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絕羽?」
聽到大殿驀然響徹的低沉笑聲,周仁廣、張長齡、周仁懿紛紛將目光投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如果說經歷了兩年,殿內的三人幾乎已經忘記了曾經那個搞的天南差點大亂的小子的聲音,那麼在剛剛提及「風絕羽」三個字的時候,三人自然而然的想起了那個牙尖嘴利、凡事不肯吃虧的聲音。
而這時,回憶中的聲音和殿內響起的聲線完美恰到好處的整合在一起的時候,令得殿內三人不約而同的猜到了來人的身份。
「看來你還記得我,能讓吾皇惦記,是否算是風某的榮幸呢。」
隨著第二個聲音傳來,養心殿門前,嗖嗖嗖落下了數十個人影,為首一人紫蘭長袍加身,修長的身段、瀟灑的舉止、微笑的臉龐,登時讓周仁廣想起了兩年多前帶著東西綠林差點就殺進皇宮,讓自己這個九五之尊在天下人面前丟盡了顏面的小子。
風絕羽。
他終於回來了。
急怒之餘,周仁廣突然冷靜了下來,跟之前嚷嚷著要屠城報復風絕羽的他,判若兩人。
「你回來了,朕知道,你不是那麼容易死的人。」
風絕羽不徐不疾的步入養心殿內,上官凌雲、木宏圖、向南候、刀仲,甚至海霸天也同時走了進來。
空曠的大殿內一下子出現了幾十個身影,在風絕羽的身後,是二十幾名虎衛營高手以及上官若夢等人。
當然,其中還有被五花大綁的徐烈鋒、徐子陽爺孫、天劍客暮問心,以及碎空仁。
「你們都來了,呵呵。」周仁廣的眼神中透露著絕望,已經沒有半點反抗的意思了。
他的容顏正以肉眼可辯的速度衰老著,不再是那運籌帷幄的一國之主,反倒像一垂暮老人,失去了九五之尊的風彩。
「徐烈鋒、徐子陽、暮問心、碎空仁,朕已經知道你們盡力了,不過你們倒底還是讓朕失望了,少了一個,昆言呢?」
「死了。」
風絕羽冰冷的答道,旋即用著戲謔的目光打量著周仁廣:「你覺得,我回來,他們還有活下來的可能嗎?」
「哈哈。」聽得此言,周仁廣放聲狂笑:「哈哈,沒錯,沒錯,你說的沒錯,你既然回來了,他們就不可能活下去,包括朕,不是嗎?」
「知道就好。」風絕羽嗤嗤的說了一聲,旋即說道:「既然你知道我們的來意,我也想聽你說說你的想法,兩年前你和昆言殺上草原,除了想擴大天南版圖之外,是否想借刀殺人?」
此言一出,周仁懿便明白了什麼,渾身一顫,搶先道:「風絕羽,且聽本王一言,吾兄固然作惡多端,然天子心機凡人豈能度測,本王知道,他犯下了彌天大錯,但他畢竟是一國之君,弒君如弒夫,小友且不可做出無法挽回的事啊。」
「無法挽回?」風絕羽不屑的冷笑了一聲,這個周仁懿到現在還頑固不化,他的思維裡看來只有天子最大、萬民螻蟻的想法,說了這麼多,其實一點道理都沒有。
「天子犯法就不能與民同罪嗎?」風絕羽冷聲反問:「七王爺,風某念在昔日情份,不想與你多做計較,否則風某便是殺盡皇室血脈,這天下又能耐我何?」
「這……」周仁懿圓眼一瞪,頓時失去了神彩。他知道風絕羽說的沒錯,成王敗寇、自古始然,可是他心裡一直都過不去一道坎,那就是周仁廣為君、眾人為臣,君要臣死,臣就不得不死,哪有犯上作亂的說法。
在周仁懿看來,雖然在殿內的眾人有著充分的理由判國,但仍屬犯上作亂的行列,為天下不恥。
只可惜,風絕羽從來就是一個不受約束的人,什麼君臣之道,在他的眼裡似同狗屁。
「小友。」張長齡老淚橫流的站了出來,以往的糾葛和情份湧上心頭:「事到如今,老朽就依老賣老一次,殺人不過頭點地,這昏君固然犯錯極多,但好歹也是人命一條,老朽可以讓這昏君放棄皇位,只保下他一命便可,畢竟,他可是老朽的皇兄啊。」
張長齡眼圈裡含著熱淚,聽這意思是打算替他的夫人給周仁廣求情了。
只是……
他錯估了周仁廣犯下的彌天大錯,這些錯誤直接導致了西疆邊關十數萬將士埋骨他鄉、導致了雲州城百姓差點流離失所,陷入草原鐵蹄的蹂躪之下,導致了整個天南都陷入危機當中……
影響力之深遠,即使是風絕羽、海霸天這樣的武道中人都寒顫若襟。
風絕羽毫不客氣:「張老大人,你也替這昏君求情,真是讓風某大失所望,唉,沒想到一向自命清廉、嫉惡如仇的張老大人也犯這種糊塗。」
