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吟燭老臉鐵青,旋目看了看風絕羽,似乎在考慮著要不要跟著跳下去。
風絕羽則是一臉的茫然,之前他沒有時間去仔細的斟酌吳吟燭和歐陽博雷的對話,現在想想,兩個老頭貌似知道萬淵古瀑下面存在著什麼,歐陽博雷這才義無反顧的跳了下去。
不過兩人似乎對此古瀑下方十分忌憚,才說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就在風絕羽為之納悶的時候,吳吟燭似乎眼中綻放出一絲厲色,旋即毫不猶豫的跳下了深淵。
「喂,你……」風絕羽幾乎下意識的去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了。
他跑到懸崖邊際眼睜睜的看到吳吟燭跟歐陽博雷一樣被白霧吞噬掉,繼而變成一個人形冰塊,帶著些許的生命氣息墜入萬丈深淵,頓時就倒抽了一口涼氣。
那白霧竟然能把有著旋照境修為的歐陽博雷和吳吟燭凍成冰人,顯然來歷不凡,可是他們為什麼要一無反顧呢?
風絕羽匪夷所思,再三思量之後,他突然一下狠勁,咬了咬暗道:「這兩個傢伙太古怪了,跟下去看看。」
其實莫說風絕羽,此刻便是梁蒙達來了估計也得大吃一驚,不知兩位老友作何打算。
但正是出於好奇心,才讓化險為夷的風大殺手萌生出一窺究竟的念頭。
既然歐陽博雷、吳吟燭敢跳,那就說明此地固然危險,卻不至於致命。
打定了主意,風絕羽把心一橫,縱身跳了下去。
從懸崖到深淵霧氣所在並不高,風絕羽這一躍便知道壞了,他的身體在不斷的墜落中陡然感覺到一股徹骨之涼意從半空中襲來。
這可不是什麼深淵的寒氣,而是一種極為可怕的本源,冰系的本源。
這股本源力量的可怕是風絕羽平生僅見的,沒有之一,因為就在身體墜落之後,他看見深淵白霧開始向自己的身體湧來,一股股徹骨的寒流彷彿流放在空間中蟬翼般鋒薄的利刃,試圖要將他生生的分屍一樣。
風絕羽心下一沉,身不由已的催動了白熾神火本源,水與火兩股力量驟然糾纏到了一起,但是卻沒給風絕羽帶來多少效果,那股寒流宛若利刀一樣將聖甲生生的撕碎,旋即以極為迅猛的速度湧向了他的體內。
片刻的功夫,他看見自己的皮膚上開始出現了斑白的霜晶,跟著便是四腳麻木,然後五臟六腑都像是要封凍了一樣,竟然連動動手指都成為了奢望,下一刻,他的全身開始麻木了,幾乎無法動彈。
「遭了。」
風絕羽臉上一片死灰,他猜測過那白霧的異樣,但卻沒有想到白霧如廝厲害,想自己擁有五行之體,白熾火更是兩大天階本源所融合而成,本源等級之高,絕無僅有,沒想到仍舊無法抵抗此地的寒流,跟歐陽博雷和吳吟燭一樣同時被凍成了冰塊。
跟著,風絕羽發現自己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了,千丹竅穴此時已經被完全凍住,激不起半點神力潛能,唯一還保持正常運轉的,就只有他的意識和神念。
而這卻像是一種難言的折磨撕扯著他的意識。
天底下最鬱悶的事莫過於自己變成一根冰棍然後還意識的清醒的看著自己墜入萬丈深淵而束手無策了吧。風絕羽心想。
直線墜落中,風絕羽好像渡過了萬年的時光,這深淵實在是太深的,深到他掉了足足半炷香的時間都沒有看到淵底在何處。
難道我就這麼等死了?
要不要這麼倒霉?
無力回天的感覺真的不怎麼樣,這就像一個永遠都自以為天下無難事的人面對束手無策之後的倉促和惶恐感,因為風絕羽現在已經不知道自己將要面對什麼了。
不過他永遠都不是一個甘心情願把自己交給命運的人,在審視了周圍的狀況之後,他利用了最後能夠動用的神識試圖來擺脫眼前的一切。
隱身術!
