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風絕羽都沒想到寧瑤的事會變得這麼的麻煩,先是牽涉了一個火修門,然後是實力更強的長春谷,當風絕羽決定跟孫家兄弟拚個你死我活的時候,又引出了一個神道境的高手。
在他的印象中,只要存在「人」的世界當中,就會免不了恩怨情仇、利益糾葛,終究,自己還是沒能跳出這個框框,獨立的解決所有問題,也許除了神,根本沒有人可以跳出這個框框吧。
就像現在,風絕羽曾經想像過未來也許會面對那般恐怖的人物,但是就是沒有料到來的這麼早,假設余亦說的全部都是真的,那個素為謀面的金幽然跟孫家兄弟的交情一定不會差,所謂動一發而牽全身,就是眼前的形勢了。
他也曾想過獨自解決這件事,利用自己那根深蒂固的殺人手段不影響任何人的將此事解決,不成功便成仁,如此而已。
可是事件卻沒有像想像中的那樣簡單。
先不說知勿才怎麼想,從寧瑤的角度就不會放過火修門,畢竟殷從浮的確死在知勿才的手裡,如此算來,火修門等於被帶起了坑裡,而知勿才就是這個坑裡永遠也跳不出去、跟自己拴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
現在又把琰古牽涉了進來,這場風浪似乎又大了不少。
如果說沒有自責的心思,那是不可能的,所以風絕羽現在相當自責,自責當初為什麼沒把松仁攔下來並且阻止他去通風報信。
靜謐的宗門議事殿內眾人落座無語,在聽完了松仁原原本本、不曾遺漏的講述之後,殿內眾人皆是沉默了。
剛剛進來的時候,琰古還曾跟知勿才談笑風聲過,轉瞬間變得的臉色鐵青、一言不發,不難說明此刻琰古也被帶入到這種糾結的情緒當中無法自拔了。
「按你這麼說,金幽然不久之前就與孫家兄弟交往甚秘了,以那個老傢伙的性情,想必不會問明原因便會一無反顧的相助孫長春、孫長青,事情貌似難辦了。」
琰古深深的一歎,卻是沒有流露出牴觸和反悔的意思,單單從這一點,風絕羽就體會到琰古和知勿才非比尋常。
換作別一個人,恐怕早就怒目橫眉的大呼幾聲麻煩甩袖而去了。
風絕羽微微頷首,心誠至真的抱歉道:「知兄,沒想到此事給火修門引來如此大的麻煩,還要叨擾到琰古先生,在下真是慚愧。」
知勿才聞言先是皺了皺眉,語出真誠道:「哎~,風小兄何顧此言,你我之間還需說這些話嗎?當初若不是風小兄,火修門的鎮派之寶當早就靈氣匱乏而無法修復了,對於本派,風小兄是有著再造之恩的,倘若風小兄再說這種話,便不是把我知勿才視作朋友。」
知勿才斬釘截鐵的說著,令得風絕羽是感激莫名,想想知勿才現在的表現,再回顧一下章元澤對自己的心意,他開始慶幸自己走了好運,遇到了兩個對自己推心置腹的忘年好友。
這時,琰古也勸道:「沒錯,風小兄不必如此介意的,以在下與知兄這般年紀,有生之年實難有望再臨登神道之境了,生與死也不過是人生一段經歷而已,倘若連這點都看不開,豈有今日這般修為?」
琰古說完,與知勿才相視大笑。
風絕羽更加慚愧了,都說習武之人不拘小節,以往他覺得自己看的風清雲淡的,想不到還沒有兩個年近兩百的老人看的開,論心性,自己還差得遠啊。
正當他心下暗揣間,知勿才出聲了,對琰古說道:「琰古老哥,聽你之言,似乎已有良策,不如說來聽聽?」
風絕羽等人抬起頭,用著期待的眼神盼望著琰古的良策。
琰古低低一歎,擺手道:「知兄說笑了,在下哪有什麼良策,只不過是說出自己真心想說的話而已。」
風絕羽連忙道:「琰古先生,那就請您直言不諱吧。」
琰古點了點頭,不經意的似乎多看了風絕羽兩眼,他突然覺得眼前這個年輕人似乎很鎮定。
當然,他從知勿才的口中已經得知風絕羽的修為,為其年紀輕輕便達到了凌虛七重巔峰的境界深感知吃驚。
通常的情況下,在風絕羽這個年紀達到玄道巔峰境界的人一般都會有些自恃甚高的態度,熟話說的那種目中無人、目空一切,才是他這個年紀的高手應該有的表現,哪怕是聽到自己的對手很有可能還有一個神道境,最起碼應該產生慌亂和害怕的情緒。
然而風絕羽讓自己所感受到的,除了冷靜之外就只有冷靜了,他太冷靜了,冷靜的根本不像只有二十幾歲的樣子。
