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通明的養和殿內,周仁廣面沉似水、深思不已,通過下面人打探來的消息分析,景卓宇的作法倒是沒錯,至於這兩個神秘人的身份,他心裡也大抵上有幾分猜測。放眼天南,能跟景卓宇不相上下的區指可數,而據他所知的也就那麼三兩個。
「其中一人是使用刀法、還是掌法?」周仁廣陰沉著問道。
那傳報之人也是千挑萬選上來的死士,聞言之下立刻回道:「後一個出現的神秘人使的一手絕妙的地陰脈法指技,先前那人卻是有著一柄鋒利的寶劍,至於招式暫時看不出端倪。」
「地陰脈法的指技?」
虹佑庭雙眼猛的一亮:「是黃泉指……」
周仁廣陰冷一笑,點了點頭:「是向南候不錯,你說那前一人……」
不等周仁廣問完,殿外跌跌撞撞跑進一人影,進來便叫道:「啟稟陛下,綠林大軍逃至西城門遭遇木家將……」
「哦?」那人沒有說完,周仁廣喜上眉梢:「如何?」
通傳之人喘了口氣,驚慌失措道:「據下屬打探,率領綠林大軍之人曾經於數月前在運河沿岸相助木家將軍押運物資,而這個人……極有可能是上官府的贅婿,風絕羽……」
「你說什麼?」
接連兩個時辰在養和殿等待著捷報的周仁廣無異於被五雷轟中腦頂,猛的從龍椅上站了起來:「你給我仔細道來。」
其實,周仁廣不僅派出了皇庭侍衛軍、全天南的衙門捕快、木家鐵軍、徐家高手,甚至自己了派出了一隊死士沿路打探消息,即時的回報戰況。風絕羽帶著綠林豪傑逃出西門的時候,一路上一直有人跟著他們的後面。以致於連徐家一干高手都沒有看到、沒有聽到西門前楊仁德等人感謝風絕羽的一幕,完完全全的落入了周仁廣派出的眼線眼中。
是以隔了幾個月,這位在天南高高在上的一代國主方才知道,當日押運物資的事居然還有風絕羽摻了一腿。
而更讓他震驚和奇異的是,風絕羽不但在幾個月前就有過人的本領,甚至這次居然還能夠從烏雲山和三州省府重重圍困當中逃回天南,並蒙蔽了所有可能存在的眼線,這小子莫是不是人,是鬼?
聽完眼線的回報,周仁廣的臉色比豬肝還難看:「風絕羽?這怎麼可能?」
虹佑庭也覺得事情有些匪夷所思,看著那眼線問道:「你可是聽清楚了?他真的是風絕羽?」
眼線拱首:「回大人,屬下聽的千真萬確,那木家少將的偏將楊懷義曾口口聲聲稱之為風公子,所以屬下才敢聯想到風絕羽這個人。」
周仁廣越聽越是覺得匪夷所思,與虹佑庭面面相覷半晌,再問:「後來呢?」
眼線回道:「風絕羽有恩於木家軍,遂提出單打獨鬥,木千軍不敵,被其挾持,綠林大軍如今已經逃出西門外了。」
「什麼?」周仁廣聽完,頓時暴跳如雷:「混賬,幾百號人就這麼輕而易舉的放走了?」
虹佑庭及時上前:「陛下,依微臣之見,如果那人真的是風絕羽,定是木千軍故意放他們離開的,否則木千軍怎麼可能敵不過風絕羽?」
風絕羽在天南是有名的紈褲,文也不成、武也不就,自然不會是木千軍的對手。然而眼線下一番話卻是讓周仁廣和虹佑庭大吃一驚。
只見那眼線用著不敢正視周仁廣的目光看著一代國主,說道:「陛下,那風絕羽身懷絕世武技,可以在瞬間變成天武境高手,木千軍也是沒有防範到,才被他挾持的……」
這眼線把整個過程看的仔仔細細,不敢有半點遺留,才敢放心大膽的說出來。而見到眼線言之鑿鑿,周仁廣和虹佑庭皆是沉默了。
「風絕羽,這風家的小子居然忍辱負重,把全天南的人都騙了,連朕也被蒙在股裡,上官凌雲,好高明的手段啊。」
良久之後,周仁廣發出了一聲長歎道:「這件事,徐烈鋒是否知曉?」
眼線:「據屬下所知,徐老爺子應當尚不知情,綠林大軍逃出西門之後,徐家人及時趕到,攔下了風絕羽,只不過沒人看清他的樣貌,而原本寡不敵眾的風絕羽又得到了一位高人相助,此人以一手手刀絕藝技冠群雄,接下了徐家包括徐老爺子在內的所有人,為風絕羽逃走提供了可趁之機,據屬下查探,風絕羽已經逃向城南,徐家只有一個人跟了上去……」
「手刀?」周仁廣冷冷一哼:「哼,是刀仲。」
