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勢在必行。」
風絕羽的回答斬釘截鐵,山谷窪地又是一陣沉默,可此後沒多久,五人居然同時笑出聲來。
「哈哈。」這笑聲顯得格外的蒼白和不近人情,好像要把風絕羽的自尊完全拋到九霄雲外似的。
幾個年輕、中年的男子笑的前仰後合,好像聽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很長時間都沒能停下來,之後的半盞茶,那中年男子方才止住了笑聲,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果然是沒見過世面的俗娃,也罷,既然你想去,我就給你指條道,看向那個界空之門了沒有,左數第三個。」
空中的界空之門排列混亂,但依稀可以分辨出左和右,左數第三個界空之門,直徑約達十餘米,就像一個巨大的黑色太陽,散發著濃烈的黑紫色妖氣。
妖氣沖天。
那裡就是妖、蠻二族時常出沒的地方,想找琵琶玉族的妖人,去那吧。中年男子說道。
風絕羽點了下頭,絲毫沒有理睬這些人的不屑和輕視,他只是微微一笑,騰起身形朝著界空之門掠去,他的速度並不快,但毅然決然之色浮現在臉上,直接便讓剛剛的嘲笑好像一隻拳頭打在海綿上那樣落了空中,讓眾人一呆。
「這個小子,他的長輩難道沒有告訴他,蠻風嶺是多麼危險的地方嗎?」中年男子收斂起笑容,匪夷所思的疑問道。
那女子彎起薄薄的兩片唇,嘴角勾起不屑,看都未看他一眼,只顧著挑著火堆道:「老娘跟你打個賭,他只能在裡面撐三個時辰。」
「咦,有意思,這個賭我打了,我賭上一塊玉髓。」年輕的公子饒是興致的湊了過來,不顧女子身邊魁梧的壯漢犀利的眼神,想用肩膀磨蹭佔點小便宜。
哪知那女子柳眉一挑,橫眉冷對千夫指的威脅道:「再靠近一點,老娘剝了你的皮。」
「別別,開個玩笑嘛,這麼當真幹什麼?」年輕公子嘻嘻哈哈的笑了兩聲,晃了晃手知趣的退到了一旁。
這時那老者道:「你們何必對一個新人上心,諸界戰場每天有太多這樣不識實務的傢伙送死去了,用他來打賭,無趣。」
中年男子否定道:「也不是啊,一塊玉髓,我也賭了,萬一他撐過三個時辰呢。反正我們現在也沒事幹」他站了起來,掏出一塊玉髓拿在手裡晃了晃,然後道:「說話算話,我只賭他超過三個時辰,一息也算。」
女子不服輸的站了起來,把手裡的木枝條往火堆裡一扔,雙手叉腰怒峰抖動道:「賭就賭了,還有誰,把寶押上,別到時候給老娘翻臉。」
眾人嘻嘻哈哈的說笑著,一人取出一塊玉髓,成色一般,但好歹也算個物件,這玩意拿去給寶物吞噬吸收煉化,可以助長寶物的靈性和威力,白來的還能不要。
就連那老者也不例外,別看他無趣無趣的掛在嘴邊上,該出手時卻不含糊,當即拍了一塊玉髓押在了女子的身邊:「我賭他超不過三個時辰。」
「算我一個。」那女子身邊的漢子不甘示弱,也是拿出了一塊玉髓。
如果讓風絕羽看到這般景象,恐怕早就驚掉大牙了,在他眼裡無比珍貴的玉髓居然成了這些人手中的玩物,這真是豪賭。
五人吩吩說完,相繼起身跟著風絕羽飛向界空之門,保持著相對安全的距離,又可以輕而易舉的看到他醜態百出的位置,像是看大戲的戲迷,隨口說笑著跟了上來。
風絕羽壓根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飛著飛著便覺得後面有人跟隨,後頭看過去是先前幾個對他冷嘲熱諷的傢伙,心裡多少戒備了起來,他沒有意識到這些人只是為了看自己的笑話,而是怕他們會對自己生出邪惡的歹念,故此他的速度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許多。
「呵呵,這個人還挺小心呢。」老者捻了鬍鬚輕描淡寫的笑了笑,嘴角那抹勾勒出來的不屑與不恥格外的明顯。
眾人嬉笑個不停,到是沒有再多說什麼,但他們的眼神中的輕蔑早已濃烈到一股無法言喻的程度去了,其中押上風絕羽能夠挺過三個時辰的傢伙暗暗擔心,這麼個膽小怕事的傢伙能不能撐過一個時辰都說不定,看來自己的玉髓就這樣要變成打狗的肉包子了。
片刻之後終於到了界空之門,風絕羽毫無二話由空中的黑色漩渦鑽了進去,只覺得全身流過一股冰涼的寒意,隨即便是眼前的景象為之一變……