琰古深感以佩的再度點頭,這才說道:「其實我們只有兩種選擇,戰與不戰,要麼就跟孫家兄弟攤牌決一生死、以絕後患,要麼以利誘之、令其罷手。」
聽上去,這是兩句廢話,但是琰古說完之後,眾人沒有絲毫嘲笑的意思,反而當事情達到複雜到無法解決的過程,直接面對和簡化應對就成為了最直接、最簡明的辦法。
戰與不戰。
知勿才眉宇凝重,說道:「看來琰古先生已經有辦法了。」
琰古鄭重點頭,說道:「南部天門聯盟中高手不計其數,一個金幽然只能代表他自己,他沒有門派沒有屬於自己的勢力,反而不會太麻煩,只要從此人處著手,也許可以有轉圜的餘地,打通了金幽然這個關口,孫家兄弟自不在話下,而且我也相信,只要用一些足夠吸引他的東西,他一定不會去考慮寧瑤的感受,畢竟,寧瑤是外圍中人,對於像金幽然這樣的人,實在算不了什麼。」
風絕羽豁然開朗道:「琰古先生的意思重利誘之,令其罷手不管?」
「沒錯。」琰古笑道:「此人自私的很,如果你有他喜歡的東西,莫說一個寧瑤,便是孫家兄弟,他也會立即拋之棄之。甚至他還可以從中遊說,叫孫家兄弟置之不理,畢竟那寧瑤只是一個合修的工具而已,只要孫長青達到神道,她便再無用處了。」
知勿才沉重道:「想讓金幽然袖手旁觀,非玉寶莫屬,可惜……」
風絕羽也聽懂了,琰古的不戰之法是想損失一樣貴重的東西來以策萬全,儘管這不是他喜歡的選擇,但這件事畢竟還要牽涉到火修門全宗上下的安危,他不可能以一種自私的方式還替知勿才決定是戰與否,所以他選擇了沉默。
並且知勿才說的也沒錯,那就是想不戰,也不可能,貌似能拿出來的玉寶,只有火修門的青蓮火玉了。
總不能割捨青蓮火玉,來策全安危,如此做,火修門怎麼辦?
而風絕羽眼下也拿不出任何玉寶如此怯懦的解決這段恩怨,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知勿才拿眼睛偷偷的望了一眼風絕羽,風絕羽則以苦笑回之,二人的神色如出一轍的一致,彷彿都在苦中作樂。
似乎看出風絕羽和知勿才的為難之色,琰古也是輕輕的歎了口氣,看來不戰之法是沒辦法辦到了。
「那麼只有戰了。」琰古說著,身上不自然的湧現出一股豪邁的氣息,這在一個年邁蒼老的老者身上顯然不經常出現,只不過此時的琰古卻是沒有半點懼怕的意思,他慎重的分析道:「那金幽然我知道,此人所修金系靈法神力十分霸道,想要對付他除非犧牲一件玉寶,或者找到與之靈法神力相剋的異地,才可以大大減弱的他的修為,老朽知道一個地方,名為地心池……」
知勿才聞言馬上把話接了過來:「那裡我知道,七年前地心谷的掌教三火先生便是被金幽然誅殺在門派重地當中,當日是三火先生用靈焰石玉寶意欲與金幽然玉石俱焚,不料被其逃掉,靈焰石玉寶後來化作火焰將地心谷付之一炬,琰古先生是打算把金幽然引到那裡?」
「沒錯。」琰古淡淡的一笑:「聽說風小兄和知兄皆是修煉的火靈法神力,地心谷對兩位的靈法神力還可以起到輔助的效果,絕對是有利於我們的寶地,而且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要作就要作的乾淨利落,否則後患無窮。」
風絕羽還沒說話,知勿才拍案而起道:「就這麼定了,當初三火先生也是一正人君子,這次也算替他報仇了。」
琰古搖了搖頭:「知兄,此行兇險至極,即便有著地心池的靈法神火,我們也未必是金幽然的對手,你可不太樂觀。」
知勿才點了點頭:「這我知道,不過既然在地心池決一死戰,總要有個人去把金幽然引過來才是。」
知勿才說著,風絕羽突然站了起來,道:「交給我。」
琰古笑了,其實這正是他的打算,恐怕在場的,沒有人比風絕羽去更合適了,他先是殺了余亦,再到長春谷偷襲,想必很容易激怒孫家兄弟,只要他表現出一些游刃有餘,讓孫家兄弟上當,那就可以水道渠成的把孫家兄弟和金幽然引到地心池,當然,金幽然不來更好了。
事已定下,眾人再不多說,由琰古帶著風絕羽前往地心池認路去了……
跟著一天以後,風絕羽藉著月色趕向了長春谷,這一戰,他準備以絕後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