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絕羽毫不隱瞞,一五一十將司馬如玉跟他所說的一切全盤告訴給了張長齡,雖說世家之事,與非武者之間沒有半點關聯,但以張長齡的智慧還是能夠聽出其中癥結所在,饒是他脾氣再好,聽完風絕羽講述之後,也是氣的暴跳如雷。
「混賬,簡直太混賬了,天南立朝雖則不久,但舉國上下、昌隆繁盛,世道昌平,我主奉天劍山為執柄,乃是為了天南百姓不受外敵傾軋,沒想到他們恃才自傲,居然干涉起朝政來了,為的還是那一個無形無影至今沒人見過的傳聞,真是混賬。」
義憤填膺的發了一頓邪火,張長齡將桌上了手抄卷宗全數扔在了地上,指著風絕羽喝問道:「你說的字字當真?」
風絕羽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道:「若非如此,據大人來,那些指證罪名可否真憑實據?」
張長齡愕然,事實上他再明白不過,上官凌雲和風絕羽頭頂上那些所謂的罪名壓根就不存在,所有的證據是捏造出來的,朝內的文武百官全都明白,皇上要辦上官凌雲,就要找個借口。至於什麼借口,並不重要。
而在張長齡眼裡,周仁廣也是被逼無奈,堂堂一國之主要聽武學世家家主的號令,這是什麼草蛋的規定。明明大為不忿,在太玄大陸深刻的歷史教訓告訴張長齡,此乃大勢所趨,不能不服。
「唉,如果是天劍山,事情就難辦了,罷了,老夫再去宮裡走一趟,希望皇上能夠收回承命。」
說著,張長齡滿含深義的了風絕羽一眼,道:「不過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畢竟這件事已經上升到了武學世家的高度,皇上也是被逼無奈啊。」
周仁廣被逼無奈?風絕羽充滿懷疑的目光一閃即逝,這個局裡周仁廣扮演的角色是一個懦弱的君主,徐家向周仁廣投誠以求原諒,隨即二人一拍即合,這很合乎常理,但他們為什麼要把從地下宮殿中得到的寶物放消息給天劍山,讓天劍山坐收漁利。
周仁廣難道不知道他手中掌握著的寶物極為重要嗎?
白煙二品的武技,比起赤電劍法還要厲害許多,周仁廣不懂武,徐烈鋒可不是傻子,就這樣把寶物拱手於人?
這件事到處都是漏洞,當然,要不是司馬如玉吐露出來的天劍山的目的,風絕羽也會跟張長齡一樣認為周仁廣的無辜。
但是現在,風絕羽不這麼樣,反正不尋常就是了。
沒有阻攔張長齡的冒死進諫,正準備跟著張長齡離開等消息,沒想到二人剛剛走出府門,就見大批的軍士騎著高頭大馬從文承街一號門前揚塵而過。
馬上鐵軍赫然是木家軍,約達上百的精良騎兵從城中心飛馳而過,張顯著飛揚跋扈的味道。
「木家軍治軍嚴謹,端的不會如此肆無忌憚,這倒底又出什麼事了?木忠魂想幹什麼?」張長齡本來就因為上官凌雲的事忙的焦頭爛額,再見一向軍紀嚴明的木家軍在城中心催馬過市,不由無名火氣。
風絕羽仔細觀察,攔住了正要暴走的張老爺子,說道:「不對,雖然是木家軍,但不是從戰場下來的,你他們身上的甲冑,分明是木府的人。」
「木府的護衛軍?」張長齡驀地驚醒,隨口便罵道:「那就是木宏圖了,他要造反嗎?」
張長齡說著就走,方向正好是尾隨著那群木府的護衛軍而去,風絕羽皺著眉毛了,方向恰好是上官府的位置,毫不猶豫的跟了上去。
街上跟著大隊人馬過去的人著實不少,化了裝的風絕羽混在人堆了倒是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不多時來到了通往上府府的街口,只聽木府的護衛近達兩百餘人陣列整齊的騎著高頭大馬煞氣蒸騰著怒視著前方。
隊伍的最前端便是一個年逾七旬的老者,正是木老將軍木宏圖……
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木宏圖正跟著皇庭侍衛軍對恃,當中有一個儒生打扮的半百老者,說是老者,其實此人一點也不老,身軀挺拔、宛若勁松,一頭黑髮、迎風怒揚;跟皇庭侍衛軍不同的是,此人只穿一身長衫,舉止灑脫、英朗不凡,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墨香般的生氣。
只是……
此人腰間斜掛著一把長劍,古樸的青檀色劍鞘大氣渾沉,劍潭一塊青石安嵌其上,劍未出,銳氣卻逼人至極,其週遭都是高頭大馬,只有他站在地面上,卻讓人無法注意到別處而忽視他。
站在街口,儒生正如一柄待要出鞘的利劍,睥睨著那兩百木家鐵軍護衛毫無懼意,饒是與棗紅馬上彷彿雄獅一般的木宏圖正視也沒有半點怯懦的意思。
高手!