昏沉的大地,依舊是黯淡無光,不過比起魔族暗無天日的領地卻是多出了千絲萬縷不一樣的雲霞綵帶,就因為這些雲霞,使得無光的天地帶來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光明。
一望無垠的沃野平川,盡頭是由數以百計山嶺構成的龐大山巒,巒峰頂端,雲霞徐徐、飄渺無垠,充滿了五彩繽紛的眩目神彩,把距離風絕羽身邊的黑暗隔絕成了兩個世界。
山嶺高峰群的空中,足有九個太陽大小、色彩斑瀾的日光之環,外暈動盪著不安分的濃郁靈氣,將五行神力襯托的格外明顯。
那是蠻族、妖界通往宏圖大世的界空之門。
蠻風嶺的地勢和混亂的空間造就了界空之門一環套著一環,有些是安分的,不會傷害到路過的旅者,有的如果貿然闖進,就會被空間裂隙撕的粉碎,空間的不穩定因素決定了界空之門裡的地勢變化比九死一生還要九死一生,倘若不熟悉蠻風嶺的地勢,不用遇到妖宗、蠻族,就可以死在莫名其妙當中了。
當然,風絕羽可不會像那些庸俗普通的修煉者,有著殺手之王的底子,進入界空之門之後的他對蠻風嶺的第一個態度就是保持了冷靜,站在界空之門旁邊,身後是散發著濃烈妖氣的界空之門,他沒有選擇四處遊蕩,而是仔細觀察著地形。
沃野的前方便是挺拔的山嶺,就好像一片天造地設的石林,巍峨的佇立在天地之間。
最大的危機,便來源於山嶺當中。
這個時候就算沒有人告訴風絕羽,他也知道,那裡才是蠻族和妖宗的根據地。
身後的五人已經尾隨而來,他依然不知道對方存著什麼樣的心思,是好是壞,總之只要保持距離,就跟自己沒有任何關係。
這些人身手不賴,據風絕羽觀察,憑借他們的實力進入界空之門以後,每個人都拿出了種種法寶,這些法寶的有的可以收斂氣息,有的甚至可以類似無影法衣那樣把整個身子都藏在虛無當中,區別是遠觀不可看、近察也能見的程度,沒有無影法衣的獨門特效,反正他們都是小心翼翼的神情,但所有人的注意力卻在自己身上。
儘管不想再跟這些人打交道,有些事比起自己探索的話,去問他們比較直接,風絕羽回過身,視線在五人身上逐一掃過之後,保持著謙遜有禮的態度抱拳問道:「請問幾位,琵琶玉族就在那些山嶺當中嗎?」
這時那中年男子答話了,笑道:「不錯,那裡是妖人和蠻族強者聚集的領地,時常有妖人出沒,兄弟,再奉勸你一句,不小心一點很容易把小命搭在這裡,別提找人了。」
那女子聞言狠狠的瞪了中年男子一眼,道:「莫秋,你的話太多了,有失公允。」
中年男子雙手一攤,告饒道:「好,我不說了。」
風絕羽意識到這幾個傢伙沒存什麼好心,只對那中年男子點了點頭,以示感激,旋即沉思半晌,拔起身形便朝著山嶺中心掠去。
「他還真去啊。」中年男子微微吃了一驚,跟著便是苦笑了一聲,掂了掂手裡的玉髓,自言自語道:「兄弟啊,三個時辰,一定要挺住啊。」
儘管風絕羽不知道這些人心裡存的什麼心思,他還是依著自己的想法戒備的前行,就在幾人沒有注意的情況下,他偷偷的取出了邪月妖星帶在了臉上,跟著沒有觸動邪月妖星面具的內在神力,保持著原本的樣貌飛向了第一座最近的大山當中。
蠻風嶺的地勢用窮山惡水形容再合適不過,其實跟宏圖大世內圍的一些地理地貌沒有什麼不同之處,唯一讓風絕羽感覺到怪異的只有這裡的氣候。
天邊浮著黑藍色的雲彩,除了顏色之外,他並沒有發現任何不同之處,可是當他飛向第一座大山之後,他就察覺到有些地方不對勁了。
空氣中,似乎有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氣息沿著口鼻鑽進體內,嗅上兩口沒什麼感覺,可是漸漸的,大約在半炷香之後,風絕羽開始莫名的浮燥了起來,那種感覺就好像找人找不到心情煩亂,但是在蠻風嶺,這種感覺被無端端的放大了數十上百倍似的,直讓風絕羽想把前方的大山一劍劈開,發洩一下心中不忿與浮燥的情緒。
他是一個絕對冷靜的人,而他也明白自己的行蹤和動向會決定能否活著找到周宣,有了這種感覺,風絕羽突然意識到不妙了,連忙縱身閃退,想去沃野停留一段時間,可惜為時已晚了。
「人族,單槍匹馬敢闖蠻風嶺托刀蠻族的地盤,有膽色,給我留下吧。」
不經意間,一聲渾厚充沛的怒吼宛若被風絕羽驚醒的遠古巨獸從遠處傳了過來,頓時那黑藍色的雲彩從中打開,好像一道大門,從中走出數名手托著長刀的魁梧黑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