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火盛夏,浮燥不安的氣息迴盪在群山之間,血蒼山向來陰冷,但卻無法抵禦炎炎烈日,淡薄的紅霧緩緩散開的同時,熾烈的艷陽更是將那劍鋒上的火影襯托的格外清晰,劍芒劃過,灑下的是大片血雨,兩隻臂膀遠遠拋出,夾雜在慘叫聲中掉進了萬丈深淵。
血殿七十二血衛的修為的確不低,然而面對風絕羽還是差上了很多,兩名血衛的傷殘直接導致了整個劍網大陣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缺口,心驚不已的七十二血衛何曾受過如此凌辱,但見到那執劍的神秘高手卻是望而生畏般溢出了一身的冷汗。
這七十二血劍陣乃是血皇所創,謂之為開山立派守護門戶超強武陣,千百年來從未有過失手,然而今天面對風絕羽卻是發揮不出半點威能,血衛頭領終於明白金元中為何提議出動血族所有力量緝拿此人了,若論修為,此人也許已經達到了化識境,甚至有可能是四五重左右的高手,除此之外,血衛頭領無法想像,在沒有那個境界之前,此人能將七十二血劍陣視為無物。
要知道,以往都是長老堂委派的高手們陪同血衛修煉的,劍陣的不斷完善全是因為依靠那些不容易受傷的化識境高手才可能達到今天這般光景,甚至還不止是一個人,七十二血劍陣的威力,可以讓五名以下化識一重束手無策。
可這神秘高手僅僅是一個人,數招之內便大破血劍陣,血衛頭領想不吃驚都不行。
更可怕的是,大家都是劍道高手,而由始至終,血衛頭領也沒看出風絕羽劍法中的規則,那是一種大巧不工的完美劍勢,所有出招都洞悉對手的底細之下臨機形成,無招無式、佔盡先機……
可怕!
血衛頭領對風絕羽的評價只有兩個字:可怕。
「大人,怎麼辦啊?」見血劍陣無法扼制風絕羽的行動,一名血衛膽戰心寒的問道。
血衛頭領面色凝重,族長方面下了死令,必擒拿此人,如今血劍陣已出,居然無法對對方構成威脅,著實令人懊惱,要知道這血劍陣湊成極是不易,萬一損失慘重,十年之內也別想恢復往復聲威,血衛頭領一時間頭痛無比,但最後他還是咬了咬牙道:「如此惡徒勢必對血族存在巨大的威脅,族長有令在先,我等便是死也要留下此人。」
這般說著,血衛頭令即刻下令:「結陣,以御為主,不可力敵,困住此人,給血煞堂三十六位大人發信號,讓他們速速趕來。」
令行,即止。
七十二血衛拋去那兩名受傷的血衛之外,紛紛揚劍提氣,縱入高空,七十柄血劍瘋狂舞動,捲起大片劍影,這劍影中混合了精血之力,形成漫天的血暈氣罡,鋪天蓋地的壓下,竟是打定了主意不給風絕羽留下絲毫可乘之機。
見天空中七十名血衛御起劍罡截斷去路,風絕羽沉吟一笑,然後便是搖了搖頭:「誅殺之陣,換攻為守,彼矛銳失,何談威能,真沒意思。」
他碎碎念著,不屑一顧,紫闕舞起,迎著那漫天的劍罡怒嘯而去,邪一劍在天空中繚繞起凌厲的劍光,只一刺,猶如開天劈地,長空之下一道劍影奔嘯而去,似龍騰、若虎嘯,一往無前,在這般凌厲而神秘的劍光之下,空間彷彿發生了扭曲,那七十名血衛面色驟變,只覺眼前如虛如實、實虛難辯解,血衛頭領還沒來的及流露出驚訝的表情,便聽到周圍發出無數聲淒厲的慘叫,再一看,整整十人被穿透了胸口、斷了最後一絲生機。
「噗噗噗!」
隨後,便是一道如龍的幻影疾速掠過,眾人只覺得風絕羽在空中轉了一圈,又是幾人掉進了萬丈深淵,而這個過程,連數息的功夫都不到。
其實風絕羽早有能力破去陣法,只不過他想看看這劍陣的威力究竟能達到什麼樣的高度,可惜天不從人願,你想看劍陣,結果劍陣最強的地方被人刻意的收回,那還有什麼看頭。
這般屠殺進行了大約數十息的功夫,七十二血衛潰敗如流了,風絕羽見狀也沒什麼意思,直接收起紫闕朝著頂炎洞方向掠去。
說實話,進入血族領地至今,他還真沒到什麼高手,想留住他的人還沒出現,而他也不會給對方包圍自己的機會。
惡鬥進行的時間不長,七十二血衛慘敗,這個結局在風絕羽走後的很長一段時間眾血衛都未回過神來。
這時,數十道人影從山間趕來,到血衛頭領面前穩立,為首的正是金元中、連如山、衛思成、馮正剛四人。