風絕羽指著周仁廣,聲音逐漸的高亢起來:「這個昏君,為求一已私慾陷害忠良,將上官府、木家一併趕到西疆,這還不算,隨後他秘謀挑起兩國爭端,致使草原八十萬大軍鐵蹄深入天南,西疆十數萬將士浴血奮戰,卻沒有一個能夠活著回來見他們的親人,雲州城下、野火燎原,為等天南援軍,木忠魂將軍差點將雲州城都燒成空無,數十萬百姓提心吊膽數日,若是風某沒有及時趕回,張大人覺得,這天南將會多添多少無辜之亡魂?」
「張大人,如此種種,便是僅僅為了一個理由,他要借刀殺人,他不想讓我好過,試問,天下哪有這樣的昏君?」
一項項惡行、一句句指證,直將殿內的眾人說的人神共憤、顫抖不休,四大天王老淚縱橫,並非到了與昏君訣別的時刻,而為了他們數十年前為這個昏君打下一大片大大的疆土而深深的懊悔,當初,實不該捧昏君上位。
風絕羽說的這些事,張長齡也不是全然知道,他知道邊關告急、雲州告緊,但卻不知道,這是周仁廣一手策劃的。
聽到此言,張長齡無力的癱倒在地上,憤恨的看著周仁廣,氣的咬牙切齒:「昏君,他說的是真的?」
「皇兄,此事當真?」周仁懿也驚呆了,他一直以為草原的事完全是呼爾貝族想要侵犯天南,沒想到,裡面還有這些梗概。
「呵呵……」周仁廣只是笑笑,不過這笑聲已經說明了一切問題。
「昏君啊!」張長齡悲聲長歎,周仁懿無語問蒼天。
養心殿內,突然安靜了下來。
「周仁廣,你惡行千般,還不知悔改嗎?」四大天王走了出來,他們實在不甘,可往日的情義又不能讓他們像風絕羽一樣無動於衷。
周仁廣淒笑了兩聲,從龍椅上走了下來:「悔改?朕無錯,為何要改,天子朝臣何為大?君要臣死,必有君的道理,爾等忤逆反賊有何資格質問於朕。」
「唉。」風絕羽早有所料,以手撫額無奈道:「爺爺,你還跟他說這些幹什麼?他要是知錯,事情也不會變成今天這步田地了。」
打住了上官凌雲等人的質問,風絕羽上前道:「周仁廣,你知道我回來就一定不會放過你,所以你我之間今日必有了斷,不過在此之前,我想問你一句話。」
「可以,朕聽著。」周仁廣也釋然了,他知道,今天無論他搬出什麼理由,拿著什麼把柄,風絕羽也不會放過他,而根據雲州傳來的消息,風絕羽的身手遠遠在自己之上,打不過,也只有等死。不得不說,身為一國之君,周仁廣的殘暴個性連他自己的性命都不放在眼裡了。
風絕羽頓了頓:「我想問風塵戀是何人?」
風塵戀。
這個名字在風絕羽心裡埋藏了很久,關乎他的身世,而且沒有一點蛛絲馬跡可循,卻不代表風絕羽會忘記,反而當他打開寒冰棺遇到刑坤的時候,就把這個名字深深的記住了。
刑坤老魔已死,沒有追尋的痕跡,風絕羽把這件事憋在肚子裡,今天終於問出來,當然,他沒期盼著周仁廣可以給他答案,但如果不問,他總是覺得不甘心。
來自宏圖世界的風塵戀,用寒冰棺封印住了刑坤老魔,把一個異常強大的傢伙搞的修為極低,連刑坤都厭惡自己的皮囊,風家、風塵戀,來頭定然不小,而自己究竟是誰?
雖然他是和真正的風絕羽來自不同的世界,但是他覺得自己應該知道有關於這具皮囊的一切。
「風塵戀?哈哈。」周仁廣聞聲大笑,猛然回頭戲謔道:「你為什麼不問上官凌雲?」
「昏君,我怎麼知道風塵戀是何人?」上官凌雲一愣,憤慨道。
「嘖嘖,你不知道,朕怎麼知道?對啊,朕怎麼知道的?咦?好像朕還真知道一些事。」
周仁廣戲謔的說著,無疑在風絕羽內心掀起的翻天的驚濤駭浪。
就連上官凌雲和徐烈鋒都一派駭然之色。
「昏君,你知道什麼?還不說?」上官凌雲憤然站出,對於風絕羽身世,他一直抱有缺憾,可他一直都不知道周仁廣還知道更多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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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日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