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樹林裡,難得的旭日之輝灑向了待了兩年都不見一絲日華的龍廷山中,藉著明媚的日光以及遍佈樹林內時而便能看到的焰火,視野當中出現了幾個裝扮樸素的武者,兩個老年男子、兩個中年男子以及一名貌似只有二十左右歲的年輕人。
五人徘徊在龍廷山的樹林裡,體內或多或少的凝聚著少量的真元,無形的波動在身體的表面浮動著,彷彿五個被水泡包裹的怪人。
這是真元波動的效果,能把真元凝聚到一定的程序聚而不散、斂而不發,並且時刻保持著可以瞬息間將靈甲撐起的狀態,五人的修為顯然不低,他們用元力抵擋著樹林裡揮之不去的火能,不能說游刃有餘,但卻暫時沒有大礙。
而且這五個人一邊走一邊交談,說話的時候似乎注意力都在彼此的身上,但倘若仔細觀察,就不難發現,他們的神識似乎保持著一種擁有範圍性的程度,密切的注意著周圍的環境變化。
風絕羽和龍焰離著並不遠,但也沒有進入到他們的神識監控領域範圍之內,再加上他的修為比起五人要強大很多,自然不會被輕易發現了,不過他還是注意到當中一個有著銀色短髮的健壯老者,身上有股耐人尋味的特殊氣質。
能夠讓風絕羽察覺到這一點,那老者的修為儼然已經跨入到了凌虛境的境界。
剛剛說話的是其中一個中年男子,膚色古銅、身材高壯,猶如一隻銅打蠻牛,就連聲音都顯得異常的宏亮。
銀髮老者不悅的看了中年男子一眼,訓斥道:「長霄,為父跟你說過,不要動不動便詆毀他人,向東河如此,旁人亦是如此,你這般口無遮攔,只會惹禍上身,你的脾氣,真應該改一改了。」
被銀髮老者當眾訓斥,健壯中年男子神情一萎,馬上低頭稱是,只不過看其表情,大抵還有些許不服不忿的架勢。
在銀髮老者身邊是一個黑髮老人,此二人長的有三四分相像,很容易讓人覺得他們出自同一家人,那老者聞言,便是勸道:「大哥,長霄也是發洩心中不滿罷了,那真龍本是我們先看上的,向東河有什麼資格將真龍擒走,這兩年宏圖大世外圍紛爭不斷,他萬岳天宮聲勢浩大,也不能如此目中無人。」
銀髮老者也不多說,眉目不滿的在芻壯中年男子的身上停留了片刻,旋即對身邊黑髮老者說道:「二弟,你的心思我明白,你也說了,向東河近兩年擴增自己的勢力範圍,那萬岳天宮上上下下、裡裡外外近十萬弟子,我千荒大山縱然在十大皇族之列,然也不是其對手,何況那條真龍端的厲害,僅憑我等五人並非其對手,只能說此良與我等無緣罷了,倘若強求,只能對自身修行無益,這你還不明白嗎?」
風絕羽仔細聆聽,到得這裡意外的點了下頭,這老者說的話確實有一番道理,只不過看來他們也曾有過對龍嘯天不利的想法,只是礙於實力沒有付諸於行動罷了,但不管怎麼樣,這些人出自千荒大山,也就是來自十皇族中的蠻族。
早就聽聞蠻族生性野蠻、飲肉食血、不懼生鮮,可眼下實在看不出來他的野性,反而這老者身具儒雅之氣質,也不知道是千荒大山哪個分支出來的……
風絕羽並沒有急著現身盤問,衝著龍焰使了個眼色讓他注意隱匿自己的行藏,旋即慢步跟了上去……
黑髮老者也是片刻間不語,此時那年輕公子卻是發話道:「爺爺,聽說那向東河與內圍天門有著千絲萬縷的干係,這真龍未到我手,想必也是一件好事,只是他們帶著真龍離開,明顯有著明確的目的性,難不成他們知道這通道中的秘密?」
銀髮老者腳下一頓,意外的看了看年輕人:「人儒,你這般想法是何時有的?」
名為「人儒」的年輕人尷尬的笑了笑,慚愧道:「回爺爺,孫兒是在兩年前聽說的,爺爺不是一直將宏圖外圍各方消息交給孫兒打聽了嗎?一次偶然的機會聽到此般傳聞,孫兒斗膽推敲,才有所思,請爺爺指點迷津……」
年輕人說的極是謙虛,同時也獲得了銀髮老者的讚許:「人儒,千荒三部鼎立千載,我張家能你這個天才實及蠻荒之幸啊。」銀髮老者說著,竟然毫不必會的誇獎起來,而這時,風絕羽發現另外三人並無不滿之色,之前那壯漢中年男子,更是一臉的驕傲。
結果這般表情還沒有極致的展露,又被那老者喝斥了一通:「長霄,你聽聽,人儒比你強多了。」