尾隨而至是血煞洞三十六血侍,修為要比血衛還要高上一籌,大致都在生丹四重到七重之間,再往後便是魯文佩、柳寧易、曹中書、萬鴻然、趙相南……
血池九老、血煞三十六血侍……
看著山間倒地十幾具血衛屍體,眾人忍不住內心一陣冰涼,好像被一盆涼水澆過,遍地冒著涼氣。
「混賬,這是怎麼回事?」魯文佩來到第一時間便勃然大怒,七十二血衛傷亡慘重,半數以上都掛了彩,實在難消他心頭之恨。
血池九老其餘等人個個臉色難看,唯獨金元中一副理所應當的表情,隨便找了一個傷重的弟子過去檢查了一下傷勢,這一檢查就檢查出問題來了。
「手少陰神門下兩寸,他是怎麼知道血族修煉功法的?」金元中這一起疑,引起了血池眾老的驚異。
紛紛圍了上來,他們知道金元中之所以檢查傷勢是可以從對方出手指方位和傷口的程度大致上分辨出對手的實力,可是這一看,眾人疑惑了。
手少陰神門穴遊走真氣的地方是血劍陣法基礎功訣,武技偏屬陰柔路數,然而神門穴雖是必經之途,但只有修煉過血劍陣的人才會知道,真正主要的經絡功穴是在神門下兩寸的地方,由此眾人不免疑惑,那人是否對血族功法極為瞭解,否則不可能在短短的時間內便把七十二血衛的劍陣破壞到如此地步,竟然連反擊的能力都沒有了。
帶著疑惑,金元中連忙又跑到一個受傷的弟子身邊,搭脈過氣仔細一查,驟然色變:「極泉上一寸,脈樞。」
又找了一個:「青靈、少海……」
接連檢查了十來個人的傷勢,金元中渾然色變,長長歎氣一聲,語氣低沉道:「高手。」
連如山跟著點頭,衛思成、馮正剛皆是一副苦思的神色,連如山道:「此人認穴極準,且對我族功法甚為瞭解,下手狠辣、毫不留情,招招制敵要穴,確實極難對付,金聖尊,若猜的不錯,此人對神道一境的諸竅穴有著很極深的瞭解,便是這種能力,想必連梅聖皇也自歎不如了吧。」
魯文佩冷然發笑,接道:「連如山、金元中,你們未必太高看此人了,依我看,他是對血劍陣之法極是瞭解才對,若是他真有梅聖皇的修為,何苦擾我三十六血池,而不直接殺上古洞殿呢,你們太過謹慎了。」
「你不信?」金元中驀然的回過頭,老臉甩出一抹極度的厭惡,這人自視甚高,已經不能用自大來形容了,根本視天下英雄為無物,雖然他說也是一種猜測,但血劍陣只有血衛修煉過,就連血侍都未必知道其中梗概,血族歷來就沒有叛變的門徒,除非是血皇傳承才會知道個中底細。而那血皇傳承,至今不知流落何方,以那人的修為,短短兩年就算遇到天賜良機、莫大的機緣,也不可能達到與七十二血衛一較長短的地步,這實在太難解釋。
唯一個理由,那就是對方已窺神道門境了。
「魯兄未免對自己太有信心了,既然魯兄不信,老朽也無話可說。血煞堂聽令,迅速追緝此人,若再偶遇,切記小心為上,不要力敵,否則……」金元中沒往下說,但他的隱憂,眾人卻是看得出來,那神秘高手能夠在短短時間內破去血劍陣,三十六血侍恐怕也難奈他所何,要真是再受到損失,血族的實力定會大不如前,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再弄個元氣大傷,數十、上百年也未必恢復得過來。
三十六血侍都是魯文佩的人,聽完金元中的話後,不自然的朝著身後看了看,魯文佩推開血侍們走上前來,眉目陰寒、語氣冰冷,神情中再帶著些許不屑一顧的輕蔑,金元中便知道他根本沒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
「金聖尊,你這話未免危言聳聽了,既然如此,那神秘惡徒就交由魯某處理,金聖尊無需動手,只需在旁觀望便可,丁舉,還不帶著你的人將那神秘惡徒捉來給金聖尊看看。」
他微微側過頭,三十六血侍之一頓時站的筆直,旋即微微一躬,道了聲「是」,這才抓著一個血衛問道:「那人向哪個方向逃了。」
「頂……頂炎洞。」
「頂炎洞。」眾人微一發愣,魯文佩憤恨的咬了咬,道:「還不去追,不能讓他進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