風絕羽銳利至極的目光狠狠一收,將此人樣貌盡收眼底。
與此同時,那棗紅馬上的木宏圖正咆哮連連:「操,景卓宇,你以為你是誰,區區五品侍衛長也敢攔我?痛快點給老夫讓開,否則老夫帶著人砍了你全家。」
性如烈火的木宏圖不負其名,即使知道對方是周仁廣派來把守上官府宅的皇庭侍衛也照罵不誤,聽到這,週遭開始有人問起緣由,風絕羽聽完才知道,原來一個月前上官府被封、不允許任何人出入之後,這老貨已經有幾十天沒見老朋友了,今天從皇宮裡回來,不知道哪根筋不對非要進府慰問一下,結果被皇庭侍衛長景卓宇攔在了外面,老貨一發火,叫手底下的隨從回到府內叫了兩百多號人來。
這些人可都是以前跟著木宏圖縱橫大江南北的鐵軍舊部,雖然沉澱了多年,但不怕死的精神卻一點消減的意思都沒有,老將軍一聲令下,兩百鐵軍策馬揚鞭揚塵而至,嚇的那些只懂得跟衙門捕快耀武揚威的皇庭侍衛個個心驚膽戰,若非景卓宇在場,早就丟盔卸甲了。
面對木宏圖***裸的威脅,景卓宇絲毫不懼,相反目光中還蘊帶著濃濃的不屑:「陛下有令,任何人等不得探視罪臣民上官凌雲,木老將軍還是請回吧。」
「我罪你媽個頭啊,物證含糊、人證死絕,到現在還沒定罪,你他娘的說誰是罪民,老子和上官老匹夫打天下的時候你還在娘胎裡吃奶呢,說上官老匹夫謀反,老子第一個不信,你快給我閃開,不然我真動手了。」
木老將軍說著便要揚手,渾然不顧後面響起的陣陣笑聲,這老貨罵的那叫一個難聽,但對於在場大眾來說,這個曾經保家衛國幾十年的老將軍直爽的性格倒是比景卓宇要受人尊敬的多,至少他作人不摻假,不像某些人,當面一套、背後一套。
樣子木宏圖是真打算不理皇命率眾出手了,那景卓宇也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天劍山的人就是傲。
幸好適時趕來的張長齡到這一幕,一路小跑滿頭大汗的衝進了軍伍裡抄著那沙啞的嗓音大喝一聲道:「都給我住手。」
眾人向張長齡,只見他走到木宏圖的面前說道:「木宏圖,你要造反嗎?」
木宏圖別人不怕,但從不中張長齡叫囂,見是張大人現身,拔動著馬頭的木宏圖側了側身子趾高氣揚道:「我什麼時候造反了?老子就是想上官老匹夫死沒死,這都不讓嗎?」
張長齡氣的吹鬍子瞪眼,知道是自己錯了還強辭狡辯,這老貨真是唯恐天下不亂啊。
「給我回去,你還嫌事情鬧的不夠大嗎?」
見性格溫和的張長齡也咆哮發起火了,木宏圖忽然勒了勒韁繩,翻著白眼道:「吼什麼吼?老子又不聾,不就不,不過景卓宇,我警告你,要是上官老匹夫在沒定罪之前有個三長兩短,老子一定叫你這幾百號人償命,老子說到做到。」
躲在人群中的風絕羽完整個過程,再一聯想到剛剛從文承街一號門前掠過的大批人馬,不由得明白了木宏圖的用心,心裡不由暗笑:這老貨到是有點意思,怕周仁廣暗中對上官老爺子出手,故意擺出一副陣仗借景卓宇的口警告周仁廣,不讓他輕舉妄動,否則他木宏圖一定會大動干戈。
木家手執虎符、軍權在握,木老將軍的一舉一動足以顛覆整個朝野,屆時這老貨發起彪來,那可就不是帝都大亂了,整個天南恐怕都要亂成了一鍋粥。
忠肝義膽,那是以前的木宏圖,現在的他更重老兄弟幾個的情義……
不過風絕羽還是覺得哪裡不對,以木宏圖的性子要跟周仁廣對著干絕對不會如此明目張膽,這老貨到底在打的什麼主意。
正想著木宏圖已經把兩百鐵軍勸散,隨後下馬大步流星的拉著張長齡往邊上走,風絕羽隨著一哄而散的人流跟了過去,只待二人走到一偏僻的地方,方才見木宏圖拉住張長齡低聲說了一句。
「事情有變,天南要地震了,回府上從上計議……」