那壯漢中年男神情一萎,嘿嘿慘笑低下了頭。
銀髮老者歎了口氣,說道:「唉,鈞天石毀,宏圖內外一旦連通,有些秘密我也不必再瞞你們了。」
眾人眼光一亮,風絕羽也豎起了耳朵,藉著五人沒有注意的狀態下,他飛快的挪動身形,以飄然無聲的身法再次接近了銀髮老者。
銀髮老者並沒有任何察覺,頓了一頓說道:「其實是通道乃是數千年前授命於龍皇的各大宏圖使聯手佈置而成的,據上祖傳承密典記載,當初龍皇不知何故將內外兩地分開,於是命十餘宏圖使以上天神火設下隔世之障,才有了通道和鈞天石,此則秘聞只有各大皇族首腦才能知曉,並且還不絕對,譬如那血族貌似就沒有將此隱秘傳下來,人族自然更加不會,畢竟龍皇當年信任的只有古族人,風、舞兩家才是宏圖使的首領……」
說到這裡,銀髮老者看了看四人,繼續說道:「此前你說向東河到些便有了明確的目的,我也推斷他極有可能與內圍某個天門有些瓜葛,此事十有**了,倘若內圍天門獲悉到數千年前的資料,那幾乎可以肯定,此處通道當中,有十餘宏圖使留下的「衍火密紋大陣」……」
「衍火密紋大陣?」四人齊齊一怔。
銀髮老者道:「此陣的名稱乃我蠻荒密傳,沒有外傳,只有歷代聖皇才有資格獲悉,我也是一年前翻閱祖皇傳下的鑒言才知曉此事的,具體此陣的作用是什麼雖然不清楚,但密典中形容此陣除了有隔絕兩地屏天之大障外,還能讓人借陣修行,實力突飛猛進,倘若能找到陣眼所在,將其毀去,陣倒而內外通……」
「哦?這麼說向東河是為了推倒衍火密紋大陣了?」眾人倒抽了一口涼氣。
聽到這裡,風絕羽也暗自心驚,風塵戀說過,內圍有各大天門,更有無數高手,他們的目的是想找到天晶神髓,只是一直以來受到博望山的阻擋無法實現,沒想到竟是怕這衍火密紋大陣。
而這大陣貌似還有助武者修行的功能,到底是什麼樣的陣法,即能毀滅,亦能助人修煉呢?
風絕羽正想著,銀髮老者的聲音又一次傳了出來:「其實各大皇族留有的秘辛很多,只是絕大部分不是殘缺就是失傳,所以外圍對內圍與核心之事知之甚少,我族密典後半部就是大量的殘缺秘辛,我研悟數十年,也未曾瞭解太多,只不過有一件事,讓我一直想不通。」
「什麼事?」四人豎起了耳朵。
銀髮老者想了想,到底還是說了出來道:「也罷,告訴你們也無防,據我所知,其中一部秘辛是針對龍武聖印的……」
「龍武聖印?」四人皆是嘩然起來,那名為「人儒」的年輕蠻者驚訝道:「我族還有關於龍武聖印之法?」
龍武聖印,龍皇統治宏圖的無上法門,誰都想得到,只是一直以來,說是必須有著宏圖使的傳承才可以,這讓很多人放棄了偷學龍皇神功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
銀髮老者提起來,眾人自然心驚且奮,然而那老者擺了擺手道:「非也,不是龍武聖印之法,而貌似是有關龍武聖印來歷的說明,我也說不清是什麼,好像密典中提過,龍武聖印只是龍皇神功中一門強大功法的下篇而已……」
「下篇?」
銀髮老者是語不驚人死不休了,這番話剛剛落下,樹林裡不管是他身邊的家人,還是隱藏在樹林中的風絕羽和龍焰,皆是露出異樣的表情。
龍武聖印已經相當強悍了,它居然還是一種神功的下篇,那麼萬一這神功有中篇、上篇,將會是何等恐怖的存在呢?
可以看得出來,銀髮老者也是依靠猜測,沒有太多的根據,所以談話就到此為止,沒再說下去。
風絕羽原意是想偷聽一番,順便查出向東河的下落,哪裡想過引出了這般秘聞,實在是太偶然了。
但不難聽出來,這幾個人一直在找向東河,甚至他們有可能是追蹤著向東河的蹤跡而來的,目的不再是龍嘯天,反而是那所謂的衍火密紋大陣。
既然銀髮老者沒有說下去的興趣,風絕羽也只能現身直問了,可他剛要有這個打算,突地,一聲尖厲的呼嘯由頭頂飛過,風絕羽屏氣凝息,眼看著一團足有四米多高的火團從頭頂飛過,直奔那五名蠻族高手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