風絕羽默運法門,奈何神力已經被冰封,神識力量再強大也沒有使用的資本,正應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那句話,沒有神力,一切都是枉然。
然而就在這時,風絕羽忽然從神識當中發現了一縷細微的變化湧進了體內。
那是一股氣流,稍顯薄弱的寒氣。
如果說白霧可以冰封自己,那麼這道寒氣肯定是做不到的,因為它沒有之前白霧的冷意,而且從氣勢上顯然異常的微末不堪。
但就是這樣一道寒氣,卻給人一種發自內心的森冷和危機,風絕羽的心神都為之一震,縱然不知道那道寒氣的來歷,但他還是認為這道寒氣遠比凍住自己的白霧還要可怕。
也就是這麼短暫的一瞬間,寒氣長驅直入,直奔五內而走。
若非剛剛想使用隱身術逃出白霧的冰封而將神識力量凝聚在一點,風絕羽也無法發現這道寒氣的存在,但就是因為有了之前的警兆,他幾乎下意的識打開了洪元空間。
趁著那道寒氣還沒有完全瀰漫散開的時候,洪元空間的大門將那道寒氣吸了進去。
隨著洪元空間大門的關閉,風絕羽才鬆了口氣,他甚至不知道為什麼會鬆口氣,而就在這個時候,重重白霧終於被他穿過了。
而在此後,他身上的涼氣突然間降低了不少,結成的冰塊在體表有著融化的跡象,風絕羽心神一振,連忙運轉神功將神力從冷氣中掙脫了出來,旋即喝了聲:「開……」
「轟!」
封凍在他身上的凍塊,如同爆豆子一樣粉碎性的炸開,終於讓他恢復了行動能力。
風絕羽不敢多想,先將身形擺正,不致於摔個粉身碎骨,然後才內視身體,發現並無異樣,這才從臉上抹了把冷汗下來。
剛剛那一陣,簡直是凶險至極,不過這萬淵古瀑裡這麼古怪,到底是什麼促成呢?
風絕羽慢慢騰起身形,展目四望,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的到了淵底。
深淵的底部,並非什麼深谷,反而有著一汪黑藍色的冷潭,潭水幽幽、冒著蒸蒸的白色寒氣,一如那封凍了他的白霧十分陰冷。
只不過,這個時候的白霧卻沒有封凍風絕羽,他反而站在了水潭上。
淵底水潭在一個極大的深淵溶洞當中,潭水死如鏡面不起一絲波瀾,看上去就好像一個死海。風絕羽展目看向四周,因為光線極底所以視線很不好,迫不得已,他只能用白熾火照亮。
這個時候,他發現一個極為古怪的地方,縱身飛落水面,他的速度雖然不快,但至於可以引起一些風絲,而風絲卻無法讓水面泛起波瀾,這就比較奇怪了。
任何河水、潭水都不可能一點波瀾都沒有,就算是處於最平靜的狀態下,至少會引起一些波動。
可是這潭水截然不同,風絕羽的神力波動無法引起潭水的變化,這只能說話,潭水的密度極高,也就是很重。
這番話要是說出去,恐怕會笑掉很多人的大牙,用「重」來形容「水」根本不在道理。
可現實就是在告訴風絕羽,潭水之「重」已經達到了一種駭人的地步。
到底是什麼水?
風絕羽納悶了。
他沒有急著尋找吳吟燭和歐陽博雷的下落,而是試探著用手撩向了水面,但是當他的手指剛剛接近潭水水面的時候,一股森冷的涼意頓時湧向到的手指,這就一瞬間的功夫,風絕羽感覺到自己的手指突然凍僵了。
風絕羽面色一變,趕緊把手縮了回來,驚駭的想道:這水的力量好可怕啊。
其實也難怪風絕羽吃驚,按理說他現在的修為即便是再厲害的本源也無法傷害到他,何況是小小的水潭,只不過那水潭中的水確實十分霸道,它不僅能把風絕羽的手指凍僵,甚至風絕羽用白熾火來抗衡都無法驅除手指上的寒意。
幸虧他沒有觸碰到水面,要不然,這根手指就算是廢了。
就在風絕羽因為水潭而匪夷所思的時候,一聲憤恨的謾罵,由溶洞的深處傳了過來。
「大聖王臂骨是我找到的,吳吟燭,你休想搶功。」
「歐陽博雷,你太卑鄙了,你我一同發現了大聖王臂骨,你居然想獨吞,玄前輩,請您不要輕信此人。」
「玄前輩,大聖王臂骨是我給您帶來的,不要聽到胡言亂思,我還知道大聖王遺骸的下落,萬望您給晚輩一個機會。」
風絕羽乍一聽,心下猛震,這不是歐陽博雷和吳吟燭的聲音嗎?他們在跟誰說話?這裡還有別人?
風絕羽略一頓足,連忙循著聲音跟了過去,恰在此時,他聽到一個聲音傳了過來。
「我給過你們機會,可是你們只給我帶來一件金寶,你們太讓我失望了。」
風絕羽剛剛走過,這才在不遠處看到了歐陽博雷和吳吟燭,但是卻沒有見到第三個人。
這聲音到底是哪來的?
他皺了皺眉,就聽歐陽博雷說道:「玄前輩,請你再相信我一次,這次我一定找到大聖王的骸骨。」
這時,那聲音悠悠道:「我不會再相信你們的話了。」
這聲音落下的同時,歐陽博雷突然全身一震,跟著兩隻眼睛牛瞳般的突出了出來,他彷彿承受著極大的痛苦似的,整個身子催肥一樣爆漲了三圈,然後轟的一聲,這就麼在風大殺手的注視之下,直接炸成了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