看錯了?也好,既然你們不是一路,今天末某也不想大開殺戒,你們滾吧。」他說著一揚手,施捨般的揮之而去。
偏偏讓風絕羽最瞧不起的就是這五人除了那憨厚的漢子以外都露出欣喜的表情,那漢子說:「宮主,我們是同盟,真的不幫忙?」
憐宮主惡狠狠的看了漢子一眼,訓斥道:「你腦子進水了,也不看看對方是什麼人,能保命的時候不走,是白癡的行為。」也許是因為風絕羽輸了兩塊玉髓,女了看風絕羽的臉色充滿了輕視和樂災樂禍,看就看吧,她又說道:「小子,只能怪你倒霉了,末天流是敵對陣營諸界戰主前百高手,你現在求饒的話,也許他還會讓你選一個舒服的死法,我們幫不了,也不想幫。」
風絕羽看著從自己身邊走過的女子,眼神中充滿了鎮定和無所謂,他邪惡的勾著嘴角、眼角不屑的瞥著五人道:「多謝幾位掛懷了,風某還用不著姑娘擔心。」
「不自量力。」被風絕羽冷嘲熱諷激怒,憐宮主充滿了鄙夷的嘀咕了兩句,窈窕的身段沖天一躍飛向高空。
五人沒走,離著很遠停了下來,也不管末天流自不自在,似乎要在這裡看一場好戲。
風絕羽扭回頭,目光轉向了末天流,仔細打量,心中充滿了太多的疑問。
諸界戰主、排名前百,這些話不難理解,但沒有人跟他說的徹徹底底,他也是一知半解,不過風絕羽已經察覺他,對手是一個相當厲害的人,厲害到讓五個擁有沖陽巔峰的強者可以放下尊嚴求饒。
他謹慎的退了一步,眼珠滴溜溜的亂轉,在思考著戰勝之法。
他的表情沒有過於嚴密的掩飾,被末天流看的清清楚楚,末天流咦了一聲嘲笑道:「嗯?你莫非還想跟末某一較高手?」
風絕羽答:「有何不可?我可不是那種坐地等死的人,更加不是為了保命可以把尊嚴屈從於別人的人。」
指桑罵槐,此言一出,五人組頓時個個臉紅,而末天流卻是放聲狂笑:「哈哈,好,好,有膽色,末某還怕這次遇到一個沒種的熊包呢,既然如此,就讓末某陪你玩玩。」他說著目光一定,陰沉道:「十招之內,要是殺不了你,我末天流三個字從此倒著寫,看招。」
說話間,末天流屈手一指,一道血劍凌空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