周仁廣思緒飛轉,立頒詔令道:「佑庭,傳朕口諭,命天劍三老即刻下山,同時緊閉城門,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刀仲、向南候出城,另外,全力追拿風絕羽,一定要在刀仲、向南候之前找到他……」
下令後,周仁廣走到桌案前,提筆疾書在紙上唰唰落下幾行小字,然後遞給了那眼線,道:「你去徐家走一趟,將此物交給徐烈鋒或徐子陽,盡快去辦……」
熟練的連下兩道命令後,周仁廣走到殿前,大聲道:「來人,擺駕上官府……」
……
大雨下的雲夢小樓宛若存在於世外桃源的仙境,被雨水籠罩下升起濃濃的白煙,兩個曼妙的身影始終倚在小樓的欄杆上向外面焦急的張望,外面的喊殺聲漸行漸遠,但仍舊迴盪在小樓內外格外清晰,讓人提心吊膽。
雲夢小樓外的涼亭裡,以上官騰風、上官流雲為首的大房、二房、三房所有的主事全部跟著在上官凌雲的身後,熙熙攘攘近十幾號人,望著滂沱大雨外那閃動而起的刀光劍芒一言不發。
他們的身邊站滿了身披金甲的侍衛,一個個面無表情,猶如雕塑般的杵在原地不動,然而不要以為他們什麼都不管,一旦上官府的人跨出涼亭進入前院半步,這些金甲皇庭侍衛就會馬上將意圖不詭者五花大綁。
想當初在天南帝都不可一世的上官一族,如今已經成了階下囚,便是這千頃的宅院,也不能隨意的走動。
「爹,漁叟他們退了……」坐在涼亭裡,上官凌雲絲毫不覺得寒冷,聽著外面的喊殺聲漸漸消失,揮手打斷了上官騰雲的話語。
恰在此時,一個尖細的公啞嗓傳了進來:「皇上駕到……」
話音方落,身披龍袍的周仁廣大步流星的踏入了上官家的宅院,在幾個打著巨大油紙傘的太監簇擁之下,一臉怒色的直奔涼亭而來。
上官凌雲抬了抬眼皮,憊懶的說了一聲:「都回去休息吧。」
以上官騰風為首的大房、二房、三房眾人默默的退了出去,通過向後院的小路回到了各自的住處。
進了涼亭裡的周仁廣揮了揮手,一干皇庭侍衛軍退了出去,只留下了虹佑庭陪伴。
雨,還在下,接連天地的雨幕發出嘩嘩不絕的奇響……
亭子裡兩位老人四目相視,如此看了許久,一眼未眨……
良久,周仁廣率先打開話腔:「上官凌雲,我再問我一遍,宏圖在什麼地方?」
虎背雄腰的上官凌雲抬眼看了看周仁廣:「陛下,草民說過很多次了,草民連宏圖是什麼都不知道,怎麼告訴陛下在哪裡?」
周仁廣:「上官凌雲,你我之間就不用再隱瞞了,十八年了,你的心裡在想什麼我會不明白?我再問你一句,風絕羽修煉的玄功是否出自宏圖?」
「小羽?」上官凌雲皺了皺眉:「此事與他無關。」
「朕看未必。」周仁廣道:「此子九歲半那年被你帶進天南一無是處,你養育他八載有餘文武皆無能,如果朕所料不差,他今年應有十八了,據朕所知,一年前他還手無縛雞之力。上官凌雲,你告訴寡人,除了宏圖,還有什麼可以讓一個未滿雙十的少年在短短時間內成為天武境高手?」
「天武境?」上官凌雲也被說的一愣,他是知道風絕羽手底下的功夫不錯,但與天武境卻相差甚遠,莫非周仁廣誤會了?印象中小羽的師兄和師傅才有那等強橫的修為,難道小羽請他的師門來天南了?
雖然不明白周仁廣問這話的意思是什麼,但他卻知道風絕羽師門不是隨便就可以暴露出來的,上官凌雲半知半解、裝傻充愣道:「請恕草民難解聖意。」
周仁廣的臉色見冷:「看來你是執意要跟寡人過不去了。」說著,他長長一歎:「朕原本打算念在當年勤王之義放上官家一條生路,看來你是不打算珍惜這次機會了。」
上官凌雲默默的抬起頭,用著譏諷的語氣說道:「周仁廣,收起你那套假惺惺的嘴臉吧,自從你得到宏圖至寶開始,這麼些年,除了木宏圖,唯獨把我和徐老頭軟禁在帝都之內,不就是想得到那兩樣東西嗎?你打算過讓我和徐老頭活命嗎?」
上官凌雲冷笑不止,眼神中充斥著冷嘲熱諷之意,數十年交情,他哪理不懂周仁廣的為人。
身為皇者,無情是必備的資格,這一點,只有周仁廣能夠做到。而對於宏圖至寶來說,任何一個皇者也不想讓自己以外的人的共同享有,這是周仁廣的本性。
給讀者的話:
ps:20日的第二更。身體不好,寫的較慢,請大家諒解。還有四章才能完成昨天和今天兩天的任務,我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